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却仍旧阻止不了下面众人的欢欣喜悦。热闹的舞龙狮,五彩缤纷的灯笼,在雪色之中无不是尽绽光芒。
“冷吗?”温暖的大手拢着她冰凉的小手,丝丝暖意涌上,黛玉抬头笑道:“不冷。”清丽脱俗的面容没有了素日里愁绪的萦绕越发添了几分清灵雅致,水溶淡淡一笑,轻轻摩挲着她的小手,并未松开!
窗外的热闹声传进耳中,黛玉忽而笑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侧首望着水溶浅笑,水溶笑着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问道:“黛儿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当日王爷读圣贤书之时,听到这样热闹嬉笑之声还能在书房坐在下去吗?”水溶淡淡一笑道:“想坐便能坐下去。”黛玉笑着点了点头。
“就知道你们会躲清闲。”门外清朗的笑声传进来,房门也被推开,水溶头也未回的看向黛玉道:“偏生就是有人不给我们清闲。”黛玉淡淡一笑,好奇的目光落在穆颜君身后那抹淡黄色的身影上,似乎在挣扎,却被穆颜君握紧了手臂。
看着水溶和黛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后,穆颜君面上一晒,干脆大大方方的扯着那女孩走了进来,指着被布巾勒住嘴巴一双眼睛狠瞪着她的女孩,耸了耸肩道:“我本来是在赏花灯,谁知道手上的玉扳指不知何时落到了她的手中。非但如此,我只是追了她几步,她就大叫非礼,所以干脆就堵住了她的嘴巴,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黛玉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女孩,淡笑道:“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信手拿别人东西的人。”方才听到穆颜君的声音在窗外响起还以为当真遇到了小贼,没想到竟是一个这样娇俏的少女。那女孩听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黛玉,狠狠的点头。
黛玉笑了笑,看向水溶,水溶只是看着她,眼睛温暖的宠溺缓缓流淌,黛玉面颊微红,纤指指向她腰间的荷包,道:“只是为何穆公子的蟠龙玉佩会到了你的手中?”
那女子笑容僵住,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睛霎时间充满惊愕,穆颜君却已经起身果真见到悬挂在腰间的玉佩不见了。伸手将那露出些许的玉佩取出来,果真是他素日悬挂着的蟠龙玉佩!
松开那女孩口中的布条,她大口大口的喘了喘气,瞪着黛玉道:“你怎么就知道这枚玉佩是他的?若是我的呢,若是我的,岂不是被他私吞了的?”小巧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巴,说不出的娇俏可爱,怎么看都不会是贼。
“因为,”黛玉从身边取出一枚玉佩,那女孩睁大了眼睛,因为黛玉手中的和方才穆颜君拿走的玉佩一模一样。一样的蓝田玉所雕琢,一样的蟠龙式样,黛玉轻道:“这世间只有两枚这样的蟠龙玉佩,一枚在我夫君这里,一枚就在穆公子手中。你不可能有。”
那女孩瞪着黛玉手中的玉佩许久长吐一口气,道:“反正我也不是完全的失败,若不是这位姐姐说出来,只怕这个大笨牛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被偷的是这个什么玉佩。”说着将套在手上的玉扳指丢到穆颜君手上,道:“诺,你这个扳指还给你。”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道:“我可以走了吗?”
黛玉愕然,水溶漠然,穆颜君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道:“你偷了我的东西就想离开吗?”那女孩皱眉看着被他抓着的手臂,抓起桌上的茶壶就要砸在他的身上,穆颜君急忙躲开。水溶也搂着黛玉小心翼翼的躲了开去,皱眉道:“人是你带来的,好好看管着。”穆颜君苦笑一声,却见那女孩已经打开房门不知去向了。
“北静王爷如今成了皇上跟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元宵佳节这样好的日子怎么不在府中?”穆颜君将方才的事情抛下,随意落座在方才的位子上,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道:“好茶!”上好的大红袍难得在这里品尝的到。
“太过炙手可热就是众矢之的,那种滋味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有体会的了。”水溶淡淡的回了他一句,京城之中谁人不知,除了大皇子毅诚王,余下的就算是皇子也比不上穆颜君的得宠。
“算了吧,我如今可是什么都不做,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开,专心的做一个富贵闲王,比不得你。”穆颜君摇了摇头,目光之中满满的都是满足,这样的生活比什么都舒坦。
水溶搁下手中的茶杯,握着黛玉的小手,眼睛落在黛玉面上,有丝无奈的淡笑道:“我也想,但是如今圣上的隆恩和皇后娘娘的恩典,只怕我想躲也躲不开。”穆颜君皱眉,思索着事情,半晌才道:“若说这些恩典确实是圣上给的。”上次水溶去河南的事情只怕会是这件事情的开端,笑道:“有了源头才有赏赐不停。”
“你在幸灾乐祸?”水溶丢了一杯茶过去,穆颜君侧身闪了过去,那茶杯落地而碎。黛玉吓了一跳,从未见过水溶生过这么大的气,冷厉的眉目早已没有了素日的淡然和温和。
“别忘记了,上次是你一意推荐我去的。”敛了面上的怒气,水溶含着几分愧疚的看向黛玉,拢紧了她的小手。黛玉轻摇了摇头,回握着他的手,淡淡一笑!
穆颜君听了只有苦笑,道:“圣上是我的亲舅舅,这也是母亲临终所托,我必须要帮着毅诚王。”水恕的已过半百,除了几个未成年的皇子之外,角逐皇位的就只有毅诚王和沣怡王。
毅诚王是当今正宫皇后所生,生性温厚,一向为水恕所喜欢,有意要将皇位传于他。但是沣怡王是长子,母妃惠妃李氏又是朝中李丞相之孙,远征大将军李绶之女,这也是为何多年水恕不能立毅诚王为太子的缘由。
李家一门在朝中的地位已是举足轻重,若是再立了沣怡王,只怕外戚干政之事就会再度重演,所以皇上和皇后要培植毅诚王身后的势力。水溶的祖父和先皇本是亲兄弟,如今功高仅存的便只有北静王府一门,只有水溶手下的臣子才会效忠于水氏江山!
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撑开的伞上,似是蘑菇般的花朵开放在遍是洁白的世界里。
寂静的庭院只有泛着微弱光芒的宫灯隐隐有些明亮,水溶突然揽着黛玉停下脚步,轻抱着她在怀中,吻着如云的青丝,轻道:“我本想要的世界是有你有孩子,从没想过要将你扯进这一团漩涡之中。”朝政纷杂,如今他们深陷囹圄,只怕难以脱身了!
解开了彼此之间的心结,能够坦白的相对,心有灵犀的相知最开始也让黛玉讶异,如今却是满心欢喜。伸手回抱着他,轻轻地道:“既已身处漩涡之中无可自拔,那我们倒不如坦然相对,王爷何必心存愧疚?我们是夫妻!”朝政之事黛玉虽不十分明了,但也能从水溶和穆颜君的话语神情之中探得几分。既如此,何不随在他身边坦然相对?
水溶听她这话越发深叹一声,心中的愧疚越发浓烈。轻抚着她如花的娇颜,许久才笑道:“这漩涡已在深海之中,四面都是冰凉的海水,就算是现在想要逃也没有机会了。”水溶低头看着黛玉,黛玉只是抬头看着他笑,看着黛玉的笑容,水溶亦是一笑,似乎再多的话语已是多余。这一笑,足以倾城,足以让他破尽天下难关!
漫步在庭院中,水边的兰花开得正好,细巧的枝叶和花瓣袅袅溢出一缕清香。碧蓝湖面已经破冰,荡漾的水波映出纤巧的身影。纤手好奇的抚着略微凸出的肚腹,突然觉得生命的奇妙和喜悦,新生的生命总是会让人心生欢悦,等待着他的出生临世!
“不知道他生出来长的到底像谁呢?”黛玉依靠着栏杆而坐,轻抚着容颜抬头看着雪雁,笑道:“雪雁总是会记得一些,我似乎长的像爹爹多一些。”雪雁歪着脑袋仔细的回想了一遍,点了点头,道:“奴婢记得,当时年纪还小。老爷把雪团似的姑娘女扮男装抱在怀中,见过的都说像极了老爷呢。”那样雪玉莹润,俊俏可爱的粉娃娃,只要是见过的人肯定是忘不掉的。
紫鹃一旁笑道:“依奴婢来看,若是女孩儿像王妃多一些,若是男孩像王爷多一些。”这样女孩娇美纤柔,男孩俊朗不凡,总之会是一个可爱的粉嫩娃娃。
迎春花暖黄色的花枝拂在春风之中,迎春花丛后面走来一行人,黛玉定睛细看却见是水丹阳正陪着叶芷兰和她的母亲。行近的三人已经看到黛玉坐在凉亭之中,上前请安行礼,黛玉下了台阶弯腰扶着那身着华贵的中年妇人,轻道:“舅母何须多礼,请起!”
那徐氏站起身来,淡淡地道:“到底是王府,纵使亲戚也该紧守国礼才是。”言毕退后了两步,看着黛玉道:“如今王妃可是双身子,怎地在这里吹风?虽说临近春日,到底春寒料峭,自是该当心一些才是。”冷淡有礼进退有度,是大家子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