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在扯!”俯身咬着她的红唇,低声笑道:“嘴巴半点不饶,若有下次定不会轻易饶恕于你。”黛玉脸蛋红红,推开他的脸颊也避开那温热的气息,嗔道:“谁让你的烂桃花朵朵开放?”多的让人恨不得抬脚狠狠的跺上几脚。
水溶懒懒一笑,坐直身子抱着黛玉在怀中,顺手抄过书籍抿嘴笑道:“黛儿,来,跟着我学念佛经清心寡欲平稳心绪。”黛玉嗔了他一眼,靠在他怀中闭目养神,道:“溶瀛念着我听着。”
低沉的声音平稳迷人,黛玉靠在他怀中听着听着就陷入梦乡之中。水溶垂首相望的时候,就见她唇角带着甜甜的笑容睡得正酣。将书卷轻轻放在桌案上,拉过披风盖在她的身上,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她淡如春山的罥烟眉,看她略显不耐的皱了皱眉峰,遂放下手,微微笑着紧紧搂着她靠在怀中。
“主上。”黑衣人垂首立在不远处的桃树下,水溶侧首示意他放低声音,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
“朱顺和的生平履历已经上交圣上,圣上请您放心!”水溶微颔首表示明白,那黑衣人略抬头看向他怀中静静躺着已经入睡的黛玉,面上有些迟疑之色。
水溶微挑眉头看向他,就见那黑衣人跪下身来,道:“圣上询问太上皇在何处,属下已经将这里的地址告知于他。”
水溶手微微停顿,剑眉拢着三分冷厉,旋即却是舒展眉头,淡淡地道:“也罢,圣上的性子我还是明白的,他想知道的事情定然会想法子知道的,你先去吧!”
“咱们的儿子还是聪明的紧,想必这时候也快要到了这里了吧。”得知他人在姑苏想必也已经猜到他已经寻到黛玉,他若是不飞马疾驰而来那也不是他们的孩子了。
“太上皇。”老管家略有失色的上前来通报,他的身后随着的正是大步踏进来的水昊泽,浅褐色的薄披风随着疾步快行翻扬而起,走上前跪在地上道:“儿臣恭请父皇母后圣安。”俊朗的面容又惊又喜,看着窝在水溶怀中熟睡的黛玉,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水溶淡淡瞟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跑的挺快,朝中之事交托妥当了吗?”水昊泽拱手道:“朝中事务儿臣已经尽数交托与忠顺王叔手中,江南快马而行来往亦不过半月的时间,儿臣会尽快赶回去。”到底三年未曾见到黛玉,再沉稳的性子也按捺不住,上前轻握着黛玉的手问道:“娘亲怎么样?全都好了吗?”
水溶瞄了瞄他握着黛玉的手啪的挥手打开,若无其事的将黛玉的纤手收了回来,凤眼微眯的看着他,道:“也算不得全都好了,她呀,将我们都忘记了。”眉目间满满的皆是宠溺和无奈,禁不住唇角扯出笑容来。
水昊泽顾不得被水溶拍红的手背,惊愕的瞪视着熟睡中的黛玉,难得张口结舌的问道:“娘,娘亲,当真将我们全部都忘记了吗?”他还是不信,黛玉如此的爱着水溶,爱着他们兄妹三个怎么会忍心将他们遗忘掉?
水溶尚未答话,睡梦中的黛玉不耐的挥了挥手,不悦的拧着水溶的腰侧,微睁星眸嗔道:“溶瀛在同谁说话呢?吵的我睡不着了。”睁眼就见眼前的水昊泽,瞌睡登时去了大半,忽的从水溶怀中坐起身来,捧着水昊泽的脸颊,诧异问道:“溶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年轻了?”
“娘亲,我,我是昊泽呀。”昊泽?黛玉澄澈的眼底满满的皆是疑惑,眨巴着眼睛转首看着水溶似笑非笑的面容,猛的转过头来瞪视着这个极为肖似水溶的面庞,仔仔细细审视了好半天,不满的嘟嘴道:“明明是我生的孩子为什么半点也不像我?这轮廓眉眼哪点有我的影子?你不是我的儿子,只是他的儿子。”
水昊泽张着嘴巴看着黛玉此时方才明白水溶所言非虚,想要抓着黛玉的手臂却被水溶厉眼瞪视过来,乖乖的缩回了手,道:“娘亲,您真的将爹爹和孩儿兄妹三人遗忘了吗?”
“兄妹三人?”黛玉似乎片刻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喃喃的重复着水昊泽的话,冷风夹带着清荷袭来她激灵灵的回过神来,趿鞋下榻拉着他的手起身,眼睛晶亮的问道:“你说你们兄妹三人?那他们两个呢?是男孩还是女孩?长的像我还是像你的爹爹?你快些告诉我。”
“昊泽。”水溶低沉的声音传来,水昊泽抬首望着水溶的神色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漫不经心地道:“娘亲既然已经将我们遗忘掉,那就遗忘的彻底吧,在你没有想起来之前,儿臣不会将他们的事儿告诉娘亲的。”
“现在我真的确认了,你确实是溶瀛的儿子。”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神情若是说出去真的是让人不信,黛玉气咻咻的甩开他的手,怒道:“你这个不孝子,不说也就罢了,我还不稀罕认你这个儿子。”言毕拿过桌案上的团扇甩袖朝着屋内走去。
“娘亲生气了!”水昊泽脸上的惊喜已经尽数敛去,淡淡笑言。比之半年前更为沉稳的面容让水溶放心的点了点头,低低笑道:“没事,你娘亲的气从来都不会生的时间太长。”温柔的眸光从黛玉的背影收了回来,看向他时,淡淡地道:“朱顺和身为两江总督经年收受贿赂高达百万之多,更别说余者绫罗绸缎进上贡品私自克扣,许家在姑苏一带借由着朱顺和的势力欺男霸女,抢占民田,所犯之罪样样皆是死罪,此等腐蚀蛀虫断然不能轻饶于他。”
“许家所做之事乃是欺上瞒下通关贿赂,若是牵查下去这上上下下的官员不知道要牵扯多少进去。”坐在水溶的身边,水昊泽望着池中锦鲤游来游去,时不时的晃动碧绿清荷。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治国之道,为君之道,你心底该有分寸。”象牙骨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手心,凤眼低沉清冷如冰。
“是,儿臣明白。”恭谨站起身来,水溶亦是起身边走边道:“既然你已经寻了来就去寻了管家安排自己住的地方去吧,只是没事别来打扰你娘亲。”话语中浓浓的不满和醋意让水昊泽无声抿嘴轻笑,躬身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水溶脚步微顿,侧首看了他一会儿,笑骂道:“学的越来越乖滑!”
“我们为什么要来?”黛玉不解的看着身边的水溶。
“既然接了别人的帖子哪里不来庆贺的道理?”水溶挽着她的手臂款款朝着门庭壮观华丽的许府走去。
六十岁的老头子续娶填房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么?黛玉意兴阑珊的半丝兴趣也提不起来,更何必入了许府定然要见到那惹人厌烦的许公子,拽着水溶的手臂黛玉拖着不走,耍赖道:“你要去你自个儿去好了,我不想去。”
水溶微微笑着箍紧她的纤腰在身侧,毫不费力的拖着她朝着许府迈步走去,一面走一面道:“人家诚心诚意的邀请木夫人,木夫人总不能半点面子都不给吧?这样三番四次的诚心相邀,咱们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不是?黛儿乖,走啦!”
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和绸缎高高悬挂,门上贴着的艳红喜字着实让人瞧着刺眼。黛玉只觉身上打起寒颤,侧首望向水溶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人老心不老?相伴半生的妻子亡故便要立刻寻找新的来替补?”水溶瞄了眼她,认真的想了想,淡笑道:“因人而异。”
门边看热闹的路人不知道围了多少,立在大门边迎接并可的许培鸣亦是满面春风笑脸相迎。水溶敲着手中的折扇挽着黛玉立在人群中细细看着,薄薄的唇瓣玩味的微微勾起,好个官商勾结的场面,常年呆在皇宫之中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巨富人家,这些领着朝廷俸禄的官员都挺闲的。
“大人,您身为这儿的父母官非但不能为民妇做主,还要登门与许家道贺,这算是哪门子的天理呀。”不远处传来的哄闹声黛玉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发丝泛白的老妇人当街坐倒,挡住那官衙开出的道路上,瞧着身后的阵仗应是姑苏的知府。
那老妇人也只来得及说上这句话便被随行的衙役连踢带打的拉扯出去,至始至终那坐在轿中的知府半丝脸面也没有露出来,只听他官腔十足地道:“许老爷子能瞧上你们家的守寡闺女是多么大的福分,莫要不知好歹还是快些退下去的好。”官轿抬起到了许府的台阶下掀帘走出轿子,拱手满脸笑意逢迎的看着许培鸣,道:“怎敢劳烦许公子大驾迎接在门外?”
肥硕的身躯掩映在官袍下,黛玉轻蔑的目光带着几丝忿然道:“这样屈颜媚骨的东西也能为镇守姑苏的知府?”拿着朝廷的俸禄巴结着高官富商,从中捞取前途和银钱,这官倒是做得挺不错有滋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