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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福尔摩斯与中国侠盗

1900年的秋天,天津发生了一起震惊中外的大案:位于天津紫竹林的英国领事馆里,丢失了一批从北京颐和园抢来的珍宝。所谓“强盗”是人称侠盗的张洛川。张洛川取走珍宝以后,在墙上留下了名字,并写道:“中华珍宝,岂能为尔等强占?今日取走,物归原主。”

事发后,英国人又惊又恼,总领事赫德照会清朝政府,要求尽快破案,否则后果自负。当时中国山河破碎万民呻吟,腐败无能的清朝政府哪里敢得罪外国人?他们只有趴在外国人面前像只哈叭狗似的摇尾乞怜。慈禧太后怕英国人重起战端,立即着令山东巡抚袁世凯火速赶往天津,务必在40天内将张洛川捉拿归案,追回丢失的珍宝,“归还给”英国领事馆。

张洛川何许人也?他从小闯荡江湖,先后拜少林、武当、华山等派武林高手为师,身怀绝技,百十来人奈他不得。再加上他机智聪敏,在江湖上行走20多年,韬略和胆识都非同常人。

袁世凯奉命来到天津,除了张贴告示,派人严加防守外,还专门挑选精壮兵士组成缉拿队,专门对付张洛川。可是,时间过去了20多天,连张洛川的一根汗毛也没见到。

袁世凯看看慈禧太后限定的期限一天天逼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个幕僚给他出了个主意,令他大喜过望。是呀!英国有一个大侦探福尔摩斯,神通广大,无论多么复杂的案件,一经他手,便轻而易举。何不请他来呢?

袁世凯想到这儿,立即去找英国总领事赫德,和他商量邀请福尔摩斯来华破案的事。赫德答应请示本国政府以后再做决定。没想到,两天以后就传来消息,福尔摩斯已欣然接受了邀请。

福尔摩斯来华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天津,成为街头巷口人人皆知的事情。轮船到达天津港的时候,天津各界的达官贵人们纷纷前来迎接。只听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福尔摩斯和华生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中走出了舷梯。

当英国总领事赫德先生向大家介绍后,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欢呼声。这时,有位绅土打扮的人抢前一步,按中国礼节,双手一拱,对福尔摩斯说:“久仰先生大名,今天到天津来,想必定能大显身手,马到成功。”说着,把手伸给福尔摩斯。福尔摩斯出于礼貌,也把手伸出来与对方相握。岂料相握之下,福尔摩斯觉得手臂一阵发麻,暗暗生疼。不由得有点吃惊。他刚要开口讲话,那位绅士提高嗓门问道:“福尔摩斯先生,你从英国启程,千里迢迢来到中国,目的是捉拿张洛川。不知您需要多长时间?”

众人一听这话问到了点子上,都屏住声息,把目光集中在福尔摩斯的脸上,看这位举世闻名的侦探如何回答。

福尔摩斯细细看了一眼那个绅士,然后向众人挥挥手中的大烟斗,大声说道:“我向各位保证,七天之内抓住张洛川。”

全场立刻沸腾了起来。人们纷纷议论,有肯定的,有否定的。第二天,各大报纸都在头版头条大造舆论,说福尔摩斯将在七天内捉住张洛川。

其实,在码头与福尔摩斯握手的那位绅士就是张洛川。张洛川听说朝庭要请英国神探来捉拿自己,并不以为然。福尔摩斯到达天津的那一天,他特意打扮了一下化妆成一个绅士,想去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大侦探。两人一见面,都很钦佩对方的言谈举止,风度气质。福尔摩斯也料到对方就是中国侠盗张洛川。

张洛川想,福尔摩斯既然说七天之内要捉拿自己,自己干脆敌进我退,找个僻静处躲上七天,看你怎么办。只要过了七天,你福尔摩斯就夸下海口梦难圆了。到那时候,我再和你一争高下也不迟。拿定主意后,张浴川远遁山村野岭,不露踪迹,只派手下人在天津打探情况,随时汇报。所以,他虽然躲了起来,但天津城内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与此相反,住在公寓的福尔摩斯和华生,看起来并不着急。他们每天只是四处游玩,打探民俗风情,悠闲自得,有时还上街散散步,买点衣服什么的,完全不像来办案的。袁世凯觉得莫名其妙,他想去提醒一下福尔摩斯,但却不敢打扰这个洋侦探的兴致。到了第六天,袁世凯实在是憋不住了,就乘车来到福尔摩斯的住处,想询问一下案情有什么进展。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福尔摩斯就说:“袁大人来得正好。实在对不起,昨天晚上刚收到英国首相拍来的电报,皇后桂冠上的一颗钻石被盗,要我火速回去侦破。”袁世凯一听,心里一阵难受,脸色发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明知福尔摩斯连张洛川的影子都没碰到,这下却又借口推辞,但又不能明说,只好顺着台阶说:“福尔摩斯先生这次来华,是我们大清国的荣耀,我一定禀报太后,为二位饯行。”福尔摩斯笑着一抬手:“不必了,情况紧急,我们今天下午就走。”

福尔摩斯要离开天津返回英国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天津。许多人认为福尔摩斯徒有虚名,抓不住张洛川,只能找借口离开天津。离别的时候,来送行的除了袁世凯率领的一群官僚外,其他人士寥寥无几。福尔摩斯和华生登上轮船,顷刻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

再说张洛川,他突然接到报告,说福尔摩斯和助手要离开天津,他觉得有点意外。后来一想,禁不住笑了起来,他笑自己太胆小,一个洋人侦探,能耐再大,第一次到天津,人生地不熟,又能把自己怎么样?他越想越不舒服,福尔摩斯是丢了面子,可他张洛川是中国侠盗为武林人士所敬重,竟然被吓得躲藏起来不敢露面,这事要传出去,岂不招人笑话?

想到这些,张洛川浑身上下像有100条虫在爬似的,他恨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和福尔摩斯比试一下。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福尔摩斯真的会离开天津吗?虽说福尔摩斯是个外国人,但听说他最讲究信义。福尔摩斯夸下海口说他七无之内破案,倘若不满七天他就溜了,以后英国人还会相信他吗?张洛川心想:不管他是真走还是假走,我都要去探探虚实。

就在第七天晚上,月亮忽隐忽现地在乌云中穿行,英国领事馆内一片寂静,院内的杨树林在微风的吹拂下时不时地发出沙沙的声响。突然,福尔摩斯住过的那幢大楼下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紧紧地贴着墙,像一只壁虎似的敏捷地往上移动。不一会儿,就来到三楼的一扇窗户下。“吱”地一声打开窗户后,黑影“噌”地一下溜入屋里,轻轻地落在了地板上,毫无声响。此人正是张洛川。这套房子正是福尔摩斯和华生住过的那套公寓。

张洛川环视了一下屋内,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见屋内陈设华丽,空无一人。他想福尔摩斯也许真的走了,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布,白布上已事先写好“能奈我何”四个字,他又摸出一只飞镖。轻轻一抖手腕子,那块白布就被钉在那个古色古香的大立柜上了。他笑了笑,刚想走,忽然看见桌子上放着几个不同形状的洋酒。张洛川心想不知洋酒味道如何,便走过去,抓起其中一瓶,便咬开瓶盖,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灯火通明。张洛川心想大事不妙,扔掉酒瓶,刚想转身,肚子里一阵难受,两腿不由自主地一软,倒在了地上。这时,房间的侧门轻轻地开了,福尔摩斯和华生走了进来。

张洛川心中恼怒,气聚丹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拳把华生打倒在地。这时福尔摩斯一个箭步冲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张洛川戴上了手铐。

福尔摩斯看着因药性发作而站立不稳的张洛川说:“张先生,你是一位英雄豪杰,你的胆量和功夫令我钦佩。不过你为什么要去偷窃别人的财物呢?”张洛川一听,怒发冲冠,他用尽全身力气,朗声答道:“福尔摩斯先生,你是举世闻名的大侦探,我很佩服你的智谋和见识,可是你要知道,是你们从我们中国人手里夺去了珍宝,是你们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霸道。我们从强盗手中夺回自己的珍宝,难道也是偷窃?”

福尔摩斯听张洛川义正辞严地问自己,反而无言以答,他不禁深有感触地沉思起来。正在这时,袁世凯、赫德和一群士兵走了进来。当士兵们把张洛川押下去时,时钟正好敲了12下。

原来,福尔摩斯没来中国以前,就已经仔细阅读了有关张洛川的大量资料。他知道张洛川是个争强好胜的武林高手,便想利用这个特点来捉拿张洛川。码头会面后,更坚定了他这种想法。他先扬言七天内破案,用来激怒张洛川,后来又以回国作幌子,骗张洛川自投罗网,捉拿住了张洛川。

福尔摩斯无疑是一位大智大谋的侦探,七天前夸下的海口终于变成了现实。但是,张洛川也绝非等闲之辈。就在福尔摩斯和华生告别喧嚣的人群,准备登上轮船,正式离开天津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英国国王亲手赐给他的珍贵礼物,许多年来一直伴随自己东奔西波出生入死的大烟斗不见了!他皱了皱眉头,努力地在大脑中搜索着。不一会儿,他轻轻地摇摇头笑了起来。

这时,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翁拨开人群,走到福尔摩斯面前,平静地对他说:“福尔摩斯先生,您这次来中国,七天之内生擒张洛川,真令人大开眼界,老朽非常佩服!临别之际,有一件礼物相送,希望您能收下!”说着,伸出手来。手心里放着的正是福尔摩斯的大烟斗。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轻声说:“老先生,我已在此等候多时!”

那老翁一怔,满脸惊讶,紧跟着问了一句:“您怎么知道我会来呢?”

福尔摩斯眼睛中射出异常真诚的目光,他感慨地说:“先生乃武林高人,不仅有勇,而且有谋,是中国人的光荣,一个小小的手铐哪能铐得住呢?”

两人说着,不禁相视一笑。送行的人们望着他们俩,不知二人你来我往说些什么,只有福尔摩斯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位老翁就是张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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