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琛不动声色的道:“多谢父皇!”
朱相本已做了必死之心,没料到却是这样的结果,他看了倾歌一眼,心里有了一抹惊疑。
洛辰帝又道:“朕已经老了,朝堂之事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日后这朝堂上的事情便由琛儿代朕打点。来人,拟旨!”
一个书吏模样的人行过礼后坐到旁边早已经放好笔墨的桌子上,洛辰帝朗声道:“靖王宅心仁厚,聪慧过人,特立为太子!即日册封!”
此言一出,站在左边几个一直不说话的皇子脸色微微变了变,而灵堂里的大臣均朝诸葛琛跪倒在地道:“微臣向太子请安!”
那几个皇子忙压下心中的不满向诸葛琛躬身道:“恭喜五皇兄(弟)!”
倾歌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哪里是什么立贤明,分明就是逼宫,只是眼前的这几人都极为通透聪明,将这一出戏演得极为完美。洛辰帝只怕早已看透了今天的局势,知道一切都在诸葛琛的掌握之中。希望用太子之位稳住诸葛琛,而诸葛琛纵然将洛辰帝逼得不得不立他为太子,却也不能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杀了洛辰帝自己当皇帝。
诸葛琛谢过恩之后,缓缓的走到倾歌的身侧附耳道:“不知道琛这样做,公主是否满意?”
倾歌浅笑道:“靖王这样做不是为倾歌,而是为你自己,既得到你想要的,又得到朝臣的赞誉,何乐而不为?”
诸葛琛的大手轻轻的勾起倾歌的下巴道:“如此说来琛应该感谢公主呢?”
倾歌冲他眨了眨眼道:“靖王是倾歌的夫婿,倾歌自当为靖王谋划,夫妻之间谢就不必了。”
“看来琛是娶了一个极好的王妃了。”诸葛琛凤眸里寒霜一片,冷笑道:“如果今日公主死在这灵堂之上,魏王会不会因为爱女心切,而挥兵北上?”
“倾歌从不关心殿堂之事。”倾歌无视他眼里的威胁,将上巴扬的高高的道:“但是我却知道我今日若是死在这里,追风楼就会成为一片废墟。”她脸上不动声色,手心里却已经浸出了汗水,她知道他的手只要一动,她的下巴就会被捏碎。而事到如今,也只有搏一搏了。
诸葛琛的眼里危险更浓,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冷冷的道:“你怎么知道追风楼的事情?”
此言一出,倾歌心里便暗暗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不知道王爷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追风楼是三国中最大的情报搜集站,倾歌在魏国的时候曾经为了搜寻消息,曾经雇过追风楼的人,她见诸葛琛的行事手段诡异,暗暗猜测他追风楼是他的产业,没想到一猜即中。
她知道诸葛琛生性嗜血,根本就不在乎打仗,他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会算计,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生死,他只会在乎他的权势。所以她在赌,赌追风楼在诸葛琛心目中的地位,赌他舍不得将多年苦心经营的情报网毁于一旦,赌他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
很显然,她赌赢了,这一场赌博不但救了她自己,也救了朱相。
“满意!”诸葛琛的眼里满是笑意道:“公主如此聪慧,实在是在琛的意料之外,看来琛是得到宝了。”
“倾歌也不知王爷有如此手段,能嫁给王爷实在是倾歌的荣幸。”倾歌微笑着道。
两人如此亲密的耳语在外人看来暧昧至极,田暖风站在后殿里微微皱着眉头,却不知倾歌方才已经几经生死。
诸葛琛扬了扬眉大声道:“待本王祭过太庙之后,再和公主大婚!”
倾歌微笑道:“倾歌也想早日与王爷完婚。”
第二日,靖王府的白幔和白布全撤的干干净净,靖王府里又恢复了以往的一片井然有序,由于诸葛琛不愿意搬到早已建好的太子府,靖王府的牌匾便直接换成了太子府。
而这几日诸葛琛每日都在为继承太子之位的事情忙碌,繁杂的礼节的仪式以及他离京这一段时间有许多事情未处理,他每日都不在王府。而他似乎很笃定倾歌不会有其它的举动一般,也没有派人再进行监视,由得她在王府里自由走动,却独独不让她出王府。
他的举动在倾歌的意料之中,只是倾歌想要去的哪里,那些寻常的侍卫又如何挡得住。
她易了容之后,对着花影和田暖风交待了几句,便趁着暮色轻易的跃出了王府的围墙,手执折扇儒雅的出现在王府后的大街上。
她易容后的样子极为普通,脸色还有些腊黄,当她易容完之后,花影惊叹的道:“公主,就算我和你这么熟,如果不知道是你,我都认不出来。”
丽春楼,楚国最大的妓院,传闻里面的姑娘不但环肥燕瘦,姿色过人,而且个个能歌善舞,比起寻常青楼里的姑娘除了姿容出众外,还才艺无双,成为楚国皇都里达官贵人的销金窟。而这些女子中最为出众的当属玉溪姑娘了,传闻她不但容貌倾城,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倾歌缓缓的走进丽春楼,丽春老鸨迎过来道:“不知道公子找哪位姑娘?”她虽然模样普通,但是衣饰华贵,老鸨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得出谁是有钱的主。
倾歌塞给老鸨一锭银子道:“我找玉溪姑娘。”
老鸨看到银子两眼发光,却有些为难的道:“玉溪姑娘今日有客人了……”
倾歌又从怀里掏出一锭放在老鸨的手中道:“我只要玉溪姑娘。”
老鸨阅人无数,知道眼前又是一个能宰的主,她的眼里满是为难道:“不是我不让公子见玉溪姑娘,而是她那里的客人老身实在是得罪不起,公子就算是给我再多的银子也没有用。”
倾歌的眼睛微微一眯,她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我便将那金台包下来,再送上一把上好的琴来,本公子今日就不信见不到玉溪姑娘。”
老鸨愣了愣,登时明白她的意思,是想用琴将玉溪引出来,只是那玉溪的琴技无双,她到这里来弹琴,会不会有些班门弄斧之嫌?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倾歌后,见倾歌虽然样貌平平,但是周身的气度不凡,只怕也是个世有子弟。
老鸨忙陪笑道:“公子请上金台。”
那金台处于丽春楼的上层,四周嵌有黄金,极尽奢华,时常有达官贵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在那里款待客人。
倾歌坐定后,小丫环便将一把瑶琴抱了上来,她轻轻一弹,琴音低沉,的确是一把好琴,她没有说话,手指轻拂,一串极悦耳的音乐便四处散发出去,妙音绕绕,清冽的琴音一浪接一浪的进入众人的耳中。原本喧哗一片的楼里,刹那间一片安静。她对自己的琴技还是极有信心的,众人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
一曲终罢,满堂喝彩,而那些原本关着的房门也打开了,大家都极为好奇是谁能弹出如此绝妙的琴音来。
一记熟悉的男音传来:“我自认听过无数首曲子,却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动听的曲子,公子的琴艺比起玉溪姑娘还要高超几分。玉溪,我说的可对?”
倾歌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是在皇宫里吗?怎么跑到这里来呢?
紧接着听到一个女子娇脆的声音道:“公子说的是,玉溪从未服过任何人,今日里听到公子的曲子才知道玉溪的琴技根本上不了台面。”
倾歌回头一片,便见到诸葛琛一袭白袍站在高台边含着笑看着她,一身的磊落风流,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粉红的长裙的女子,那女子黛眉轻扫,姿色过人。
倾歌淡淡一笑后道:“姑娘如此倾城倾国,想必便是玉溪姑娘了,在下在这里弹这一首曲子本也只是为了搏佳人一笑,没料到却惊了姑娘。”见到了她想见的人,却又见到了她最不想见的人。诸葛琛狡猾如狐,她虽然易了容,却并不想被他发现她的身份。她开始思索要如何才能把诸葛琛引开。
诸葛琛浅笑道:“原来公子深谙琴道,在这里弹琴却只是搏佳人一笑,玉溪,你好大的面子,居然能让琴仙的传人为你抚琴。”他此时的样子看起来温润如玉,与在灵堂里的样子截然不同。
倾歌微微一怔,这个诸葛琛实在是厉害,居然单凭一首曲子就听出了她的师门。她顿时明白她方才弹琴时,为了让效果更好一些,不知不觉已经动用了琴仙所教的技法,而这个世上听过琴仙弹琴的人却屈指可数。
她微笑着问:“公子好耳力,可是认识家师?”
诸葛琛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只是曾有幸听过一曲而已,而自那一日听过之后,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原以为此生再没有机会听到这样的曲子了,不想却遇上了公子,公子可愿为在下弹奏一曲?”
倾歌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的曲子只弹给知音听,公子又不是我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