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笑容如同午夜里的阳光,炫目而又温暖。
“是的,我们还有再见的时候,只希望再见之时还能如今日这般恬淡清幽。”倾歌浅笑道。
“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只会是朋友,不会是敌人。”男子的眸光如波,敛滟轻渺,轻柔的笑意尽在那一双浓眉掩映的眼中,气度逼人,却又温暖宜人。
倾歌的心里暖意更深一重,她知道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是给了她一个承诺,她轻咬嘴唇道:“多谢公子。”
男子淡然一笑道:“姑娘无论计谋还是身手都是人中之凤,我佩服之至,我说这些话不是敷衍姑娘,而是不愿与姑娘为敌。”
“我欠公子两条命,日后若再相见,自是先报恩而后谈其它的事情。更兼我身染寒毒,已经半条命握在阎罗王的手中……”倾歌轻叹一口气道:“只希望还有报恩之期。”
男子不置可否,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道:“里面是我亲手调制的疗伤圣药,你的肩上已替你敷上,你以后三天每天换药一次,第四日伤口便能恢复如初。”
倾歌心念一动道:“如果你我有交锋之日,我遇见你当退避三十里。”说罢,她接过瓷瓶便缓缓的走向夜幕之中。
男子不语,她一步一步朝前而行,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她才消色在夜色之中,男子的身侧便出现另一个手持羽扇的男子,那男子微皱着眉道:“她也太无情了些,说离开就离开,公子好歹也救了她一命,她居然没有一丝留恋。”
“纵然她回眸看我一眼又能改变什么?”男子浅浅一笑道,眼眸之中再不复方才的温润,凌厉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流溢出来。
手持羽扇的男子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公子不是想立她为妃吧?只是若是将她立为正妃,七姑娘又该怎么办?”
“程亮!休得胡说!”男子轻喝,回头瞪了他一眼。
程亮轻摇羽扇,不以为然的道:“公子这一次动用了隐部的人马为她除去后面的追兵,再冒着被诸葛琛发现的危险用五行妙阵为她断去后顾之忧,再亲自将她救回,并且亲自为她医治,公子若是告诉亮公子对她无意,打死亮也不信。”
“如果你知道她是谁,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男子的轻叹一口气,语气里有一丝无可奈何。
“我的确不知道她是谁,不过单凭她一人之力就敢独闯天牢,并且将天牢闹得天翻地覆,还能救出人来,这样的本事纵观三国,不要说女子,就是男子也没有几人能做到。”程亮的眼里满是赞叹道:“像这样的一个女子,如果不能把她娶进吴国,只怕会成吴国的大患。”
男子淡淡的道:“纵然你对她赞美有加,却也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我和她之间……”他的话蓦然顿住,看向程亮道:“只是你也说的很对,像她那样的女子如果不能成为知已而成敌人的话,也的确是太过可怕。”
“既然公子觉得很难立她为妃,为何还要救她?”程亮的眼里有了一丝不解。
“我救她是因为我曾欠她一个承诺。”男子缓缓的道:“只是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起来她好像都不记得了。”
“她是公子的故人?”程亮的眼里有了一抹惊疑。
男子不答,却淡淡的道:“除开那些国家大事之外,我总要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并不是所有的人之间都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他的浓眉里溢出一丝浅浅的无奈,眸光转动间,如钝器被太阳照耀过,光茫灼灼。
“亮还是第一次听公子说这些话。”程亮看着男子道:“其实依公子的本事,要将她带回吴国并非难事。”
“是不难,可是有些事情还得心甘情愿。”男子缓缓的道,眸子里一片深遂。
程亮微微摇了摇头道:“亮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对女子动情,看来七姑娘是注定要伤心了。”
男子瞪了一眼程亮道:“你管得好像太多了些。”
“不多!”程亮淡淡一笑道:“亮所思所想都只为公子。”
男子轻哼一声道:“早晚我要将你的这张利嘴撕烂。”
程亮摸了摸嘴微笑道:“公子还会留着我的这张嘴,因为这一张嘴还极有用。”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将话锋问道:“现在距诸葛琛祭祖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两个时辰。”程亮将脸上的笑意敛起来道:“公子是不是也要准备出发呢?”
“不。”男子不动声色的道:“等魏国的三皇子到了之后我们再去。”
花影躺在倾歌的床上一夜未睡,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倾歌一夜未回,她担心倾歌会出事情。而她偏偏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在房间里等倾歌回来!她自己也记不清昨夜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多少圈,怕引起王府里其它人的注意,她连灯都不敢点。
眼见晨曦缓缓染上了窗棂,淡淡的光华慢慢的将一片漆黑的房间缓缓照亮。
已经是寅时三刻了,马上就到辰时了,辰时三刻便是诸葛琛祭祖的时间,倾歌虽然还未和诸葛琛大婚,但是已经算是诸葛琛的正妃,祭祖大典她也要陪同参加。
花影急的不得了,既担心倾歌出事情,又担心她不能准时回来,到时候无法向诸葛琛交待。依诸葛琛的性情,一旦到达月栖阁看到她假冒倾歌躺在这里,只怕会把她杀了!
田暖风守在月栖阁的门外,一守就是一夜,虽然诸葛琛病了,但是祭祖大典还会准时进行,他的任务是在倾歌回来之前将诸葛琛挡在门外。昨天东院的旭日阁一直人进人出,忙了一下午加大半夜,直到后半夜才停歇。
到现在倾歌还没有回来,坐在门槛上如一尊雕像般的田暖风看起来一片平静,只是那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眸将他的心事尽皆泄露。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的心提了起来,坐在门槛上的身体也立了起来,高大的身体挺拔而充满了力量。
来人是诸葛琛和一众下人。
小厮明书的手还未碰到月栖阁的门,田暖风便冷声道:“公主还未起床,请王爷稍候。”
诸葛琛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一点都没有重病之人该有的颓败,反而是一片神清气爽。只是他的凤眸里没有往日淡定,也没有快成为太子的喜悦,取而代之的凌厉的杀气,一袭白袍不沾染一丝灰尘,在这个旭日初升的早晨看起来耀目而冷清。
他冷冷的道:“你们公主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杀气向田暖风的身上激荡而去,田暖风忙运内功护住心脉,心里却还是抑制不住有些心悸,却强自镇定的道:“公主自然知道今日是王爷祭祖的好日子,只是昨夜公主因为挂心王爷的身体,天明才躺下,所以……”这句话说的他头皮发麻,如果不是花影昨日去旭日阁打探诸葛琛的病情被拒之门外,他也不敢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吗?”诸葛琛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凤眸里平静无波的道:“本王还真不知道公主对本王如此情深意重,居然会为本王如此担忧。”说完,他抬起一脚就将大门踢开,起身便欲进去。
田暖风心里大急,忙伸手拦住诸葛琛道:“王爷,男女有有别,公主还在休息,请在门外稍等!”
“怎么,本王见自己的王妃还要经过你这个奴才的允许吗?”诸葛琛的凤眸冷冷的看着田暖风。
“不敢。”田暖风躬身道。
“谅你也不敢!”诸葛琛斜眼看了一田暖风一眼,缓缓的道:“她现在已经是本王的王妃,而不再是魏国的公主。在本王的眼里,你也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
田暖风在魏国还从未有人对他这般说过话,心里怒意上涌,却又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他强自忍着怒气道:“王爷教训的是,但是我先是公主的待卫,再是王府的奴才。对我而言,只有公主才是我的主子,她吩咐我在这里守着,我就得在这里守着,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奴才。”
田暖风的话无疑激起了诸葛琛的怒气,他冷哼一声道:“我真没看出来我的王妃还极懂得调教下人!只是你也应该清楚,这里是楚国的靖王府,而非魏国的皇宫。”
他见田暖风还站在那里不动,他又冷冷的道:“你再不让开,休怪本王不客气。”他的话音一落,更加凌厉的杀气向田暖风袭来,浓烈的杀气袭起地上的枯叶,吹动着田暖风的墨发。
田暖风咬紧了牙关,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后退半步,今日他就是死在诸葛琛的手下也决不会退缩!
诸葛琛的嘴角染上了一抹冷笑,气沉丹田向田暖风击去,田暖风心里不禁有些矛盾,如果他出手的话无疑是和诸葛琛闹翻了脸,依他的武功只怕不是诸葛琛的对手,而且还会引起无穷的后患。如果不出手的话,依诸葛琛的性情,只怕真的会一掌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