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见了,便又劝道几番,黛玉才转哭为笑。
第二天探春嫁人,贾府内高朋满座,一片喜庆气象。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这贾府在金陵的威望不必多说。
到了晚间,才把探春送亲去了,这探春嫁了南宫弘浪,至于婚后幸福与否,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湘云去了,探春嫁了,这贾府中的姑娘也是越来越少的了。
探春嫁人本是喜事,可是第二天贾府上上下下却传播着一个不幸的消息。
乐尽而悲,第二天贾府就传来了坏消息,仿佛天意愚弄贾府一样。
迎春难产!
这个消息像惊天的炸雷一样狂热的响在贾府里。
反应最大的人便是贾母,“本是怀胎十月,为何偏偏就难产了呢,迎春这孩子的命就这么苦呢!”
迎春难产的消息是孙绍祖府上的小厮传来的。孙绍祖为什么没有来?他不应该留在孙府照顾迎春的,不是么?
这贾赦便说:“派人去看看吧。谁想去就去,我也不愿意多折腾。”
大老爷发话了,贾府上下便开始哄动起来。
大老爷自己都不愿意去,却叫着别人去。迎春好像不是他的女儿,连父母也不在乎了,还有谁会在乎呢?
便只有善良的人愿意去。
潇湘馆里又开始骚动起来。
“姑娘此去,只怕孙府的人见都不见姑娘呢?再说了,连她父母都不去看她,姑娘为何要去受这个苦呢?”雪雁一边为着林黛玉说着话儿,一边收拾着行李。
“别只顾我了,你也不想想迎春姐姐的苦呢?若没个亲人去看她,只怕她心里更不好受呢!”黛玉一边说,一边又催促雪雁动作快点儿。
贾母当然不会去,就是她想去,也不会自降身份去孙府。贾府中的男子就应当去的,不是么?
哈哈,这简直就是过眼烟云。不过是个女子,在那些贾府中的男子们看来又有几分重量?
但怡红院的宝玉决定去了,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去,便往潇湘馆来。
“林妹妹……”宝玉只喊了一声。
黛玉见了宝玉,二人只相视一笑。这一笑就有着十分的默契,二人便正出门,忽见来了个步态生莲的女子来,定晴细看,却是宝钗。
“宝姐姐也要去孙府么?”黛玉小心的问。
宝钗笑道:“你们都去了,我一个人留在蘅芜苑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跟你们去一趟。”
贾府已然变得冷冷清清的了,姑娘丫鬟们一个个离开了。
宝钗、宝玉、黛玉便一起往孙府来。孙府家本来是个有点钱的府,不过是捐了五千两银子,便得了一个小官,逢人官腔官调,做派很牛,贾府的高人们当然看不惯了。
但黛玉来了,宝钗来了,宝玉也来了。这一来,孙府更加了不起了,于是腊月二十九这一天,张灯结彩,十分红火,十分热闹,又请了露天的戏班,大唱《欢喜》《金玉满堂》《旗开得胜》等戏曲,直闹得孙府方圆十里内人尽皆知。
宝玉笑道:“林妹妹,你说我们一会到了孙府,那个孙绍祖会怎么招待我们呢?”
黛玉冷笑道:“这个我可不敢保证呢!这孙绍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要见了才能知晓一二呢!”
宝玉笑道:“我猜这孙绍祖肯定乐坏了呢!”
黛玉冷笑道:“这个孙绍祖的事,我们暂且不提了吧。也不知道迎春姐姐怎么样了?”
黛玉一提,宝钗、宝玉的心也跟着紧了几分,便火急火燎的往孙府来。
孙府外面,人来人往,看样子社会各界名流来了不少。可是宝玉看来看去,也未看到孙绍祖的人影。
雪雁忙上前打听,一会就回来。
雪雁说道:“这孙绍祖正在前厅会客呢!”
宝玉怒道:“那我们算什么!”
“我们是你们老爷孩子的舅老爷、姨妈,快快让你们老爷来接应。”宝玉不得不提醒孙府门前这个对他们受理不理的小厮。
那个小厮听了,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给里屋的人使了个眼色,又回过头来,问道:“你们都是谁?”
“我是金陵宁国府二公子宝玉,这位是我的表妹林黛玉,这位是金陵薜家千金薜宝钗。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也不认得?快快让你们老爷来见我!”宝玉差点就把剑拨出来了。
那个小厮继续以小偷看贼人的目光看着宝玉、宝钗、黛玉。
“你怎么还不进去告诉你们老爷?”宝玉的话音还未落下,就从孙府里串出十几个人来,刚刚喜庆的场合一瞬间变成了校斗场。
“你这小厮,好大胆子,到底想做什么?”宝玉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十几个一身黑衣装束的男子把宝玉、黛玉、宝钗三人围了起来。
“我要见孙绍祖!”宝玉大声一吼,“孙绍祖,你丫的缩头乌龟,有本事你出来跟我斗一斗,玩什么群架?”
黛玉急步走到宝玉身边,附耳轻声道:“宝玉哥哥,你打得过吗?要打不过,咱们先逃吧。”
“就他们,我完全不放在眼里。”宝玉轻轻一笑,又对着孙府大门吼道:“孙绍祖,你丫马上出来,不然我一会揭下你孙府的门牌!”
“林妹妹,你退到一边。”宝玉对黛玉轻声一说,然后他把目光轻轻一扫,他手中的剑像转动的雨伞散开的雨点,飞散出去。
刹那间,宝玉的四周传来“嗷嗷凄凄”的声音。
黛玉也没有看到宝玉是怎么用剑的,速度太快了。她曾经见到过有人这么使剑,那就是胤禛。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胤禛?
只见周围的那些黑衣小厮有的抱腿而哭,有的抚摸着自己的胸膛,有的遮住自己的脸庞,有的护着自己的手臂……各个小厮伤的地方均不一样。
宝钗见了,直叫:“好剑法!”
“还不快快让你们孙老爷出现见我,否则我砸了你孙府的门!”宝玉又是大声一吼。
这下子孙府门前的小厮都怕了,急急的爬起来,都飞也似的躲回孙府去了。
刚刚门前那个小厮客气了很多,或者说他是被吓倒了,他的双腿打颤,仿佛他的命快没了一样。
“宝玉哥,你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一身好剑法的?”宝钗不解的问,目光里尽是佩服。
黛玉听了,便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快快进孙府去吧,还不知道迎春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三位请跟我来。”那个小厮变得真快,刚才他做了恶人,现在他做起好人来了。
黛玉见了,冷笑道:“不用你引着,我们自己能找到孙绍祖。”
那个小厮听了,迟疑中。
宝玉说道:“还不快走,我的剑可不长眼睛。”宝玉话没说完,那个小厮就逃了。
“孙绍祖……”宝玉又喊了起来,“你再不出来,我一把火烧了你孙府!”
就在这时,一身华丽服装的孙绍祖闪亮登场。
“你肯出来了!”宝玉的剑已经横到了孙绍祖的脖子上了。
宝钗只听见“嗖”的一声。黛玉感觉到剑中带有杀气,忙道:“宝玉哥哥且慢。”
黛玉又问那孙孙绍祖,“迎春姐姐的人在哪里?”
“我带你们去。”孙绍祖幽幽的说。
“不要耍什么花样!”宝玉说,“否则一剑要了你的命!”
孙绍祖身子发颤,整个人似乎都是被逼着向前走着每一步。他每走一步,也不住的回头看上一眼,他走到一半,忽然说:“我内急,可不可以先上个茅房?”
“不行!”宝玉说。
黛玉见孙绍祖那个样子,便笑道:“不如让他去吧,这孙府这么大,他难道逃了不成么?”
“是啊是啊,我只是上个茅房!”孙绍祖求救一样的说话。
“你快去快回!”宝玉收了剑,让孙绍祖去了。
“那个孙绍祖看着像是一个好人,也不知道会玩什么花样。”宝钗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我见他刚才离去的样子不像去上茅房,倒像是去逃难一样。”
“也罢,随便问了人吧。”宝玉说,又喊道:“谁是孙府总管,快带我们去看贾夫人。”
随即有个人点头哈腰的过来,看来他就是孙府总管,他说:“我就是,我带你们去见贾夫人吧。”
宝玉、黛玉、宝钗三人便跟着孙府总管往迎春房里来。
也不知道穿了几个门,走了几道门槛,总算到了迎春的房间。
“这里并不是正厢房啊!”宝钗果然眼尖目明,一眼就看了出来。
“我也奇怪,迎春姐姐只怕受苦了!”宝玉话说到此处,已然有了哭意。
黛玉劝道:“还未见到她呢,你也不必这么容易忧伤!”
宝玉听了,敲了敲门,“快开门,我是贾宝玉。”
门打开了,是一个丫鬟,脸上竟然是惊恐的神色。
宝玉也未管这个丫鬟,只往帐幔门帘那边看去。黛玉和宝钗走在前边,冲到了宝玉的前面。宝玉有一丝迟疑,这毕竟是女子的闺房,他不适合来。
黛玉走在最前面,看着屋里的丫鬟一个个面如菜色,昭示着迎春房子的诡异。这哪里是什么夫人的闺房,比那柴房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