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对于诗歌的理解也不拘泥于宋诗的范畴,而是博采众家之长。他将自己的主张和对世事的看法融于诗歌之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必可与言机,可与言神,而后极诗之能事”,其中奥妙,仅用文字不能尽数。
链接四:《冰鉴》之谜
晚清是一个动荡纷乱的时代,各种价值观念纷至沓来,不断冲击中国的传统封建文化。上层官僚已然腐朽到骨子里,底层士人只能自强奋起。掌握中国数百年的满洲贵族逐渐放开了手中的权力,汉族官员竭力支撑行将就木的帝国。放眼望去,晚清名臣几乎都出自曾国藩门下,无论是北洋的缔造者李鸿章还是平定新疆的左宗棠,都是湘军出身。这样的奇景难免令人生疑:为何曾国藩能网罗天下英才为己所用呢?他究竟依靠的是什么高深本领呢?
曾国藩所依靠的是一部奇书。据传,这本书是曾国藩的心血之作,名曰《冰鉴》。冰,是至清至寒之物;鉴,镜子也,照人心魄。二者相合,即为看相识人之道。
《冰鉴》共有七章,文字不多,信息量却颇大。全书从神、态、体、貌等诸多方面总结识人之道,通过相学来推断人的资质。寥寥数语,就把看相断人的要诀讲得一清二楚,着实高妙。作为职业官僚,曾国藩的一生都在跟人打交道。有同僚,有亲友,也有仇人对手。他遇到的每一个人,将来必然会戴上这些身份标签。但起初,却不会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来。如能在初见之时将对方的未来走向了然于心,就能早作打算,防患于未然。曾国藩一文臣出身,却能统率千军万马,依靠的并不是军事素养,而是知人善用。他手下不乏将才,谋士更是多如牛毛。这些人才大都桀骜不驯,却能甘心情愿拜在曾国藩的麾下,单凭这份驭人知人的本事,曾国藩就足以傲视群雄,指点江山了。
不过,《冰鉴》的作者到底是不是曾国藩,一直存在着争议。南怀瑾先生推崇曾国藩,称其有“十三套本领”,《冰鉴》是其中之一,但对《冰鉴》的作者是曾国藩一事却并未坐实。另有人指出,在《冰鉴》最早的刻印版本中,文章末尾有一行小字,称:“余家有冰鉴七篇,不著撰人姓名,宛似一子,世无刻本,恐其湮没也”,之后的署名是“南海吴荣光荷屋氏”;所注时间为“道光己丑年仲春”,也就是1829年。曾国藩此时只有19岁,显然不太可能写出如此高深莫测的著作;而古代刻印书籍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流传。由此可以推测,《冰鉴》一书有可能是前人所作,但未署名。曾国藩偶然得到此书,深谙其道。待到其成名之时,依然是洞察人心的高手。因此,后人才传说《冰鉴》是曾国藩所作。
无论如何,《冰鉴》作为一本提高个人修养,增进处事技巧的书,是非常出众的,值得细细品读。
军人一死谢天下——吴佩孚
吴佩孚(1874—1939年),字子玉,汉族,山东人。1898年投淮军。1906年任北洋陆军曹锟部管带,颇得器重。一生戎马,同曹锟并为直系军阀首领。1939年因牙病而亡,时年65岁。国民党政府追认其为陆军一级上将。
“军阀”二字,似乎一直都是贬义。凡被冠以军阀之名的人,在人们心中都非善类。危害一方、鱼肉百姓、丧权辱国,似乎这些特殊军人的头上总是套着是非的光环。作为中国军阀中的佼佼者,吴佩孚大抵也难逃饱受非议的宿命。说他爱国的少见,说他卖国的很多,骂名很盛。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识人也要两面看。以正为反,那是抹黑;化反为正,则为翻案。吴佩孚究竟是正是反,则需回放一下他的一生。
少年无赖发迹史
虽说要给吴佩孚翻案,但他的灰暗过去却也不能不提。吴佩孚的前半生,绝对不能说是光彩,甚至颇有些下作的味道。
吴佩孚是山东蓬莱县人,父亲是个小商人。之所以给儿子取名“佩孚”,是因为吴老爷子在妻子临盆前夜梦见了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于是就取戚继光的字“佩玉”做了儿子的名讳。可能真是由于同戚继光有缘,吴佩孚的一生都同日本人纠缠不清,这是后话。
吴佩孚天资聪慧,书念得很好。父亲的去世让吴家的境遇一日不如一日。吴佩孚不愿走死读书这条路,跑去蓬莱水师营当了学兵。相比虚无的功名,做学兵每月的饷银似乎更让他动心。不过,这学兵并不是职业军人,每月都有不少闲暇时间。吴佩孚一面当兵一面读书,“半工半读”居然中了秀才,也算人生最初的成就。
但好景不长,吴佩孚添了新毛病——抽大烟。自打鸦片战争一来,鸦片就成了行销市井的正经商品,不再遮遮掩掩。蓬莱处于渤海湾,离开埠的登州很近,因此鸦片充斥市面。蓬莱县城街头巷尾烟馆林立,无数瘾君子迷醉其中,吞云吐雾好不自在。放眼神州,都被这“福寿膏”腐蚀得千疮百孔,奄奄一息了。
但凡是社会上流行的东西,总要有个规矩。烟馆里也是如此,分个三六九等。吴佩孚一介穷酸书生,只能在下等席“逍遥”,上等雅间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一次,他常光顾的烟馆下等席实在没位子,可他烟瘾难耐,居然去找雅间客人“借地”,想讨个角落抽上两口过瘾。对方当然不会答应,一脚把他踹了出来。吃了苦头的吴佩孚当然不甘心,找了一群文痞闹事,被官府缉拿。吴佩孚侥幸逃掉,但功名被革去。没办法,他只好到北京,靠算卦维生。没多久,正赶上湘军在天津招兵买马,他索性再入军营讨生活。
不过说实话,吴佩孚当兵确实不够格,操练动作经常出错。管带见他识文断字,索性派他做了勤务兵,替人跑腿。不过,吴佩孚好歹是中过秀才的人,很快得到巡警总局的郭绪栋赏识,举荐他到保定的军校学习。尽管中途辍学,吴佩孚还是在陆军警察队混得如鱼得水,很快蹿升中尉。不久,他考入了保定陆军速成学堂,学成后到北洋督公所参谋处任职,正式进入北洋系统,开始了戎马生涯。
早年的吴佩孚是个贪财图乐、爱耍小聪明的人,充其量只是个无赖文痞。他从军的初衷也是糊口而非报国。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让他进了保定军校,吴佩孚可能连那个勤务兵的职务都做不长久。那么,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小人物,日后是如何成为图霸一方的人中龙凤的呢?
刀锋边缘的谍战精英
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这场旨在争夺远东,尤其是中国东北地区控制权的帝国主义战争在中国的土地上打了一年有余,国人饱受其害。后人都说清政府在这场战争中宣布“中立”是丧权辱国,无耻至极,却不知清政府也有自己的苦衷。国力贫弱的清帝国自身难保,断不是两位强邻的对手。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日本人的军刀虽然锋利,但暂时还只是袭扰沿海;而俄国,先前强占西北土地不说,还一直觊觎中国东北的丰饶物产。如果日本得胜,东南沿海不保;若俄国取胜,则东北疆土有虞。权衡之下,清政府出了一个“万全之策”:明里中立,暗地联日抗俄!中国当然没有能力出兵,因此决定向日本提供情报。为此,北洋督公所派出16名军官为日本人充当间谍。吴佩孚赫然在列,成了官派的“汉奸”。
此时的吴佩孚早已不再是当年潦倒的瘾君子了。经过军中多年磨砺,他已经形成了沉稳内敛的性格。吴佩孚精通测绘谍报,在执行“汉奸”任务时,吴佩孚建树颇多,不仅协助日本人搞清了俄国远东舰队的虚实,还曾上演一出绝地逃亡的戏码。当时已经是上尉的吴佩孚奉命携带机密文件前往沈阳,途中为俄军俘获。吴佩孚矢口否认自己是间谍,并在被押往哈尔滨途中脱逃。如此精彩的表现令日本军方对其刮目相看,称其“总有法子先生”,并在战后授予其六等“单光旭日勋章”一枚,以示嘉奖。
吴佩孚的这段“汉奸”经历常被当作其卖国求荣的铁证,但如果参考当时远东局势以及吴佩孚自身情况,就可能得出不同的结论。
甲午战争之后,俄国以“干涉还辽”的功臣自居,胁迫清政府接受所谓《中俄密约》,取得修筑中东铁路的特权。不久,俄国舰队强行闯入旅顺口,“租借”旅顺,霸占辽东半岛,并意图吞并中国东北。反观日本,尽管割占了台湾及附属岛屿,但这对于久居大陆的清帝国臣民来说并没有切肤之痛。台湾是化外之地,很多人甚至不知其在何处;而东北是清帝国发迹之地,号称“龙脉”,是当时中国的禁脔所在。因此,对于当时的国人来讲,俄国才是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不除不快的心腹大患。
另一方面,北洋军采用日本教官,同日本方面勾结已久,有种“天然的亲近感”。不仅北洋军,日后的北洋政府乃至初期的国民政府都并不仇日。吴佩孚毕业的保定军官学校其实就是日式军校,教官多为日本军校毕业者。因此,北洋军才会同日本人合作,刺探俄国军情。
而对吴佩孚个人来讲,日本击败俄国显然是对自己有利的。吴佩孚家乡登州距离旅顺很近,如果俄国战胜,顺势抢占邓州也不是不可能的。既然清政府无力驱赶俄寇,那借日本人之手达成此目的也不是不能接受。因此吴佩孚对如何攻击俄国远东舰队分外热心,多次出奇谋,帮助日本舰队奠定胜局。
如此看来,吴佩孚这段惊心动魄的谍报员生涯并不能完全视为是汉奸行径。为国,助日本可以驱除俄寇,以保清帝国故地太平;为军,探情报是复命之举,实乃公务;为家,败俄国可守家乡安宁,避免重蹈旅顺覆辙。何况吴佩孚当间谍,探的是俄国,助的是日本,并未屠戮同胞,分裂国土,又如何能称其为汉奸呢?
正说吴佩孚
吴佩孚青年时的斑斑劣迹和初入军营的间谍生涯,给人的印象是吴佩孚就算不是汉奸,也不过是个苟且人物。但印象有时是靠不住的。其实,吴佩孚这个人不仅爱国,还是个性情中人。下面,我们就来替这位争议人物正式“正名翻案”。
在日俄战争中大显身手之后,吴佩孚在老上司曹锟的提拔下连越几级,成为直系军阀的一颗新星。在随后讨伐张勋“辫子军”以及同皖系军阀的争霸过程中,吴佩孚所部都一马当先,立下首功。此时,清政府已经倒台,原本的北洋军政系统四分五裂,分成直、奉、皖等军阀体系。很快,吴佩孚和曹锟就成为直系军阀的新领袖。袁世凯称帝之后,吴佩孚深感不安,力劝曹锟不要效仿。曹锟醉心权力,对他的话根本听不进去。无奈之下,吴佩孚只得专心经营自己的势力,广纳贤才。在击败奉系军阀的第一次进攻后,他更是在中原重镇洛阳屯兵数十万,图霸一方。其势力很盛,以致“只要洛阳打个喷嚏,北京天津都要下雨”。国内外分析家都认为吴佩孚是当时中国最强者,最有可能统一整个中国。为此,美国《时代周刊》特将吴氏照片作为封面,吴佩孚也成为第一个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