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雾弥漫在四周,却只是漂浮在腰以下,像是一张黑色的渔网,缓慢张开。沈晓叶缓慢在这黑色的雾中行走,她张目四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她向地上望了一眼,只看到自己的腰,再以下就只看到这浓得像墨一样黑的雾。
真是很奇怪的感觉,就仿佛自己只有上半身,而腰部以下的部位凭空消失了。
她像是一条鱼一般,在雾中穿行,眼波流转。
可却什么也看不见。她感到好奇,这浓得像墨一般黑的雾中,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妖异的事物?她开始觉得寒冷,身体禁不住寒颤。莫名中,她感到了恐惧,可恐惧的是什么?
她却并不知道。也许,最恐怖的东西,就是在未可知的地方偷偷窥视着自己的某种说不出名字的东西吧。
沈晓叶浑身的皮肤收得紧紧的,她的背心被冷汗浸润得湿淋淋的。
她觉得有些眩晕,恍惚中,她看到遥遥的远处,有一条黑影,身材高大,但却肥胖。肥胖得像一个球,一团肉球。
这黑影缓慢飘移,越来越近,像投的影子一般缓慢拖曳着拉长,渐渐清晰。
清晰的只是这大致的轮廓,黑影的脸却依然一片模糊,看不出究竟。
黑影漂浮到沈晓叶的身边,只看到了一道浅浅的白色缝隙,是它的嘴吧?
沈晓叶听到了嘿嘿一声怪笑,正当她惊悸之时,那黑影像是分裂的阿米巴虫一般,向两边分开。
影子蠕动着,像是爬行的蚯蚓,挣扎着向两边逃离,一道暗色的缝隙凭空从影子的中间出现,缓慢割裂。沈晓叶甚至听到了嘶嘶的声音,是肉体与肉体分离时,血管爆裂,骨头与骨膜撕开的声音。
就在这微弱的声音中,这黑色的影子分裂成了两个影子,一左一右,漂浮在沈晓叶的身边。沈晓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已经被眼前发生的妖异之事弄得头晕目眩。
忽然,从她的背后射来了一股诡异的光线,冷色调的蓝白色,像箭一般,射在了这两条影子上。
沈晓叶抬眼望去,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影子的脸还是一片模糊,似乎是一块平板,眼睛鼻子嘴巴都被削去了,像一只被刀雕刻过的白萝卜。在左边这条影子的颈项,有两个很明显的手印,拇指的痕迹甚至连指纹都清晰可见。右边的影子娇小玲珑,看得出属于一个身材婀娜的年轻女性。但是在她的胸膛前,却有一个大洞,深不可测。却没有血液的滴淌,只是一个黑压压的洞,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副皮囊。这洞口正处左胸之上,是心脏所处的位置。
这两条影子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身体漂浮着向沈晓叶涌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
沈晓叶在这巨大的恐惧中,禁不住叫出了凄惨的声音。
"啊--"
她感觉到了窒息。
无法呼吸了!她快无法呼吸了!
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时,沈晓叶混身都是淋漓的大汗。做了个莫名其妙的噩梦,怎么会把自己晚上构思的故事带进了自己的梦魇中呢?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真是奇怪。
看看室友,陈可儿还在睡。但是沈晓叶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她下了床,站在窗边。天色已经有些发亮了,快天明了。
窗外是一片草坪,现在还是黑压压的,有微薄的雾气在上面氤氲生成。草坪的远处隐约着连绵起伏的山,山尖上的树影微微摇曳着,那是山风在掠过。
沈晓叶开始感到了一丝寒气,她拉开了一张椅子在书桌前坐下,在抽屉里翻出了一包特醇三五,抽出一根叼在了嘴里。
她平时在上课的时候,从来不吸烟,在同学前,她是个真正的淑女。只有回到了寝室里,在电脑前敲字的时候,她才会一根接着一根地吸。
现在寝室的电还没来,在江都大学的寝室里,要到六点半才会通电。现在真是无聊,沈晓叶不禁发起了呆。究竟在思考什么,她并不在意,只是静默地呆坐着。她的脑海中,一会儿看到情人林中拥抱着的爱侣,一会儿又看到旱桥上呼啸而过的卡车摇曳的前大灯。最让她感到悚然的,是她竟然还联想到了梦境中出现的那两条黑影,正怪笑着向她扑来。
当特醇三五烧到了沈晓叶的手指时,她才本能地一个激灵,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看着地上这个猩红的光点,沈晓叶又感觉到了莫名的眩晕。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可儿,还在呼呼的沉睡着,沈晓叶也感觉到了一丝倦意。正当她准备重新回到床上睡一个回笼觉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寝室外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呜啦--呜啦--呜啦--"
沈晓叶好奇地走到窗边,她看到在窗外草坪的尽头,一辆拉着警笛的警车正呼啸着驶过,尖利的警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许多同学都被这声音惊醒了,纷纷跑到窗边观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警车蓝白色的警灯快速地转动着,刺眼的光芒把草坪辉映成了怪异的颜色。
警车没有停,只是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江都大学的校区,向后校门驶去。
后校门外,就是那片传说中的情人林与情人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