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诺原本是要回小轩居的,但刚走到正厅,却被一个正向外跑的小丫鬟撞了个满怀,小丫鬟吓了一大跳,立刻跪了下去。
“出了什么事?”严子诺问。
“回,回王妃,华夫人动了胎气,身,身下已经见红了,奴婢奉王爷之命,去请大夫。”小婢女哆哆嗦嗦。
动了胎气?严子诺皱起了眉头,回身对着桃红命令:“你去将我的银针拿来,还有我床头第二排第三个格子里的药丸也拿上,快!”
桃红看着严子诺如此着急,也不敢耽误,撒开退便跑了起来,严子诺撩起裙摆,不等身后的小丫鬟追上,也已是跑开了,此时哪还有那份清高典雅,活脱脱的一名野丫头。
“王妃!”小丫鬟无奈,看着那个一瞬间便没了踪影的人,哭笑不得。
“王妃这是干吗去?”水涟漪赶上来时,便看到严子诺不顾形象的狂奔,心中一急,莫不是王爷……
“华夫人动了胎气,王妃赶着去治了。”
“华夫人……哼!真是个蠢货!”水涟漪心中愤懑不平,掉了才好呢,救什么救?!
“怎么样了?”严子诺推开西屋的门便迈了进去,紧锁着眉头,听着床上,华文君一声声的低泣。
“没事的,君儿,没事的。”赫连桀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华文君的手,那模样,俨然就是一个担忧妻子的丈夫。
“桀,好痛……我的孩子,呜呜……好痛……”华文君咬死了下唇,从唇齿间溢出一两声吟叫,似是痛苦极了。
“让开!”严子诺大步上前,推开赫连桀就要给华文君把脉。
“桀!”华文君急的大喊,伸出手死死地抓住赫连桀的衣袖。
“君儿!不怕,我在。”赫连桀皱着眉,身子虽被严子诺推开了,但依旧立在床前,不曾挪动半分。
严子诺一股怒火上来,吼道:“都什么时候了!是他重要还是你孩子重要?!赫连桀你给我出去,不要碍着我的事!”
如此严厉的严子诺,华文君是第一次见到,身子猛地一缩,抖了起来,赫连桀倒是听话,退后了几步就要出去,但,还没到门口,就被华文君痛苦的喊声叫住了。
“我不出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君儿会没事的。”赫连桀从来都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可今次的话,让严子诺算是大开了眼界,心中撕裂般的疼痛着……
原来,他不是不会说,只是不会对她说……
但,此时明显不是计较的时候,严子诺快速的拉过华文君的手,纤细的手指把上脉搏,仔细的诊着,须臾,松开了,只是看着华文君的眼神,有些冷。
“王,王妃……”华文君怯怯的看着严子诺,咬紧了下唇。
“王妃!药拿来了!”此时,桃红正好闯了进来,满头的大汗,是跑了不少的路。
“给我。”严子诺从桃红手中拿过药丸,毫不手软的掰开华文君咬紧的下唇,在她呆愣得不得回神的时候将药丸塞了进去,冷喝:“吞了!”
“咕噜”
华文君被吓得咽了口口水,药丸也很顺利的吃了进去……
“伺候华夫人的人都是谁?”严子诺看着华文君渐渐转好的脸色,心放了下来。但转面便冷了脸……
赫连桀悠地看向严子诺,神色晦暗不明。
“是奴婢……奴婢翠玉……”一个侍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神色慌张。
“翠玉是吗?谁给你的胆子敢给华夫人下寒药!”严子诺轻轻地问,但那双眼睛慢慢承载的都是怒火和冷漠。
“啊?”小侍女似是吓了一跳,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慌张的磕头,“奴婢没有,王妃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奴婢没有啊……”
翠玉被吓哭了,这可是何等大的罪名啊……
严子诺不为所动,轻轻咬了咬唇瓣,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处理,赫连桀眼眸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华文君,只见后者低垂着脸,几乎要埋进锦被里,心里有些了然,但也腾升了一股怒气。
“拉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严子诺敛了敛眼眸,冷声下令。
这似乎惊到了华文君,连赫连桀也颇为意外,严子诺居然处罚下人……这两年来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王妃……”华文君猛的拉住欲要起身的严子诺,想要替翠玉求情,“不是她,是我自己……”
“闭嘴!”严子诺又是猛的喝了一声,“华夫人未嫁入王府已怀有身孕,足可见王爷对华夫人的喜爱,华夫人两天不离王爷左右,甚至用膳也在一起,本妃也看得出,华夫人是爱着王爷的……既然如此,有了王爷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打掉?定是有人不知好歹,妒忌华夫人得宠造的阴谋,华夫人可放心,本妃是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严子诺起身,挥手让人将翠玉带了下去,又吩咐傻掉的桃红好好看管,一时间热闹的屋子里,只剩下了赫连桀、严子诺和华文君三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平白冤枉好人,我已经跟你说了是我自己要吃寒药的!”华文君气愤之极,强撑着要起身。
赫连桀坐在一旁并未出声,只是握紧的双拳昭示着他此时复杂愤怒的心情,但平波无痕的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你是一个孕妇,你肚子里有一个生命。”严子诺冷冷的看着华文君,寒霜满布的脸,让华文君心头一颤。
“你却自己要吃药打掉他……你不配做一个母亲。”严子诺紧紧地抿着唇,语气很是犀利。
“我……”
“但是我不能让人看我睿王府的笑话!说王爷娶了他人之妇,还替别人养了儿子!”严子诺此时已是咬牙切齿了,“你真当我看不出是谁下了药?华文君我警告你!自己放聪明一点,进了王府,再使小性子,我会提王爷备下修书,从哪里来,你给我回哪里去。”
“你!”华文君气的小脸通红,哆嗦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够了!”赫连桀低喝,制止了严子诺,双眼犀利的看向她,“说够了,就给我回小轩居。”
严子诺身子僵了僵,深吸一口气,转身,没有去看赫连桀的眼睛,弯身行了一礼。
“妾身告退。”
起身,目视前方,严子诺大步从赫连桀身边走过,赫连桀抓紧了下袍的衣料,秉着怒气。
“君儿,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赫连桀待严子诺离开之后,便直视着华文君,那冷然的语气让华文君委屈极了,之前强忍的泪水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却说不出一句话,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啊……她爱他,她不要怀着别人的孩子……她只要为他孕育子嗣……此时是从她身上生生剜掉一块肉,她痛,她也心痛啊,但是为了他,她愿意,她能忍……可他说了什么?他居然说对她失望了……
“王爷,大夫请来了……”门外,侍卫的声音打破了这冰冷僵硬的局面,赫连桀敛起浑身的冷寒之气,淡淡的应了一声,站起身。
“大夫看完后,你好好休息。”赫连桀转过身,不再停留一刻,大步离去了,留下屋内突然抑制不住的大哭声。
小轩居,严子诺有些疲累的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桃红看着她的脸色,有些不敢说话。
“待会,去给翠玉送点吃的,三天后,就放她出来吧,出来了,就跟着我,再给西屋那,派个机灵点的丫鬟,找个年龄稍大的,懂事的,顺便请个老妈子,华夫人不懂事,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严子诺没有回身,淡淡的嘱咐着桃红,桃红一一记下了,但心中不免计较,今晚的事可谓是有惊无险,不然伤了王爷的子嗣,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算上来,这可是王爷的长子呢……
“我乏了,桃红你也歇着去吧。”严子诺起了身,向内室去,挥退桃红,想要沐浴之后歇下,可衣衫才退了一半,便听到屏风外一丝响动,似是衣衫摩擦的嗦嗦声。
“谁?”
严子诺回头厉喝,慌张的拉上衣袖,可,还没转身看清来人,身子已被抱了个满怀,淡淡的竹叶青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翼,严子诺心头一窒,下一刻,双唇便被男人攫住了,带着霸道的怒气,扑面而来。
“赫连……桀……你放开我!”严子诺拼命推扯着身上的男人,但似乎只是徒劳的增加了他的怒火……
“唔唔……”严子诺拼命捶打着赫连桀坚实的胸膛,一双杏眸睁得圆圆的,甚至喷射着怒火。
许久,直到严子诺几乎不能喘气了,赫连桀才将她放开,只是如铁般的手臂依然紧紧的箍着她的腰身,不松手。
严子诺大口喘着气,企图平静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
“怎么,吼了你的华夫人,来我这给她打抱不平?”严子诺直起身,稍稍斜眼向上,冷兜着赫连桀的下巴,该死的,没事张那么高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