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君盯着那幅画卷许久,心中被哽得难受,那个是桀的爱人吗?
“画上的姑娘是?”华文君有些不甘心,压抑着心头的压抑,笑着问。
“不是你该打听的。”赫连桀冷声回复。
“桀,我已经嫁给你了,我是你的妻……妾,我难道没有权利去问吗?”华文君心中绞痛,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说很无耻,但是,她爱他,她用尽所有,也想把他留在身边的。
“君儿。”赫连桀没有多话,只是那不怒自威的冷漠气息让华文君一下子蔫了,苦笑留在唇边。
“桀,师兄……你我成亲才一日……你,君儿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就算不喜欢我,也关注我一下不好吗?如此进门一日,便被夫君厌恶,你让我在王府如何立足?”
华文君已有所指,赫连桀自然听得出来,必是水涟漪嚼了舌根,赫连桀双眼微米,水涟漪当初之所以会进王府,他也是看上了她的灵活聪明,却不料,如此多事。
“我知道了,你回房休息,我晚上会去看你。”赫连桀将画卷重新放好,华文君心中稍有安慰,虽然不能与他行夫妻之礼,但她的师兄还是疼她的,嫣然一笑,华文君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王爷新婚第二日仍居新房的消息在当天晚上便传满了整个王府,众人都是唏嘘不已,要知道,水夫人进门的第二日,王爷可是抛了新娘去了王妃屋子的,如此看来,这个华夫人算是受宠极了的,更别提能让王爷因她留下子嗣了。
“王妃,您别听他们瞎说,这帮子无事生非的犊子们,当真是目无王法了!”桃红扶着身体有些摇晃的严子诺,心中又急又气,当下对着那一柱之隔,正欢快的聊着八卦的一群人喊了起来。
这一喊,可算是吓了众人的魂儿,呼啦一下,全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回吧。”严子诺脸上已是苍白到了极点,扶着桃红的手就要原路回去,原本,她是要给赫连桀送些吃食的,如此看来,她倒是多此一举了。
然,刚刚转身,那扇已是闭上的房门却被人打开了来。
“诺儿?”赫连桀原本已是要睡下了的,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遂出来看看,身上的外袍早已退了下去,一身雪白的中衣微微掩着他麦色的胸膛,黑色如瀑的长发已是散了开来,一种魅惑之姿让人惊艳得挪不开眼。
“桀?是谁呀?”隔着烛黄的窗扉,华文君的身影也倒映在上,隐隐约约看得出已是卸了妆容,拆了发髻的。
深吸了口气,严子诺觉得心中一种疼痛瞬间漫布全身,咬着下唇,颤抖的手紧紧地抓着桃红的胳膊,桃红疼痛不已,却依然小心的扶着严子诺的身体,不让她倒下去。
“诺儿!”赫连桀心下一惊,顾不得其他,大步迈下台阶就要上前,严子诺蓦地回神,看着赫连桀奔过来的身影似是有些惶恐,连退了两步,让赫连桀抓了个空。
“诺儿。”赫连桀看着空空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她躲他……她居然躲着他……
“呵。”严子诺心中疼痛,看着赫连桀也有些尴尬,只是轻促的一笑,飞快的说:“妾身给王爷熬了点粥,想着华夫人和王爷……华夫人毕竟是有身子得人,身子要紧,妾身……”
严子诺语无伦次,越急,却又是越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半天也不晓得要怎么继续说下去,看着赫连桀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情形中回过神来,当下也不再管,转身飞快的出了赫连桀的院子。
“王爷?”屋内此后的大丫鬟不安的上前,轻轻地唤了一声,企图唤回赫连桀的神思。赫连桀握紧了空空的双拳,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猛然转身朝着西屋而去,他生气了,她居然躲他,还给他的“女人”送宵夜……他置他于何地?!
“桀?”华文君看着一身怒火的赫连桀,有些诧异,小步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一闪躲过了,径自上床,闭眼。
华文君有些委屈,他身上的那股怒火何其明显,她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秋天的气息已经很是浓重了,薄凉的风吹着河面,凉亭里纵是点着炉碳温着热酒,也驱不了四周的寒气。
长公主府上今日可谓热闹非凡,艳黄的金菊开了满园子,严子诺只是找了一角凉亭歪坐着,看着那些名媛淑女们如蝴蝶般来回翩飞在花丛中,心中多了一点不耐,如此无聊的事,为何他们总是这么热衷?满园的菊色还不若山林里的野花,有什么看头?
“王妃,可是累了?”桃红站在严子诺身后,轻轻地帮她捏着肩,关切的问。
“没有,只是有些无聊。”严子诺斜斜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望着水中来回游玩的锦鲤,心中说不出的乏味。
桃红笑了笑,确实,这样的聚会很多,但却不是王妃喜欢的,她家王妃更喜欢待在小轩居的后院子里摆弄她的药草,现在王府里,谁有个小病小灾,都不用出去找大夫的,都求着她向王妃讨张方子,有时王妃有药了,也会赏一些,两年下来,倒是为睿王府省了不少的银子。
“见过睿王妃……”
循着声音,严子诺回头,心中有些哀叹,怎么连她已经躲得这么隐蔽了,还是会被人找到?
眼前的女子一袭粉色罗裙,时下汴京名媛中流行的随云髻,尖尖的瓜子脸,柳叶弯眉,狭长的丹凤眼里流盼着一股神采,勾人心魄……
“刘小姐请起,子诺不敢当。”
来的人是当朝威武将军的长千金刘芸芝,汴京城里的才女,可笑的是,众多才子拜倒她裙下,而她竟是把一颗心给了赫连桀,一个有着妻子和小妾的男人……
轻轻哀叹,严子诺为女子的执着不值,每次宴会,只要她出席,刘芸芝都会前来与她聊上一番,虽说是聊天,但那话题却总是会在最后扯到赫连桀身上,开始时严子诺虽有不满,但,但随着水涟漪和华文君的进门,严子诺也看淡了许多。
“王妃,这是臣女应该做的,若是见着王妃还没个礼数,芝儿会被爹爹训斥的。”刘芸芝微微一笑,嘴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别是一番滋味。
严子诺却是但笑不语,实在没心思跟眼前的女孩儿周旋,思绪早已被昨晚的事情搅得乱七八糟,更何况,今早又听说赫连桀早朝回来便去了西屋,直到她出门赴宴,他都不曾出来,连早餐也是在西屋用的……备了两人的分量……
“王妃?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刘芸芝在严子诺跟前坐了,一双眼睛细细的瞧着严子诺的表情,虽说汴京城都知道睿王妃无出善妒,但刘芸芝却觉得,严子诺并非庸俗之人,反倒有一种清高傲骨,像是冲天怒竹,宁折不弯……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敬佩。
“刘小姐多心了,大概是昨天没有睡好吧……”严子诺眼去眼中落寞的神思,微微淡笑,经过两年的磨练,严子诺别的没学会,倒是脸上这张笑容练得炉火纯青,现在,哪怕有人站在她面前大骂,想必,她也能微笑置之,或许还会再问一声,可要喝茶。
刘芸芝心中一动,昨夜?可是睿亲王纳妾第二日了……心中有些个埋怨,她与严子诺套交情也不是一两日了,心思表达的也算明白,怎么,严子诺宁愿让青楼妓女和陌生之至的女人嫁入王府,却终是对她不置一提呢?
“王妃也不要多想,想着汴京城内的皇亲贵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睿王爷还算本分,除了王妃没有纳侧妃,就算侍妾,加上前天进门的,也才两个……其实,也不算多。”刘芸芝面上夸着赫连桀,但其中的意思,严子诺已然明白,心中颇为不耐。
“刘小姐今年,也有十六了吧?”严子诺陡然打断她的话,让刘芸芝愣了一下,但随之一股狂喜,羞涩的低下头,点了点头:“过了下个月初八,就十七了……”
小她一岁,严子诺想着,看着刘芸芝一副小女儿的神态,有些不是滋味,想自己从山林到汴京,非但没有个贵妇的气质,反倒是一身的野气,这样的小女儿神态,怕她一辈子也学不来吧……
“听说,向威武将军提亲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怎么刘小姐没有看得上的?”严子诺有些明知故问,但心中就是不爽快。
“呃……”刘芸芝没想到严子诺会如此说,一时有些愣怔,刚欲开口,便听到一旁的声音,早了她一步。
“我姐姐何止十个八个啊,那媒婆都快把我家门槛儿踏破了,可姐姐的心,不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即使把门槛儿踏破了,也没用。”
严子诺稍有诧异,看着从外面步入厅中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扎着俏生生的羊角辫,身上的衣衫还算华丽,但那股气势,却不似大家小姐,倒是和她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