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这等事?”王夫人惊呼。
“这可不能说出去,杀头的罪。”见王夫人点头应允了,才又开口说道:“好歹你是我妈妈,不和你说和谁说呢,否则憋在心中难受。”语毕,哽咽起来。
“我的儿,你受罪了。”王夫人含泪说道。
“因了林妹妹住在潇湘宫中,又受尽荣宠,先时皇上去她那里,还避着嫌,总是叫上一、二个妃子的,如今,皇上去她那里,总是兴致所致,随时就去了,也没有人作陪的,现在皇宫中谣言四起,暗地里都称妹妹是潇湘妃子。”元春冷声说道。
“天,北静王府不来人接的么?”
“来人?妈妈忘了我上次说的话,只怕北静王爷回来了,皇上也不会放人的。”
“那岂不是有大乱了,北静王爷可是手握兵权的?”王夫人疑惑问道。
“大乱?只怕现在皇上正盼着北静王爷回来,好有个了结呢。大乱算得了什么,只怕有动摇国本之祸。”元春回道。
“他不希望北静王爷……”王夫人‘死’字未说出口。
“怎么可能,若真那样了,他和林妹妹就只能一辈子是兄妹了,我看,他想要的、想等的,是北静王爷放人的承诺。”元春冷笑说道。
“那你呢,会不会受影响?”
“只要你们在宫外少惹一些麻烦,我这里自是不会受什么影响。”元春说道。
“我的儿,莫若我再到民间搜一贴易孕的方子,好让你怀上龙种,这样才是万全。”王夫人心有所动说道。
“这样,试一试也未尝不可。”元春心有所动,接着又懊恼的说道:“只怕是求来了也无用。”见王夫人一副疑惑,又继续说道:“若林妹妹真有那一天,妈妈即便为我求来再多的药,也是无用的。”
王夫人一听,心下明了,是呀,皇上不宠幸有药又有何用?心念一动说道:“你林妹妹自小多病,家中时备一些个养生的药给她吃,即使她当了王妃,老太太在世时,从未断过,如今,虽说老太太去了,但……莫若我再去为她准备一些。”
元春一听大骇,知晓母亲话中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宫女们都要试药的。”
“我的儿,你操多心啦,各人体质不同,你林妹妹的病我最清楚。先前有宝玉为了她,至今无后。如今你因了她,不得皇上宠爱。她的身体不争气,任谁都知道,又怎么会算到我们身上来。”王夫人冷声说道。
元春轻叹一口气,没有做声,这种事,自己听到了也只能当个没听到的,在皇宫中,学得最多的就是明哲保身呀。
继而走到自己的厨柜中,找出一方盒子,递给王夫人说道:“上次妈妈来时就曾言明宝玉和宝钗未圆房之事,所以我留了心,宫中什么都有的,你只需将这盒子中的物什命袭人那丫头放在宝玉常饮的茶内,只要不是宝钗的问题,不出一年,贾府必定会有后的。”
“姨父、姨母,你们怎么来了?”龙御高兴的起身,含笑迎了上去。
“这不,王府中的气味都散了,我们想着玉儿在这里也打扰了一段时间了,所以想着接她回去。”水域笑道。
未发觉龙御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卫若云一如既往的亲热的拉着龙御的手拍着说道:“是呀!这次若非有你,我当时想不开的话,哪有今天我和域哥的团圆之日,最当感谢的应该是你。”
“姨母过讲了,这是侄儿该做的。”龙御心不在蔫的笑道。
“现在好了,我们都好了,朝庭也好了,相信好事会接踵而至,保不准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溶儿的消息,这不,所以说来接了玉儿回府,等着好消息呢。”卫若云的精神比原来好了不少,说话间也是神采飞扬的。
龙御闻言默不作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姨父、姨母有所不知,一来自从贾老太太过世后,玉儿伤恸过度,身子一直未调养好,二来明天是端午,玉儿好歹也算是皇宫中的人,我就留了她,让她在皇宫中过第一个端午再说吧,明儿,姨父姨母也来罢,只当一家子,热闹热闹。”
水域夫妇闻言,觉得言之有理,也只好允了,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和龙御告辞后,又来到黛玉的潇湘宫,黛玉一见高兴之极,只当水域夫妇是来接自己的,连忙吩咐紫鹃、雪雁等人整理,说是要陪水域夫妇回王府。
卫若云看着消瘦的黛玉,心疼说道:“我的儿,这段日子难为你啦,又是溶儿失踪,又是疫症,又是贾老太太仙逝的,瞧你瘦得。”
“爹爹病倒床前,玉儿没有好生敬孝道,玉儿惭愧得紧,现下总算好了,该回去为二老敬孝了。”黛玉高兴说道。
“今天不行。”卫若云拍着黛玉的手说道:“皇上说啦,明天是端午,你好歹也是郡主的身份,第一次的,要留你在宫中过节呢。”
“可我想回王府,与爹爹、娘一起过。”黛玉焦急说道。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皇上也难得开口,他既说了,我们做臣子的也不得不听,再说,他也邀了我们一起来宫中过节。”卫若云叹道。
黛玉闻言,只得失望的吩咐紫鹃等人将已打好的包又拆了,又和卫若云等人说了会儿话,这才依依不舍的的送了出来。
“明儿就是端午了!”黛玉无聊的盯着左右摇摆的烛光,心神不宁,遥记得那年的五月,她和水溶在江南游玩,扬州的美景呀,是她玩得最尽兴的一次。
月老祠、二十四桥、茶馆、瘦西湖、桃花庵,到处都留下了水溶与自己相依相携的影子,他承诺过,不出二年就会回的,可,细细掐着手指过日子,担心这二年的临近,又希望这二年的临近。
担心是因为,怕二年一旦临近了,水溶未归,只怕真的从此就不会归来。
希望临近是因为,她相信水溶,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样的相信一个人,只有水溶,能给她这种感觉,一如他出征前所言‘不管发生什么事,玉儿一定要相信,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默默的摆弄着水溶替她做的桃符,那上面的朵朵胎记是他的心血呀,刻得好深好深,与手腕间的胎记一般无二,正如现在自己想着他的心般,一如以往,一般无二。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种感觉,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却似酒般,越陈越香。
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般感受,从此,人儿长留心底,日日起相思,且相思意已深。
“王妃,春纤回了。”紫鹃的话打断了黛玉的沉思。
黛玉猛然回头,见春纤走了进来,急忙起身问道:“云丫头那里怎么样了。”
春纤红着眼睛说道:“快别说啦,史大姑娘那里可惨了,姑爷去了,史大姑娘哭晕好几次了。”
“你是说云妹妹的……竟是去了?”黛玉惊道。
春纤点了点头,叹道:“好好的一个人儿,又极疼姑娘的,听说,史大姑娘恨不得跟了去呢。”
“不想又多了一个苦命的。”黛玉顿觉身子无比的虚软,重重的坐了下来,低头不语,想着原来一起读书时的欢声笑语,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泪来。
“我看以后这种伤神的事还是不要让王妃知道的好,免得伤神伤心的,以后若王爷回来了,见王妃如此清瘦,只怕不会有我们的好日子的。”紫鹃叹气说道。
黛玉闻言,泪眼模糊,想起水溶,痛心不已,猛然间,一阵萧音时断时续的传来。
“梅花三弄?他回来啦!”黛玉恍惚中惊喜叫着,不顾紫鹃和雪雁等人的拉扯,急步往外寻去。
一路追随着萧音,寻得一亭子在湖中央,但见亭内一人一袭白衣迎风而立,背对自己,箫音正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黛玉喜道:“溶哥哥,你回来啦。”语毕急速上前,不想竟绊到石阶,整个人都扑倒在地。
龙御闻得后面的叫声,停下吹箫,霍地回头,见黛玉摔倒在地,急忙上前扶起,黛玉这才看清那吹箫的人是龙御,知道认错人了,急忙要跪拜,不想脚部生疼,惊叫一声,站立不稳。
龙御连忙扶住问道:“玉儿,你怎么了,要不要紧?”轻手轻脚扶着黛玉坐了下来。紫鹃等人追来,见到龙御,急忙远远的行礼,未得到龙御的许可,却是不敢靠近。
黛玉听了龙御的话,摇了摇头道:“还好,不碍事。”
“你怎么到这里来啦?”龙御问道。
黛玉苦笑一声说道:“听到箫音,以为是溶哥哥回来啦,原来是你。”
“你想他啦?”龙御眼神却是复杂之极,本想着今天是借端午的借口留下黛玉,过了明天呢,明天又以何种借口留下她,心绪乱极,这才来到这凉亭吹箫,不想,黛玉却将他误会成了水溶,想一想,有一丝心酸。
黛玉点头说道:“这么久了,都没有他的消息,自是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