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还有一封信。”卫若云扬了扬手中的信,在黛玉的面前晃了晃。
“信!”黛玉惊喜之极,又不好意思拿到手中。
卫若云‘噗哧’一笑,将信交到黛玉手中说道:“今儿个早上来的,想着让你惊喜一下,所以没有交给你,现在可是好事成双了。”
原来,水溶在信中提及,自己与卫若兰、冯紫英一行已抵达东海,在这里与周琼、周培元父子汇合,与倭寇大战过几场,胜多败少,但只怕还需些时日,要黛玉等人不用担心,这里的一切都适应。
信中还说及在这里碰到探春,探春托水溶转为告诉黛玉,她和周培元夫妻生活美满,让黛玉不要挂心之话,还说现在的周培元陪着水溶一路出征,勇不可挡,堪称大丈夫,探春终身有靠了,黛玉见信,高兴不已。
信中又多提及黛玉要休心静养之说,等他回来团圆之句,更看得黛玉红了脸颊。
卫若云见状,自是开心不已,说道:“时间也晚了,玉儿也该休息去了,都累了一天了。”
紫鹃和春纤一听,急忙上前扶了黛玉回房休息,虽躺在床榻上,黛玉的心却不能平静,脑中所想全是水溶,他的柔情以待,他的温润之语,一一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轻叹一口气,坐了起来,盯着手腕间的桃符,心动不已,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居然瞒着自己,只为给自己一个惊喜,只是这份惊喜,来得太忽然了些,如果他在身边,自己一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只是他不在身边,看着这份礼物,除了心喜外还略带了一丝心酸,自己却一定要听他的话,不能哭,不能流泪,因为自己要保养好身体,等着他回来。
慢慢走近水溶长期睡卧的玉榻,自成亲以来,他就一直睡在这上面,一如他原来所说,他在等自己长大,等自己接受他。
只有一晚,他睡在自己的身边,那是因为她病了,听了尤三姐逝去的消息后大病一场,水溶担心之致,宿在了自己的身边,让自己那晚睡得很踏实,少了因三姐离去的痛的心悸。
轻坐在玉榻上,抚摸着水溶常盖的锦被,似有水溶的体温般,黛玉心襟动摇,看了看手腕间戴着用红绳编织的梅花络,那是水溶戴在她手上的,只为那生生世世的姻缘。
如今,又多出一副桃符,那粒粒桃核上都有一抹花痕,原来,不用比对,这些花痕都刻在水溶的心上,所以,这些个桃核上的花痕才会如此的形神俱备。
不觉拉过锦被,倒在玉榻上,闭上眼睛,梦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如果只为拥有那一丝的亮光而要付出生命的话,我愿意做那只飞蛾。如果上天要我在感觉到你的体温和失去生命中间选择,我宁愿选择失去生命,这样,我就可以带着你的体温,在下一世,如果你找不到我的话,我也可以找到你。”一夜好睡。
转眼,秋,南方水患,哀鸿遍野,大量灾民涌入京城,京城不堪重负,关了城门,除非有牌子方能入内,否则,一应安排在城外,只因,疫症四起。
北静王府卫若云想着那些个灾民可怜,心生不忍,亲自出马,每天派粥亲送城外,此举引来东平王府、南安王府、西宁王府的效仿,也纷纷为灾民派粥。
黛玉也没有闲着,想着冬天要到了,而那些城外的灾民没有衣穿,于是拉了穆自华,陈千雪和她们的丫头,加上自己的丫头紫鹃、春纤、玲珑等数十人,日夜赶制新衣。
这一天,黛玉等人又赶制了不少衣物,正打发着王府的差役们送往城外,不想龙御却是来了,卫若云等人急忙拜见。
“都是一家人,免了罢。”龙御说着,扶起了卫若云,示意黛玉等人也都起来。
“姨父呢?”龙御问道。
“他到城外派粥去了。”卫若云回答道。
“你们要把这些衣服送到城外去?”龙御笑着问着,早得知姨母和黛玉等人在为城外的灾民们准备衣物,旧的送完了,又在赶制新衣。
“城外的灾民太多,旧的衣物都不够用,这冬天就要来了,担心他们冻着,这不,先赶着制一批,替那些个没厚衣的人先准备一些。”卫若云一边叹着,一边将龙御迎进厅内坐下。
龙御四下看了看,见黛玉等人亦随着卫若云进来了,于是问道:“玉儿这段时间可有累着?”见黛玉含笑摇了摇头,于是继续问道:“玉儿对这件事可有什么看法?”
黛玉闻言,顿了顿,轻声说道:“玉儿想,光是做这些个衣物的只怕也是没什么大的帮助的,眼下不过是权宜之计,挨一时是一时罢了。”
“噢,那玉儿可有什么长久之计?”龙御笑问道。
“长久之计么?”黛玉迟疑了会子,再次轻声说道:“灾民终有疫症,放他们进来自是不妥,却也不能置他们与不顾,让他们冻死在城外。莫若在城外搭建一些简单的茅屋让他们避过这个冬天的好。”
“搭建茅屋?”龙御对这一点似乎感了兴趣,毕竟,这段时间为这也挺伤神的,都是天子的臣民,自己与心也不忍呀。
黛玉见龙御似乎起了兴趣,于是说道:“现在除东海有战事外,其余各处倒也不必担心,可以安排掌管京城的守卫防务参与到茅屋的搭建之列,正好又可以维护那里的秩序。”
“嗯,言之有理。”龙御轻声说着,又问道:“只是守卫防务太少,灾民太多,也未见得够用?”
“可以分片划分,一部分归守卫防务方面,另外的一部分分发到各大臣、王府、列候等门庭,当然,自愿的话就是最好的。”黛玉早就想过,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今龙御问了,自是说出来,至于他听不听,都是自己为灾民的一份心。
“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如今朝庭大难当头的,各臣子也应该患难与共才是。”龙御闻言,多日纠结与心的烦心事似得到解脱似的。
“作为女子,我们没多少力气,所以我与千雪、自华都商量好了,将平时那些钗呀、环呀的累赘可以变卖成银子,也算是为朝庭出一份力。”黛玉回道。
“我的玉儿心善着呢,这些个衣物都花了她不少的首饰了。”卫若云拍着黛玉的手笑道。
“嗯!”龙御闻言,看了黛玉一眼,眼前的黛玉在自己的面前总是淡定的、安宁的,自有一份净美,自有一份干净与纯粹,思索会子说道:“这样说来,我那些个宫里的可就惭愧得紧了,与玉儿比起来……亏她们有母仪天下之称呢,却不及玉儿的一半,未替我分忧。”
“都说了,自愿最好,尽心而已,皇上这样说,折煞玉儿了,再说也不是我一人之力,还有自华、千雪她们呢。”黛玉笑道。
“哪能少得了我!”说话间,冯姿亦是来了,拜见了龙御,众人又一一见过,冯姿这才对黛玉笑道:“你看,听说你为那些个灾民筹集衣物,我也从各处捞了不少,知道今天你要将这些衣物送到城外,所以赶来了,一起去。”
龙御闻言,长叹一口气说道:“宫中的各位妃嫔若知道你们所为,当汗颜之致。”语毕,对黛玉说道:“玉儿放心,我向你保证,那些个灾民不会冻着、饿着的。”
“真的?”黛玉闻言,眼中熠熠泛光,此事若龙御出面,不出一、二个月,城外的灾民可就都可安置妥当了,只是还有一点……迟疑半晌开口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龙御见黛玉兴奋之神,不如先前般的恬静,不觉恍惚一阵问道。
“只是,我看太医院的人也忙不过来,只怕要京中各处的医馆共同帮忙的好,我们最多只能派粥、派衣的,却派不了药。”
龙御闻言怔了怔,忽而哈哈大笑起来,这黛玉,是步步为营,为灾民争取好处呀,于是笑道:“还是玉儿考虑得周全,只怕那些个灾民都要感谢你的,派药么,好,回去了我就拟旨,那些个医馆可逃不了的。”又笑了笑,对冯姿说道:“我这就回去下旨,好歹要将那些个医馆、五公、八候、四大家族的扒一层皮下来。”语毕,又笑着对卫若云说道:“姨母可别怨我,你们四王府也逃不了。”
卫若云闻言,笑着对龙御说道:“只管去,我王府没吃的了,还不会到皇宫去吃你的。”
一语完毕,众人都笑了起来。
龙御大笑起来看着黛玉,一会儿说道:“玉儿心善,可有没有想过,即使疫症消了,洪涝已退,那些个灾民在这里有吃的、有住的,懒散惯了,不愿再重回故里,这可如何是好?”
黛玉闻言轻声答道:“若天降祥瑞,疫症真的消了,洪涝也退了,首要的是从国库中按人头算派发一定量的银两,让他们回故里耕地搭屋,其次是朝庭允诺修造堤坝,这样一来,他们的生活有了保障,再无洪涝的担心,自是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