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因了一些原因,这一次也没有随水溶前往扬州,只说是留下来照看老王爷夫妇,现下水溶回了,自也是高兴之极的迎了出来,一一见过。
水溶命聂风、聂雨、玲珑三人将扬州所带回的物什取出,一分一分的打点清楚,叫人分别送往皇宫、东平王府、南安王府、西宁王府、贾府等处不提。
不想去到贾府的紫鹃、春纤却是红着眼回来的,原来,迎春终是抵不过孙绍祖的百般折磨,已是魂归故里了,有一段时日了,今儿个是头七。
黛玉闻听,伤心不已,滴下泪来说道:“二姐姐为人亲厚,从不与人红脸,不想红颜薄命如厮。”
“玉儿也无需伤心,命中注定的劫数,想来是逃不过的,再说她这去了也未尝不是好事。”卫若云劝着,继续说道:“想上一次你来时就曾说及你那二姐姐命苦,嫁了个狠心的人,受尽折磨,我看,如此受尽折磨,倒不如早去早超生的好,也免了许多的苦难,保不准,依你二姐姐那好的性子,是仙子下凡也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仙境享福呢。”
“娘所言甚是,只是想着原来的姐妹之情,心中难免难受。更难过的是上一次的相聚是最后的见面,如今想起的,都是二姐姐悲苦的脸。”黛玉含泪说道。
“我的玉儿心善,难受是再所难免的,只是溶儿现在朝中,不能顾及你,可他对我说过,万不许你流眼泪的,可紧张你呢。”卫若云笑着劝慰着黛玉。
黛玉闻言,红了脸,知道卫若云所说属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扬州回来后,水溶却是再也不许自己流眼泪了,高兴的好、伤心的好,自己一旦流泪,水溶必是紧张万分,见水溶紧张,自己也相当的不好意思了,从此却也总是尽力的掩饰着不让自己落泪,更重要的是不想让水溶担心。
“我想送送二姐姐!”黛玉含泪说道,脑中闪过迎春出阁前送自己她最爱的围棋的一幕。
“即使是念及姐妹之情,玉儿现在的身份,却也是不能亲往凭悼的,我看,要紫鹃和春纤两个丫头去吧,尽你一份心既是。”卫若云抚着黛玉的秀发说道。
黛玉闻言,见卫若云对自己的关爱,也不想让她多操心,轻点头说道:“嗯,娘说得是,叫紫鹃和春纤去既是了。”
卫若云见黛玉不再似原先那般痛心,自是放下心,安排紫鹃和春纤二人前往凭悼,不在话下。
当晚,水溶下朝回来,听闻后,自是安慰黛玉一番,让她想开些,同时说道:“再过一个月,周培元的喜事就近了。”
“周培元?”黛玉猛然心惊,是贾府为自己选的周培元么?
“贾府定的是贾探春。”水溶叹道。
“探丫头!”黛玉更是心惊,才闻迎春之事,又悉探春之事,想来终是自己的原因,若非当初贾府因了宝玉的事一力要自己远嫁,那探春也不至于远嫁到那么远的地方,那么远呀,有什么事都来不及说,迎春这么近都薄命如此,探春那么远,又如何说得清楚?
“可不许多想,又捞到自己的身上,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时是残忍了些,逢着好的便罢,逢着坏的则不得了,正如你二姐姐般,偏逢着坏的,却也不是你所能及的。一如你三妹妹般,无论好坏,也不是你力所能及的,嗯……再说,嫁周培元,未见得就是坏事,培元年少有为,上次菊花宴中我见过,是后起之秀,才识不下天羿、若兰等人,只是离得远了,不能长见罢了。”
黛玉听了水溶之言,心方舒服了些,又忆及那年菊花宴之事说道:“我记得那一年,他和三妹妹的菊花诗是并列第五的。”
“可不是,冥冥中也说不定就是缘分,所以说,再也不要揽到自己的身上了。”水溶劝道。
“可那里终究是苦寒之地!”黛玉叹着,不知探春一介女流能否适应得了那里的气候。
“冯姨母在那里不也生活了十几年,你看她可有什么苦说过的没?再说,即使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也有生灵,不外乎人怎么看待、怎么生存,抱着积极些的态度,自是前程光明一些,抱着消极颓废的思想,自是前程灰暗一些,境遇也就自是不同了。”
“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是溶哥哥说得好。”黛玉闻言,心开了不少。
“以后可不许将什么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你能揽多少,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不要流泪既是。”
“可我想见三妹妹一面,想送送她,终是一份心,也不枉这多年的姐妹之情。”黛玉说道。
“嗯……”水溶沉思会子,说道:“按惯例,你的身份倒是不能去送行的,这样吧,到了那一天,我派聂风、聂雨、玲珑等人送你过去见她一面,不声张既是了。”
“溶哥哥对我真好!”黛玉感动的扑在水溶怀中,如今这个动作,似乎不再拘谨,似乎习以为常。
“知道就好!”水溶高兴之极的抱着黛玉,叹道:“不过你却得答应我。”
“什么事?”
“到那一天,可不许流眼泪。”每每念及月老祠中所求的签,水溶总是心惊不已,这也是自己一直提醒黛玉不许她哭的原因。
“嗯,我答应你,一定不掉眼泪。”黛玉小声的答应的,却已是红了眼,有对水溶帖心的感动,有对迎春逝去的心痛,也有对探春既将远离再也不见的心酸。
转眼就到了探春出阁的日子,贾府因了探春出阁,大摆宴席三天,那柳湘莲又被请来唱戏,席间,和宝玉坐在一处,谈及去岁与尤三姐定亲之事,宝玉闻言只说‘大喜、大喜,是个古今绝色’之词,反倒叫柳湘莲起了疑。
宝玉见柳湘莲起了疑,急忙说道“你想多啦,只不过她因了她姐姐的事,一直住在大观园中,所以熟识的,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呢。”
湘莲闻言告辞出来,更为自己草率从事心烦,于是来到贾琏处,说及要退婚的事。
贾琏闻言先有不依,但想到尤二姐已死,于是说道:“这样吧,她的姐姐已是去了,她的事我可管可不管,由她自己定吧,若她同意退,则让她约个日子,要她把剑还你即是了。”
“如此甚好。”柳湘莲问道。
再说尤三姐本在北静王府中,不想贾府贾琏的小厮来找她,并交给她一封信,说是等着回音。
三姐疑惑着将信展开,这才知道那柳湘莲要退婚之事,心下凄怆,对小厮说道:“告诉你们二爷,明儿个贾府的探丫头出阁,待送走她后,正好我们可以在城外的桃林见面,不见不散。”
小厮答应着去了,看着小厮远去的背影,尤三姐苦笑一声,原来一腔柔情空付流水,那人称冷二郎的柳湘莲果是冷心冷面,未与自己相见,就要退亲,置自己于何地呀!
长叹一口气,抚了抚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鸳鸯剑,若有所思。
“三姐,你怎么了?”黛玉看出尤三姐的神情不似以往般神采奕奕。
“没什么?不过明天陪你送了三丫头后,我要到城外的桃林去一趟,不能陪你回来了。”尤三姐笑道。
“城外桃林,可有什么事?我让聂风、玲珑他们陪你去。”黛玉上前拉着三姐的手说着,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什么大事,不过私人的事,人多了倒不好,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我不过去去即回的。”
“嗯,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可等着你回来。”黛玉闻言笑了起来。
翌日,因水溶要入朝,所以是吩咐了聂风、聂雨等人,一大早就派了一乘普通的轿子,载了黛玉而去。
来到城外,早有聂风、聂雨二人看了地形的,并派北静王府的人将城外一个凉亭围了个水泄不通,轿子行至凉亭,紫鹃和三姐扶着黛玉下了轿进入亭中。
探春盛装出阁,贾府直送到城外,早有镇守海门的统制周琼派了人来迎了,聂雨、聂风上前向周府的人出示了令牌,周府的人一见,急忙躬身相迎,聂风对周府的人耳语了一番,周府的人急忙点头退到一旁。
贾府的人看着不明所已,一时后,聂风又来到贾政处,亦是出示牌子耳语一番,贾政急忙躬身回复,而后来到贾母的面前轻声说了一番话。
贾母闻言,遥望凉亭,双眼已是泛泪说道:“我的玉儿有心,不枉她们姐妹一场,去罢,动静不要太大,免得遭人议论。”
贾政领命而去,招呼着探春的丫头侍书迎了探春下来,直送到黛玉的所处的凉亭前,探春正要跪拜,黛玉早一步上前将探春扶起说道:“姐妹一场,你若如此,定是要折煞我的。”说着,眼已是红了,拉着探春入了座。
“妹妹可会怨我?”黛玉红着眼睛说道,心下是感到内疚,毕竟,贾府当初是选择自己嫁那周培元的,虽听水溶的劝慰,但终是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