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闻言,心下暗叹,‘认不出么?’,佳人实在是不知,她给自己带来的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任何一个人能给他的。
即便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也一样能感觉到她,只不过,桃林那两次她却是以男装混淆了自己的判断。从‘素馨小筑’见到她的第一眼,即便她罩着脸,那感觉,她再怎么变,估计也逃不出自己的眼睛了。
看黛玉又将头低下的样子,水溶不觉‘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将凰钰复从凤凰钰上拧了下来,递到黛玉手中说道:“既给了你,可还是要收下的,好好留着吧。”
黛玉将凰钰拿在手中说道:“溶哥哥可是原谅我了?”
水溶点了点头。
“那,既然我们不能结拜兄弟,莫若结拜兄妹吧。”黛玉提议道。
水溶诧异地看着黛玉,既而暴笑道:“兄妹么?我想以我们这么亲密,应该不用结拜也罢,若真要到结拜的那一天……嗯,到时再说吧。”
黛玉不明所已的望着水溶。
“来,我来检查一下,这段时间你的功课可有落下。”水溶笑着牵了黛玉的手到书桌前,说道:“刚才你赏了梅,就写一七言的《咏红梅花》吧!”语毕,又为她铺好纸张。
黛玉望着窗外沉思了一会儿,提笔写道: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竟奢华。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幽梦冷随红袖箭,游仙香泛绛河槎。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
“嗯,不错,别出心裁,敏捷雅致。”水溶赞叹着,亦提起笔来,依着黛玉所写,在纸张空白处,瞬时泼墨而成一副《墨梅图》。
水溶依照黛玉所写的《咏红梅花》,心有所动,瞬时泼墨而成一副《墨梅图》,但见一横枝纵横而出,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
黛玉看得啧啧称赞,说道:“虽无色彩,但觉花吐胭脂,虽无香味,但闻墨香却知香欺兰蕙。”
“是么?玉儿过奖了。”水溶含笑说道,黛玉赏画的功底,他早就从黛玉为他所画的残荷图上的题诗看出来了。
“溶哥哥这作画的功夫,没有十年八年的断不会有如此造诣的。”黛玉心悦诚服的钦慕说道。
“若你感兴趣,以后我可教你。”水溶笑道。
“那玉儿就先谢谢溶哥哥了。”黛玉娇俏的说着。
“走啊,我陪你赏梅去。”牵了黛玉的手,一径出门往梅林而去。
注视着梅林中的黛玉,婉丽多姿,此情此景,是多么的熟悉,仿若梦境重现,脸上不觉温润含笑,当佳人带给自己震撼的瞬间,自己的一颗心似乎就是为了她而存在,为了她而永恒。
他多希望时间能够在此时停住,青山不老,可以为自己但求永恒的心怀作证,绿水长流,似自己那一份对黛玉的感情般不要断绝,因为她是他梦中的女子呀。
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梦中每一次二人的短暂相聚换来的不是生离就是死别,但这一次……
下意识的,水溶抬头仰望天空,希望日月星辰能为他作证,让日月星辰来见证他的一片赤诚,唯愿,唯愿这一次,不再有生离之疼,不再有死别之痛。
远处驻足而望的玲珑,轻叹了一口气,原来,爷心中的她居然是这个叫林黛玉的女子。只是,他们是如何熟悉的?百思不得解,苦笑一声,转身而去。
又是夜阑人静的时候,玲珑独坐回廊,一残弯月挂在清冷辽阔的夜空,天空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梅树上的梅花因了雪的重量,悉悉落落了不少,前厅传来琴箫合鸣的声音,那箫音中一如‘猎苑’的音律,有着太多的浓丽之情,绵绵不绝,那弹琴的人儿可曾感觉得到?
老王爷夫妇爽朗的笑声不时传来,无需言语,定是一派和协的景象。
自己的心却是一片孤寂,向来独来独往的她、心事浩茫的幽居之人,没有因前厅的欢声笑语而感到阵阵暖意,更多的是失落的寒意,感觉到身体的寒冷,步入寝房,斜靠床头,却是无法入睡,自己那孤高的心境,不正像缥缈的孤鸿的影子吗?
孤独缥缈,惊起回头,怀抱幽怨而无人理解,向窗外看去,窗外一片静白,轻叹一口气,推窗而望,看到的为什么是寂寞荒冷的沙洲,不再是原来欣欣向荣之景,原来,景也会随人的心境而变呀,一如现在时断时续传来的箫音。
这箫音,哪怕为自己停留一刻,自己也愿意拿一生去换啊?可是……这一刻,可能么?玲珑的嘴角扬起一抹绝决的笑容,在大雪的晚上,犹如盛开的樱花,娇艳异常,柔美异常,而这一抹绝世的笑容,只有在想着他的时候开放。
思绪缥缈到东瀛,缥缈到她出山的日子,那时的她一袭粉红色和服,如盛开的樱花,行走在樱花大道上,引来回头的目光一片。
在东瀛,樱花被看作是春天的化身,是花的神灵,每年樱花开放的时节,就意味着今年的收成,每年的这个时候,很多的人就会聚集在樱花树下放歌畅饮,祈祷神灵的保佑,希望花开得越繁盛越好。
看着或粉红、或洁白的樱花,像一片片的云彩,玲珑只觉自己就行走在樱花间,飞翔在云彩间,心情格外的放松、宁静。
“今年的樱花开得这么好,说明今年又是一个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年呢!”
“欲问大和魂,朝阳底下看山樱……”
“……”
歌声、赞美声一片,陶醉在一片祥和气氛中的玲珑,霍地被站在自己身前的六个黑衣勇士拦住了去路。
玲珑轻叹了一口气,真田广一将军府上的地狱门、饿鬼景、畜生伤、阿修罗、人间间、天上杜六名‘忍者’,自己再也熟悉不过。
“得知公主出山,将军令我等来亲迎。”阿修罗礼貌的对玲珑鞠躬说道。
“嗯!”玲珑轻点了一下头,随着六人往真田将军府走去,那里,挂着‘六文钱’图案的家徽,庄重、肃穆。她的真名,真田玲珑!
一阵寒风吹来,玲珑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在山中的岁月,习汉文化的自己对中原充满了向往与倾慕,所以,找着了机会,随着商船,不远万里来到金陵,然面到金陵的第一天,就落到了护城河,水溶救了她呀,从此,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留在了他的身边。
从此不思故国的自己,现在为什么这般思念自己的故园?是心无所依了么?没有,心仍旧依在水溶的身上,只是,他从来不曾感觉到,以后,更是不可能感觉得到。
该走了么?不舍,哪怕水溶为了自己伤一次心,她愿意用一生去交换。
再说贾府,王夫人因了宝玉的事动了心思,本就有意撮合宝钗与宝玉的姻缘,再加上宝钗素日的稳重,犹令自己心喜,如今宝玉大了,又搬出了园子,正好此事可以提上日程,只是该如何开口呢,毕竟老太太似乎更看重二个玉儿一些。
正在思量着呢,只听丫环叫道:“薛姨妈来了!”
王夫人听了,急忙起身相迎,喜道:“妹妹可来了,我正想着你呢。”
薛姨妈笑道:“所以说姐妹心意相通,你一想我,我不就来了。”
王夫人拉着薛姨妈坐下,问道:“妹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唉,还不是宝丫头的事。”薛姨妈叹道。
“宝丫头?宝丫头稳重大方的,多帖人心的孩子,能犯着什么事劳你操心?”王夫人诧异问道。
“还不是当初我们说的那个什么金玉良缘,老太太似乎没有这个意思,所以我想着,我的丫头命苦,如今孩子都大了,前儿个听说宝玉搬出园子了,我那宝丫头也大了,终不是贾府的人,不如搬出园子的好,这不,想着就过来与你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将此事回了老太太,免得嫌话越来越多。”薛姨妈叹着,那天宝玉扔玉不戴的场景对她而言,震撼还是比较大的。
“我说妹妹,你多虑了,宝丫头的事,有我,你放心。”
“姐姐的意思是……”薛姨妈只当宝玉和宝钗的金玉良缘之说是不可能的,不想王夫人又给她定心丸吃。
“这些天,我正捉摸着这件事,想着老太太虽疼宝玉,但宝玉的亲事,只怕老太太是作不了主的。”王夫人笑道。
“老太太都作不了主?那还有谁能作主?”薛姨妈闻言惊道。
王夫人用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说道:“宝玉的事,只怕得由宫里的娘娘说了算。”
薛姨妈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说道:“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件事!”
“所以我说,妹妹不要急,有好日子的。”王夫人拉着妹妹的手笑道。
“只是眼下却有一件,必须先做的。”
“什么事?这么急?”王夫人诧异的问道。
“迎春丫头不是订了人家么,宝丫头也不比迎春丫头小,想接她出园子,仍回我们梨香院来住,免得事成之后多生谣言。”薛姨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