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是哪个女子占据了爷的心房,让生平冷清的爷第一次动了心思、起了相思?
历历数来,围在爷身边的女子除了长期跟随左右的自己外,似乎没有别人。可是,自己么?玲珑苦笑摇了摇头,不可能,若是自己,爷不会一如原来般如兄弟般的看待自己。
是今天到府上的那位林姑娘么?应该不会,如果自己映像没错的话,爷和她从未有过交集,从未打过照面,如何起相思?
忽而间,天空中又簌簌的飘起了雪花,水溶一曲吹罢,以手接着雪花,旦觉轻凉之极,这铺天盖地的雪花似送着一袭白衣的凌波仙子飞至自己的面前,朵朵雪花似幻化成一女子的形象,一一飞进了自己的心房,是那么的清晰,是她呀,梦中那叫绛珠的女子,一直就在他的心中,未曾忘却,嘴上不觉漾起笑容。
如此细腻柔情,如此嘴角含笑,玲珑不觉看呆了,如果原来的水溶是温润儒雅的,现在的水溶则是柔情似水的。如果原来的水溶是优雅俊逸的,那么现在的水溶似朗月清风、飘逸似仙。绝然不同于往时的风彩,她对他,太明白,只因为,他的心已发生了变化,不再清冷。只因为,她知晓,他心中藏了一个人,从此有了牵挂。
默然回至寝房,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风雪弥漫,心情越来越糟糕,玲珑起身轻叹一口气,神思回到家乡,回到自从出山后这么多年再也没有想到过的家乡,只是路途遥远,归思渺茫,为何今天会有如此凄寒的感觉,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个人么?
“她到底是谁?”玲珑心中发出一声长叹,披衣下床,盯着左右摇曳的烛光,一夜无眠。
在‘猎苑’的数天,水溶和陈千树每每带着甄天羿、卫若兰、冯紫英等人或狩猎、或教习,讲解着山的走势,如何利用山的走势步兵、扎营,如何利用四季不同而灵活对待,如何巧用天时、地利,甄天羿等人一一记下,受益匪浅。
见甄天羿等人掌握极快,且能对自己的提问应付自如,水溶高兴之极,这才携着众人回了京城。
回归北静王府,已是三天后的深夜了,得知黛玉已是休息了,却也不方便打扰。
翌日一早,水溶因五更要入朝,在宫中将一些锁事尽快的处理完毕,与龙御告辞,急回府去,龙御却是拦着笑道:“什么事?这么慌张,原来可不曾有过。”
水溶笑道:“你交待的事我已办完了,回去好好的休息两天不行么?”
“咦,神采飞扬,可疑可疑呀。”龙御啧啧出声,围着水溶转了两圈,接着说道:“老实说,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可不能少了我。”
“替你带了几个有用之才出来,能不高兴么?”
“非也、非也。”龙御笑着,看着水溶的神情继续笑道:“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还想瞒着我,从实招来。”
水溶心笑不止,这个龙御,与自己从小长大,向来心事不避,却也瞒不过他,只好说道:“玉儿身体好啦,现正在王府,今儿个回去我就能碰上她。”
龙御闻言,眼神一亮,说道:“真的?”见水溶点了点头,一笑说道:“可逮着机会了,我与你一起看她去。”
水溶拍拍桌上那一摞摞的奏折,笑道:“今儿个是没有机会的,这一大堆的事,没十天半个月的,我怕你是忙不完的,忙完再说吧。”
“要不,你帮我一起批了,一起回王府?”龙御提醒说道。
“你想我以下犯上么?”水溶好笑说道。
龙御冷哼一声说道:“原来又不是没犯过,再说,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上’了。”
水溶一听,‘噗哧’一笑道:“行,以后有时间、有机会,我一定引她见你。”语毕,将龙御硬压回椅中,笑道:“只是现在,你是天子,要以天下为已任,该你做的事却是推脱不得的。”
“治天下之道,君为轻,民为贵,玉儿现在未及笄,还算不上是我的皇妹,顶多算一介民女,我去看看还不行么?”龙御狡辩说道。
“民为贵,是天下万民,不是一姓之民,龙御,你再这样,我可不搭理你了。”水溶正色说道。
龙御懊恼之极,摆手说道:“去去去,小心我提前封她郡主,天天陪在我身边,我天天看着她,让你见不着,看你还说什么一姓之民、天下万民的。”
“你敢!”水溶故意夸张的威胁着,出书房的门的时候,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道:“对了,告几天假,不要来打扰我。”
“重色轻友!”龙御对水溶的背影夸张的叫着,旦见水溶头也不回的耸了耸肩,出门而去,不觉摇头啧啧笑道:“贤王终于动心思了呀!了不得,了不得。”
水溶回到府中就换了便服到了卫若云的房中,发觉母亲不在,问了玲珑,才知道到后院赏梅去了,急忙赶往后院而去,有着期待,有着忐忑不安。
看着水溶急急离去的背影,玲珑闪过一丝诧异的眼神,从与爷在一起的日子以来,爷什么时候有过如此焦躁的神情?
水溶才方入园,但见母亲一袭青罗对襟褂子,外罩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站在梅林之外,父亲也站在母亲的身边,一起望着梅林。
梅林中有四个身影正在移动,远远看去,他一眼就能认出那一袭白狐裘衣对襟褂子,外罩大红羽纱披风的人是黛玉,只因“其形也,翩若惊鸿……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又深深地置入自己的脑中,心中又是那一抹熟悉的疼痛。
另外两个青一色装束的,应该是两个丫环,自己记得不错的话,一个叫紫鹃,一个叫雪雁,黛玉走到哪里,都不会丢下她们,只见那两个丫环拿着瓶子,跟在黛玉的身后,黛玉不停的将梅花上的积雪抖到瓶中,似乎玩兴正浓。
还有一个着一袭黄衫的女子,只是静静的立在她们的旁边,不似黛玉她们小姐家的打扮,也不似丫头的打扮,身上佩有一柄长剑,显得飒爽英姿,想来她应该就是贾琏偷娶的尤二娘的妹子尤三姐了,现在寄住在黛玉的潇湘馆中。
水溶默默地看着黛玉采雪,震惊于画面的熟悉,就好像自己的前世也曾驻足于此,也曾这样的欣赏着一个小人儿摘采着梅花上的积雪,而这副画面,于前些时自己做的梦是那么的相似。
如果梦中的女子似白雪般飘忽,让人分不清哪是雪哪是她。那么,如今着红羽披纱的的黛玉则让人分不清哪是梅花哪是她了。
“哟,今儿个吹的什么风,把我们这么忙的王爷这么早的就给吹回来啦!”卫若云发现了水溶明知顾问的笑道。
水溶见母亲打趣自己,忙上前请安,惊动了梅林中采雪的黛玉,知道是水溶回来了,该来的都会来,躲是躲不过的,再说,自己这次来北静王府,本就有‘认错’之举的,只得低着头走出梅林,来到水溶的面前徐徐下拜道:“黛玉见过溶哥哥。”
水溶见黛玉拘谨,不觉笑了起来说道:“如自己家般,不要这多礼节,否则就入了俗套。”星目却是投注在黛玉身上,仔细打量。
但见她翩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依稀仿佛竟是梦中女子的形态,只是头却低着,看不见容貌。
“玉儿,你溶哥哥也不是外人,你怎么总是低着头。”卫若云只当黛玉不抬头见水溶是拘谨之故,于是笑问。
“嗯,我担心溶哥哥见了我会……会生气。”黛玉语不成句的说着。
“奇了,哪有见你就生气的道理,我是疼都疼不过来的,你溶哥哥也是性情温和之人,你可别冤枉他。”卫若云挽着黛玉的手笑道。
“那呆会儿溶哥哥生气的话,姨父和姨母,你们可要为玉儿作主。”黛玉小声说着,有北静夫妇为自己撑腰,想水溶也应该不会生气到哪里去吧。
“好,我敢担保,溶儿若生玉儿的气,我不会轻饶他。”水域笑道。
水溶听了黛玉所说,心中苦笑连连,证实了心中所想越来越接近了,虽说觉得自己的猜测大胆了些,但冥冥中却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俊目微蹩盯着一直低着头的黛玉,只见她似乎犹豫了一会,将手伸到怀中,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了一枚玉钰放于掌心,呈到自己的面前。
水溶默默的接过玉钰,拢目沉思,这玉钰太熟悉了,正是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凤凰钰中的凰钰。
“凰钰!”水域夫妇自也认识这玉佩,同时叫出声,这玉钰可是送给儿子了的,是一对,只是这凰钰怎么会在黛玉的身上?
水溶波澜不惊的从怀中摸出凤钰,一旋一拧,凤凰钰合成一处,天衣无缝,心中似放下一块石头似的轻叹一口气,果然,她是他,原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自己的猜测不算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