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捕鼠笼 (2)
“我丈夫被带到巴士底狱去了!”博纳希厄太太叫道,“啊!我的天主!他究竟有什么罪啊!可怜的人!”年轻女人仍然惊慌失措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微笑似的表情。“他做了什么事,太太?”达尔大尼央问,“我相信,他惟一的罪过就是他是你的丈夫。”“这么说来,先生,你知道……”“太太,我知道你曾被人绑架过。”“你知道被谁绑架的吗?啊!如果你知道,告诉我吧!”“被一个四十至四十五岁的男人绑架的,他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皮肤,左鬓角有一块伤疤。”“是的,但他的名字呢?”“啊,我就不知道他叫什么了。”“我的丈夫知道我被人绑架吗?”“绑架者亲自写了一封信通知他了。”“他在猜测造成这件事的原因吗?”博纳希厄太太不安地问。“我相信,他认为这件事是由于政治原因。”“当初我不太相信,但现在我也和他一样。这么看来,我亲爱的博纳希厄先生一分钟都没有怀疑过我……”
“啊,不但没有,太太,他还对你的才智和爱情感到自豪呢!”漂亮的年轻女人的嘴唇上又一次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不过,”达尔大尼央说,“你是如何逃出来的?”“我趁他们让我单独呆着的时候。因为,从今早起,我就知道了绑架我的原因,我用我的床单从窗口吊下来的;那时,我相信我丈夫在家,我就跑来了。”
“为了让他保护你?”“啊,不,可怜的心爱的人,我知道他保护不了我;我想通知他。”“什么事?”“啊,这可不是我自己的秘密,因此,我不便告诉你。”“况且,”达尔大尼央说,“太太,请原谅,我认为,这儿不适于谈秘密。那些被打跑的人会带着帮手回来的。如果他们在这儿找到了我们,我们就完蛋了。是的,我已派人通知了我的三个朋友,但不知道能否在家里找到他们。”
“对,你说的有道理,”惊慌失措的博纳希厄太太喊起来,“快逃吧,我们赶快离开这儿。”她挽着达尔大尼央的胳膊,急忙把他拉走了。“但是,到哪儿去呢?”达尔大尼央说,“到哪儿去?”“先离开这房子,然后再说。”这两个年轻人来不及关门,迅速沿着掘墓人街走下去,转入王子壕沟街,一直到圣苏尔比斯广场才停下来。
“现在我们怎么办?”达尔大尼央问,“你想我把你送到什么地方?”“我没法回答你,”博纳希厄太太说,“本来,我准备让我丈夫去通知德?拉波尔特先生,让他告诉我在这三天里罗浮宫内都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进罗浮宫有没有危险。”“只是,”达尔大尼央说,“我可以去通知德?拉波尔特先生。”“当然,不过,有一个麻烦,罗浮宫的人认识博纳希厄,不认识你,他们会让他进去却不会放你进去。”“这没关系!”达尔大尼央说,“在罗浮宫里,你一定有哪个边门的门卫忠心于你,他凭一个暗号……”
博纳希厄太太紧紧地盯着这个年轻人。“如果我告诉你这个暗号,用过后你能不能把它迅速忘掉?”“我以荣誉保证,以贵族的名声保证!”达尔大尼央说,那种口气让人绝对相信他的真诚。“那好,我相信你,看来你是一个正直的年轻人;并且,你的效忠会带给你前程。”
“不要任何承诺,我将真心诚意地为国王效忠,让王后高兴,”达尔大尼央说,“请吩咐吧。”“但是,这段时间里,你把我安顿在哪里呢?”“难道你没有一个人,你呆在他家,到时让德?拉波尔特先生到他家去找你吗?”“没有,我不愿相信任何人。”“等等,”达尔大尼央说,“我们已到了阿多斯家门口。好了,就这么办吧。”“阿多斯是谁?”“我的一个朋友。”“可是如果他在家,看见了我怎么办?”“他不在家,我把你送进他的套房后,我带走钥匙。”
“如果他回来了呢?”“他不会回来的,万一回来了,会有人告诉他,我带来一个客人到他家里了。”“但是,这会损坏我的名声的,你知道吗?”“这对你没什么关系;没有人认识你的;况且,顾不上那么多礼仪了。”“那就到你朋友家去吧,在哪儿?”“费鲁街,就几步路。”
两个人继续赶路。阿多斯果然不在家。因为达尔大尼央是阿多斯的至交好友,看门人习惯了把钥匙交给他;他拿了钥匙,上楼去,把博纳希厄太太锁进了房间里。“在这儿就和在你自己家里一样,”他说,“听着,我走以后,你把门从里面关上,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开,除非是听到这样的敲三下,听着。”他连敲两下,接着又轻敲一下,最后一下与前两下的时间隔的较长一点。
“很好,”博纳希厄太太说,“现在,该我指示你了。你到朝着梯子街的罗浮宫的边门,找一个叫热尔曼的人。他会问你干什么,你就回答:塔楼和布鲁塞尔。他会马上听你的吩咐的。要他去找王后的贴身侍从拉波尔特先生。”“拉波尔特先生来了以后怎么办呢?”
“你很想再见到我吗?”“那当然。”“好吧!我来安排这事,你放心好了。”“我想你说的话是值得相信的。”“你完全可以相信。”向博纳希厄太太行了告别礼以后,达尔大尼央把自己最钟情的目光投向她。下楼梯时,他听见背后关门,上锁的声音。不一会儿,他就到了罗浮宫,进梯子街的边门时,正好十点钟。
接着一切都照博纳希厄太太说的做了。热尔曼听到约定的暗号后,照他的吩咐去做了,十分钟过去了,拉波尔特来到了门房。达尔大尼央简单地向他说明了情况,并告诉他博纳希厄太太在哪儿。拉波尔特记住了准确地址后跑着走了。可是,刚跑了十步又回来了。“年轻人,”他对达尔大尼央说,“提醒你。”“什么忠告?”“你可能会因为刚发生的事受到追究。”“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是的,你有没有什么朋友?”“有又怎么样?”“去他那儿,好让他证明九点半钟你在他家里。法律上,这叫不在现场。”
达尔大尼央觉得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忠告。他拔脚就跑到德?特雷维尔家里;他没有到客厅里与大家在一起,而是请求到书房里去。因为是府邸的常客,他的请求得到了同意。有人报告德?特雷维尔先生说,他的同乡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他,请求特别接见。五分钟过后,德?特雷维尔问达尔大尼央有什么要帮忙,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晚了还来见他。
“先生,请你原谅,”达尔大尼央说,趁他单独一个人呆着的几分钟把钟向后拨了四十五分钟。“我想才九点二十五分钟,来你这儿也不算很晚。”“九点二十五分钟,”德?特雷维尔先生看着钟说,“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先生,你还是看看吧,”达尔大尼央说,“瞧,它可以作证。”“没错,”德?特雷维尔先生说,“我还以为很晚了呢,那好,说说看我能帮你什么?”
于是,达尔大尼央讲了一个与王后有关的长故事给德?特雷维尔先生。他讲了自己对王后的担心,讲了他听说的红衣主教对白金汉公爵的一些阴谋。达尔大尼央讲的时候是那么平静,如此有把握,以致于德?特雷维尔先生不得不相信。尤其是,他自己也注意到了红衣主教、国王与王后之间出现的一些新问题。
十点钟了,达尔大尼央离开了德?特雷维尔先生。对他提供的一些情况表示感谢后,德?特雷维尔先生还叮嘱他要时时记住为国王和王后效忠,接着回到客厅去了。然而,达尔大尼央下楼时突然记起他把他的手杖给忘了,又急忙上楼到书房,手指一抖,把钟拨回到原先的时间,以免第二天让人发觉钟被拨慢了。在确定有人以后可以证明他不在现场后,他下了楼梯,很快就到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