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碑是巨石,巨石上所刻之字,据传并非工匠所刻,乃是冷瑜卢以血肉之躯的一双手所写,其字画笔锋气势非凡,颇有大家之风,更可见其内力深厚,世间少有。小石头见碑后一条小路,道路两旁杂草丛生,而小道只是突兀泥路,并无青石铺就,俨然是人常年踩踏而形成。小径十分长,且是上坡的路,远远望去不见尽头。
“这位,这位公子请留步!”龙平原想称呼“姑娘”一瞧对方穿着打扮,俨然就是一个少年,还是不要揭穿了吧。小石头打量一番龙平,一身黑衣,且衣裳上绣有两朵红梅,腰间又悬有一块木制令牌,言谈举止比之那枫树妖还属正常,应是北冥楼弟子无疑。
龙平见小石头只是看着自己并不说话,一时红了脸,有些结巴道:“楼,楼主有请!”
“有劳兄台带路了!”小石头随意客道一句,龙平一个飞身跃上树梢,以极快的身法在林间穿梭,为了照顾小石头,若是距离拉远了一些,龙平便停下稍等一阵,再继续前行。
“你武功这般差,为何还要独闯北冥楼?”龙平全然不顾对方面子道出对方武功不好,实在好奇,猜测莫不是又是哪家的大小姐对楼主十分仰慕故而女扮男装上北冥楼?以前也不是未曾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只是都娇气得很,光是艳彩鸟就足以吓跑她们。
“我师兄中了蚀骨之毒,听闻梅山公子医术极高,故而前来求医!”
“恐怕是要失望了!”
风城的祭典之地,静瑟无声,月光之下的风城有种近乎诡异的宁静,蜈蚣缓缓走向施伐,单漆跪地道:“师父,蝎子叛变,协同岑乔杀害了怜花使与巫灵女带走了赤阴少主,弟子无能,还请师父责罚!”施伐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
“金鱼!”
“弟子在!轩辕赤阴竟敢违背神意,私自潜逃,你立即与蜈蚣一同速去抓捕轩辕赤阴!”
“是,师父!”金鱼默默走到蜈蚣面前,悠悠道:“蜈蚣,我们走吧!”金鱼这几年随着毒术日益精湛,人也变得越发诡异起来,听得蜈蚣一阵发寒,也不敢多看金鱼一眼,立刻走出人群驾马而去。施伐望着蜈蚣离去的背影,转头看了一眼沈逐叶,沈逐叶了然于心。
“诸位圣城的子民,我以大祭司之名求之于风神,得宽限三月献上祭品,否则大难将降至我圣城子民!”
“献祭!献祭!”祭台之下呼声一片,人声鼎沸,九位长老神色各异,而施伐不自觉的挂着一丝笑意,沈逐叶却是配合气氛地做着适当的表情。
岑乔带着轩辕赤阴、蝎子穿过冰原之时,已经天亮,大漠之上的炎炎烈日有些灼人,这一路只顾奔逃,并无准备齐全,接下来的大漠之行并不会有多轻松,幸而都是自小在大漠长大,这路倒是十分熟悉。
“岑护法,我爹为何不在冰室?”萦绕在轩辕赤阴心头一个疑问,忍了一路,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岑乔叹一口气。
“你们可曾记得六年前雀屏宫灭宫之事?”
“这件事城中上下都知道那是因为雀屏宫少宫主雀澶杀了施伐的独子施启,故而施伐便叫哥哥带人前去除去雀屏宫!”
“那你可知雀澶为何要杀施启?”
“据传言施启迷恋上雀澶的妻子温雯凤!”
“哼,事情又岂止这么简单!”岑乔似乎听到极大的笑话,不由得冷笑一声继续解释道:“施启是受了施伐之意,故意引诱那温雯凤,试图通过温雯凤取得雀屏宫的世代相传的藏宝图,谁知施启与温雯凤幽会之时,正巧被雀澶发现,一怒之下杀了施启。施伐得知后,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派轩辕绝带人除去雀屏宫。一来可替儿子报仇,二来可以彻底搜查雀屏宫,一如当年血洗锦凤山庄。”岑乔一口气说完,施伐的罪行,心中舒爽了不少。
“那与爹闭关又有何关系?”
“铲除雀屏宫之后,轩辕绝竟真带回了藏宝图,施伐并未独享,而是将其献给了轩辕城主。轩辕城主花了一年的时间破译这藏宝图,直到五年前才下定决心前去寻找,闭关只是个幌子,实则轩辕城主从未在冰室呆过!”
“爹一个人去找?”
“不,还有你爹当年暗中训练的影杀!五年年前轩辕城主计划一年便返回,结果这一去就五年不曾回来过,施伐开始时还有所忌惮,如今五年已过便觉得轩辕城主必然凶多吉少,故而肆无忌惮起来。”
“这么说那藏宝图,除却施伐与爹,便只有哥哥见过?”
“可以这么说!”岑乔颇有些无奈,蝎子静静在一旁听着,中途未曾多发一言,一反常态的举动,轩辕赤阴很快便注意到。
“蝎子,你心不在焉所为何事?”
“属下是在想,五年前轩辕绝叛逃,轩辕城主在闭关之前曾下过萨曼令对其杀无赦,而这期间,属下身为施伐亲传弟子,他曾暗示过属下见到轩辕绝不必真杀,得过且过便是,施伐掌权这几年都未曾提及要杀轩辕绝,而轩辕绝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岂不奇怪?”
“你想说哥哥与施伐勾结一同谋害爹?这怎么可能?哥哥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属下仅有些怀疑罢了!”见着轩辕赤阴情绪有些激动,蝎子有些蓦然,都这么多年了,轩辕绝从在意过轩辕赤阴,有时蝎子甚至猜测轩辕绝有些恨轩辕赤阴,而轩辕赤阴竟然还如此将轩辕绝放在心上。
“大漠皆是万绝城的势力范围,我们只能远遁中原!”岑乔突然冒出的话,正好缓和了气氛,而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即使岑乔不说出来,轩辕赤阴、蝎子心里都清楚仅此一途。
金鱼与蜈蚣出了风城,四目望去,皆是茫茫黄沙,蜈蚣问道:“小鱼师姐,这茫茫大漠如何搜寻?”
“喏,要不是你捅出这么个篓子来,又何须你师姐我冒着烈日出来寻人,这倒好,有了麻烦,便问起师姐我来了!”
“师姐~~”
“行了,别叫的那么幽怨,听着多寒碜!大漠都是我万绝城的势力范围,他们聪明的话一定会想法子去中原!凌古关是去中原的必经关口,我们要在他们到那之前赶到!”金鱼心里颇有些瞧不起蜈蚣,除却有些讨好人的本事,几近一无是处。再看跟在蜈蚣身后的毒蟾更加无用,甚至连讨好人都不会,如此笨拙。细细想来还是那沈逐叶有些意思,思及此处,金鱼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蜈蚣愚钝,还是师姐想得周到!”蜈蚣见此诡异笑容,心中一阵发寒,马鞭一挥,枣红马立刻在大漠中狂奔起来。
冷横搂着琬琬在竹亭中饮酒,兴致正高,吩咐总管安排几个乐师在院中吹拉弹唱起来,又有广袖流云飘飘之舞,好不快哉!龙平带着小石头走了从院中侧门走了进来,冷横自顾自饮酒作乐根本未曾注意侧门进来的人。
“属下奉楼主之命已将上岛之人带来!”
“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龙平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小石头,一个飞身跃上树枝,转瞬即不见了踪影。
冷横目光依旧停留在起舞的舞姬身上,拎起桌面上的紫玉酒壶给自己斟上一杯,顺手停留片刻便朝小石头扔去。小石头一接之下发觉这酒壶被灌注的内力十分深厚,旋转速度又极快,使尽内力才勉强稳住酒壶,人却已被逼退一步,顿时心中血气上涌,只好强压下去。
“本座当是何高手,竟敢独闯我北冥楼,原来不过如此!来人,送客!”冷横话音刚落,那原本还是笙歌艳舞的舞姬,皆拔出腰间软剑将小石头给包围了起来。
“且慢,在下并非来闯北冥楼,亦不是来找冷楼主挑事,只求一见梅山公子!”
“这声音”冷横不知为何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转头一看,被舞姬围住之人,正巧被背对自己的舞姬挡取大半身影,一双明眸,却是印象深刻记得两年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美丽耀眼而远离凡世。冷横原本淡然的表情突然转为大笑,站在一旁的琬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意味深长地看着被舞姬围住的小石头。
“小石头,你竟然还敢来见本座?”
“为何不敢来见?”小石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冷横,这人的确是毫无印象,看冷横的样子,似乎得罪过他。
“哼,你又想装疯卖傻,两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事到如今还想骗我?你以为本座没见过的你的样子,便认不出来你来了?你这双眼睛,本座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在下的确是叫小石头不假,但是从未见过冷楼主,更不知何时得罪过冷楼主?”小石头心里盘算冷横没见过他说过的小石头,想必也不能肯定,这话莫不是在套话?
“你病了?”冷横身法极快,三字未完,人已站到小石头面前探过小石头的脉象,放开之后,一摆手那些舞姬乐师自觉退下,琬琬也不见了踪迹,方才不见了的小白狐又出现在竹亭之中。
“想请梅山公子医治的人是在下的师兄!”
“你师兄?”冷横冷笑道:“既是你师兄自当由你医治便够了,何必远赴我这北冥楼寻梅山公子医治?”
“在下区区云剑门一名无名弟子既无深厚内力,更不懂得医术,况且云剑门灭门一事早已传遍江湖,门中唯有仇师伯算得上医道中人,而今早已去世,如何救得了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