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第二章3 将人间毁誉当做耳畔清风
忍字头上一把刀,受欺负难忍,受谩骂难忍,受侮辱难忍。不过最难忍的,当数误解。明明一个好人,却被人误解为居心不良,这种伤害是刻在心上的,刀刀见血,疼痛不堪。
世人最多承受几句谩骂就到了隐忍的极限,高僧大德却能忍人所不能忍,让我们看到何谓人性的坚韧。
月船禅师不仅是一位有名的禅师,而且是一位绘画高手。他的画气势磅礴,但却贵得出奇,并且他还有一个习惯,就是要先收钱再作画。
有一天,一位女子请月船禅师作画,月船禅师问:“你能付多少酬劳?”女子回答:“你要多少就付多少,但要在我家当众作画。”
月船禅师答应跟着前去,原来那女子家中正在宴请宾客。月船禅师当众作画之后,拿了酬劳正想离开。那女子却对客人说道:“这位画家只知道要钱,画得虽好,但其中却透着金钱的污秽,这种画是不值得挂在客厅里的,它只能用来装饰我的一条裙子。”说着便将自己的一条裙子脱下,当众要月船禅师在上面作画。
月船禅师仍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出多少钱?”女子答道:“随便你要。”月船禅师又要了一个高价,然后平心静气地在那女子裙子上作起画来,作完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
别人听说此事非常纳闷,月船禅师衣食无忧,为什么如此看重金钱?只要给钱,好像受任何侮辱都无所谓,真是不可思议。原来,月船禅师禅居之地常发生灾荒,而富人不肯出钱赈灾,因此他准备建造一座粮仓,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月船禅师之所以这样,也是想完成师父的遗愿——建造一座寺院,但他又不愿一味等待他人的布施,只好以作画筹集资金。此愿望完成之后,他便退隐山林,不再作画。
一位受人敬仰的禅师,能在人前受此侮辱,一方面是因为月船禅师的修养极好,一方面是因为他认为自己的行为有意义,不在意别人的侮辱。月船禅师为了给贫苦的民众集钱而作画,知道自己的忍耐对穷人的生活有重大意义,因而即使出钱的女子当众侮辱他,他依然不为所动。他坚持的是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弘一法师在世时经常喜欢对弟子们说的一句话便是:“遇谤不辩”,并且一再地告诫弟子们在面对诽谤时一定要保持应有的理智。法师自己也用实际行动做到了这一点。
弘一法师自己记录过一段文字:
“可是到了今年,比去年更不像样子了,自从正月二十到泉州,这两个月之中,弄得不知所云。不只我自己看不过去,就是我的朋友也说我以前如闲云野鹤,独往独来,随意栖止,何以近来竟大改常度,到处演讲,常常见客,时时宴会,简直变成一个“应酬的和尚”了,这是我的朋友所讲的。啊!“应酬的和尚”,这五个字,我想我自己近来倒很有几分相像。”
当时那一段时间,弘一法师因为忙于应酬而被人冠之以“应酬的和尚”这五个字,但他并没有去辩解什么,而是检讨自己,并对此偏颇的保持了沉默。弘一大师对别人的闲言碎语从不予以辩护,其实正是修养的功夫所在。
佛陀教导弟子,不要妄生“嗔”念,其实就是不要和别人计较太多,太计较就会平添怨气,那烦恼就会不请自来,更何谈清静无为?
归省禅师担任住持期间,由于天旱,很少有人能拿粮食来养活这些僧人,僧人们只能每天喝粥吃野菜,个个面黄肌瘦。
有一日,住持外出化缘,法远就召集大家取出柜里储藏的面做起粥来。粥还没做好,归省禅师就回来了,小师弟们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归省禅师看到法远居然把应急用的面都用了,生气地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法远毫无惧色地说:“弟子觉得大家面如枯槁,无精打采,于是就把应急用的面拿出来煮了,请师父原谅。”
归省严厉地说:“依清规打三十大板,驱逐出寺!”
法远默默离开了寺院,但他没有下山,而是在院外的走廊觅了个角落栖息下来。无论刮风下雨,都不曾动摇他向佛的决心。
归省禅师有一次偶然看见他在寺院的角落睡觉,十分吃惊地问道:“你住这里多久了?”
“已半年多了!”
“给房钱了吗?”
“没有。”
“没给房钱你怎么敢住这里?你要住,就去交钱!”
法远默默托着钵走向市集,开始为人诵经、化缘,赚来的钱全部用来交房钱。
归省禅师笑着对大众宣示:“法远乃肉身佛也!”
后来法远继承了归省禅师的衣钵,将佛学发扬光大。
法远法师遇谤不争辩,保持沉默,并真诚地自我反省,表现了谦卑的风格和让人敬佩的做人态度。
做人如果能够将外界的闲言碎语当做耳边的一阵风一样,任它吹来,任它吹去,不为所动,就会省却很多烦恼,拥有一个清静圆满的人生。
滴水佛音
1、 公案 本义为官府中判决是非的案例。禅宗将历代高僧的言行记录下来,作为坐禅者的指示。此种言行录一如政府的正式布告,尊严不可侵犯,又可启发思想,供人研究,并且作为后代依凭的法式,故称公案。此一风气倡始于唐代,至宋代大为兴盛。
2、 机锋 又作禅机。机,指受教法所激发而活动的心之作用,或指契合真理的关键、机宜;锋,指活用禅机的敏锐状态。意思是说禅师或禅僧与他人对机或接化学人时,常以寄寓深刻、无迹象可寻,乃至非逻辑性的言语来表现一己的境界或考验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