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霏疼的涕泪齐流,害怕花未眠真的杀了她,不敢再有所隐瞒,“后来,我发现云之凡他也有私心,我对他就更是留心了,我知道他利用我,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次的法子是我自己想的,也是我自己做的,我本想着,事成之后,我就可以取代你,成为嫡女,再让我娘当上正妻,我娘的性子跟你娘可不一样,她若成了正妻,断不会再受祖母摆布,到了那时,祖父没了,墨儿是嫡孙,这花家便是我们说了算,产业自然是给花家嫡孙墨儿留着的,又怎会给云之凡得到?而我手里又有云之凡的把柄,他不能不娶我,不然我就是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也要遂了我的心愿!”
“至于他那个公主娘亲,等我到了侯府当了媳妇,我自然有法子能好生摆布了她!到时候倒要看看,我和她,究竟是谁厉害!云之凡的那些姬妾,我自然更有法子对付了!将来他承继爵位,那我就是侯爷夫人了!我一早就想的妥帖齐全,我和我娘还有墨儿的将来都算计好了,没成想,倒是让你给拆穿了,功亏一篑!”
花未眠听的连连冷笑:“你倒真是打的如意算盘!一个个被你算计的,你们倒是得了最大的好处了!”
丢了一摞纸张过去,蘸了墨汁儿递了毛笔在她手里,冷声又道,“把你从头到尾所做的事情完整写下来,怎么陷害我的,怎么做的,是谁教你的,都写下来,我有用处!”
花雨霏身子疼的发颤,手抖的连笔都握不住:“你明明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我写出来?”
“让你写便写!问那么多做什么!”
花未眠言罢又挥了挥手,浮白会意,带着青芽一块儿将丫鬟们带出去,花未眠这才望着花雨霏,眸底一抹杀意,“你别想着脱逃或者混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该知道我的手段!若要活命,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她取了右手银镯下来,又将机关打开,银镯里爬出蛊虫来,花未眠心念一动,那蛊虫直接就从花雨霏的鼻中钻了进去,见花雨霏惊恐的看着她,她这才笑道:“怕?这是食心茶蛊,它在你体内待一刻钟,就会生出子蛊,然后这蛊虫就会慢慢啃噬你的心,让你日日心口疼痛,最后你的心就成了蛊心,只要我不动念,你就不会死!不过,你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旁人,我一动念,你必然万蛊齐出惨烈死去!所以,你若要活命,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茶蛊入体,花雨霏的身体抖似筛糠!
她越来越觉得,花未眠就是个恶魔!
“我听你的话!我写!”
只要能活命,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但那弥漫恐惧惊怕的眼底,仍旧暗藏着一丝恨意!
花未眠微微勾唇,瞧着几乎成了血人的花雨霏握着笔艰难写字的模样,心头那积攒了许久的恶气恨意,总算平复不少!
给她种蛊,从此后,花雨霏的生死,便由她掌控!
寻常人这般割肉,早就死了!可茶蛊在身,花雨霏却死不了,只会疼的死去活来!
她就是要花雨霏永远的记住,这割肉食心之痛!
午后,窗格一响,浅眠的花未眠被惊醒,瞧见来人跳窗进来,微微有一丝的惊讶!
自己昨夜那样对他,倒是没想到他还会来!
坐起身来,想起他昨夜离去的模样,眼里隐有淡然笑意:“云公子,你瞧,我还活得好好的!”
“这是上好的白药,能治你手上的伤口,每日涂抹三次,约莫一个多月,你手臂上的伤痕就能消掉!”
云重华一袭蓝衫带着冬日寒气,面沉似水,视线偶然略过她手背上的伤痕,想起她昨夜绝然拿着匕首往手臂上自残的模样,沉郁眸中闪过心疼的眸光,沉沉的眸光落在她脸上,“我爹今儿去了苏家,说是心烦想跟我娘说说话,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就说到了你跟云之凡的事情,我知道你如愿退婚了,清和观的事情,我也尽皆知道了!眠姑娘,我心里其实挺难受的!”
“难受?难受什么?”
“清和观的事儿,是你自己去打听的?我昨夜就跟你说了嘛,我自然有法子退婚的,这些事情我也都能处理应付的,你瞧,这不是处理的挺好的么!你也知道,如今我于内宅当家,没人能再害我的!嗯,这药不错,挺香的!”
花未眠正拿着他送来的药细看,满屋子都是药香,顿了顿她又笑起来,“对了,你方才说,你见着你爹了?你从羽林军偷跑回来,你爹知道了是不是把你臭骂了一顿?你这心里头才难受的吧?”
“我爹说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他有相熟的人在羽林军里,替我把这事儿压了下来,他说,我不愿意待在那儿就算了,所幸他也已经替我打点妥当了,叫我不用管!羽林军那边也无事!我爹素来疼爱我,我不愿意做的事儿,他倒不会勉强我,这一次虽有些独断,但是听了我自个儿的想法,加上我娘在旁边替我说话,他也能理解,就没怎么说我了!”
云重华幽沉的望着花未眠,缓缓的道,“眠姑娘,清和观的事情,确实是我去打听的,那道姑起先不愿意说,我用了些法子,她才肯告诉我的,眠姑娘,我心里头难受,为的是你,不是为我自己。”
“为我?”
花未眠一愣,挑眉看他,“云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从我遇见你开始说起!从你屡次涉险开始说起!从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不要我帮你开始说起!从我开始担心你放不下你说起!”
他忽而加重了语气,定定的瞧着花未眠,一字一句沉声道,“眠姑娘,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我是外室子,虽然我娘和舅舅将我保护的很好,但是从小我见过的亲戚对我们的白眼和鄙夷数不胜数,就像你说过的,身份是一种桎梏,我曾经被这样的桎梏捆的喘不过气来,甚至觉得会被它勒死!但是后来,我渐渐学会了看清它,进而看轻它!我要做的是我自己,身份并不重要!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是八岁,从那之后,我就开始修炼自己,突破自己,让自己有强大的力量去保护想保护的人!有能力去爱护想要爱护的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我自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我只要我关心的人和我自己过的开心,别的又有什么要紧!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在我强大到可以反击的时候,他们也付出了他们应有的代价!”
他眼神热切,面露真诚,一字一句,恳切道,“眠姑娘,从初遇你,我就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却又那么的不一样!坦白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有好感,我见你在你祖母面前,那般无所畏惧,那般镇定自若,那般心有算计,那种绝美的风采,真的很让人折服!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激赏来!这样的女子,是世所罕见的,是绝无仅有的!别人或许不懂,但是我懂!”
“后来,我渐渐喜欢上你,放不下你,总是想来看看你,我跟你说了许多的话,这些都是我对别人不曾说过的话,我觉得这是缘分,这是上天给我的,让我遇见你的缘分!我活了二十年,从未遇到让我动心让我怜惜心动又钦佩的女子!你昨夜让我走,你不知道我心里多么的挣扎和矛盾!我不愿让你受到伤害,却眼睁睁的看着你伤害自己!我居然没有资格去阻拦你,没有资格保护你!”
“眠姑娘,我要娶你,我想娶你,我不愿你一个人如斯辛苦……”
花未眠脸上的笑,淡了许多,凝他良久,心中一动,启唇道:“你这样说,是因为看见我的遭遇,可怜我,同情我?还是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云重华拧眉,“眠姑娘,你觉得我像是可怜你同情你,然后想要报恩娶你的样子吗?你这样骄傲的人,需要别人的同情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若是不喜欢你,怎敢与你白首偕老?”
“你说我们是一样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但是,为什么你要说我们又是不一样的?”
花未眠眸光深幽,听到白首偕老那四个字时,心口有一瞬间的冰凉,“云公子,你了解我多少?知道我多少的事情?你就说你要娶我?你可知道,你说的这句话,重如千斤!若将来你不能承担,也许这份感情,会压垮你的!”
“我不敢说自己完全的了解你,但是我已经动用了我所有的人脉资源,所有的关系探查过你的事情,我知道这样做很是卑鄙,但是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你,我就不能容忍我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了!你从小时到现在,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将来的事情还未发生,我也不能未卜先知,但是我希望我们能一起经历,我能替你分担,我能替你承担!我既然对你说了,我就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知道你心里藏着许多的事儿,但是我相信人定胜天!只要你肯,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云重华幽幽的望着她,细长眉眼里闪着微光,怜惜道,“眠姑娘,我说我们不一样,是因为,我虽是外室子,虽有许多磨难,但身边总还有母亲和舅舅疼爱,在苏家,我不是被欺负着长大的!你却不一样,你虽是花家嫡孙女,身份尊贵,可在这本该享受尊贵和疼爱的生活里受尽了欺辱和折磨,你自小是被各色亲戚欺负着长大的,我都知道,你眼睛里头的孤独冷清寂寞,别人看不清,我却看的透透的!你也渴望被人疼爱,你也希望有人来爱你,关心你,你的母亲性格软弱,你要保护她,你要费尽心力对付这些人,你怎么会不累不觉得辛苦?眠姑娘,你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你也需要有个人知冷知热,真正的疼惜你,爱护你啊!你的柔情,是藏在你的杀伐决断里的,轻易看不到的……”
花未眠沉默不语,仍是定定的看着他,他眸中裸呈的情意她看的分明,他说的那些话让她心中触动,他的眼睛清亮的真是好看,说这些言辞恳切的话,又像是开满了一眼的华灿桃花……
“云公子,我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