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幕降临之时,孟毅然还没有回来,后来凌笑笑才知道,孟毅然这一出行起码需要半个月才能将孟府附近的一些商行视察完。
向孟夫人和孟飞扬说过一声,她决定最近先住到将军府去,至于那十日之期,虽然还剩几日,但等她忙完这一阵子,再补齐也不迟。
留香楼,仍是香气缭绕。
“你说尉迟老匹夫还有一个儿子?”屏风后的男声带着香味传出外边。
“回魔尊的话,现在将军府都是这么传的。”屏风外的人一身下人装扮,恭恭敬敬地道。
“你说那位吴晓吴公子就是尉迟老匹夫的儿子?”
“正是,吴晓公子近日已经认祖归宗,将军还将府内的一切事务交由他处理。”
“这倒是越发有趣了。你去吧。”
站在屏风外的人轻声退了下去,屏风后的人斜倚在华丽的长榻上,将手中的香粉分门归类,最后却有点烦躁,将手中所有的香粉长袖一挥,全扫入了地上。
刚才的消息是真是假,连他也有些不能确定了,实在是因为那个有趣的少年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如果不是真的有特殊关系,他为何会在尉迟府如此多事之秋冒出来,而他的身份,就连自己查了又查,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查不出来,这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如果他真的是尉迟老匹夫流落在外的儿子,那他是不是要他的命?不,他对他很感兴趣,如果死了,不是太可惜了,不如就来留香楼陪着自己好了。
如果他不是尉迟老匹夫的儿子,那么放出这样的消息就是一个局,等着他这个真凶自动入瓮呢,他去不去?当然去,是该结束尉迟府的一切了,不需要在这上面耗费时间了。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一件件去做。
尉迟云遥的精神不是那么容易垮的,虽然不断遭到连番打击,但是在凌笑笑出现之后,他这两日的精神是特别的好,还能下床走路了。
此时已经入夜,他本应该在自己的寝室养病,但不知一股什么样的意念促使他来到了自己的兵器库,此时的他正站在自己的兵器库发呆,这里有他穿过的旧战袍,还有他用过的各种武器,盔甲,上面的血迹斑斑,标示着他一生的戎马生涯,但自从他第一个儿子死去之后,他每晚总在鲜血淋漓中醒过来,然后头痛的厉害,
可此时看到墙上挂的这一切,他的头痛又犯了,他闭上了眼睛,慢慢抬起双手压一任太阳穴,剧烈的头痛渐渐缓解,他明白自己剩下的日子已经不久了,虽然那个吴晓是个好孩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并不是他的儿子,那年的那个姑娘在难产时死掉了,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保住,这是他一生的伤痛,如果不是宣国那时恰好进犯边境,那她兴许就不会难产,更不会母子双双死去。
宣国的军队毁了他的女人和孩子,毁了他一生最爱的女人,他对自己的正室夫人和几房小妾只不过在他们身上发泄多余的欲望,可只有那个栀子花一般的姑娘,才能走进他的心,所以,他要报复,他要杀光宣国的孕妇和孩子。所以,当先帝要灭了宣国时,他极力赞成,而身先士卒,他特意让士兵抓来了宣国许多孕妇,将她们关在一起,然后放一把火,烧了精光,那种惨烈的吼叫声,虽然当时让他感到有几分报复的快意,可是随后的十几年来,他还是会在梦中惊醒。
他想,儿子的死,恐怕是那年的那些余孽开始报复了。
尉迟云遥的头有一次剧烈的疼痛,他甚至感觉耳边有当年那些孕妇的哭声,他不由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晕眩却向他袭来。他蹒跚着走到了墙边,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着,走着,想要走出这个房间,呼吸更是粗粗的喘息着。喘息着。
突然,他觉得墙上挂的所有东西似乎都在摇晃,他眼花了吗?怎么会这样?他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墙上挂的东西还在继续摇晃,而且上面干涸的血迹竟然流淌下来,他心中一寒,开始颤栗起来。他的额头上直冒冷汗,牙齿开始互相打颤,如同中风麻木一般。
“怎么,这么就怕了?”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跟着房间内阴冷的空气一般让人心底发寒。
尉迟云遥慢慢地转过身去,在屋内的阴影处站着一个男子,焦黄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没有什么神采。
“你终于来了!”这几个字终于从他有些焦灼的唇舌间吐了出来。
“是该来了不是吗?”那人的声音传来,可唇齿好似没动似的,仔细看来,原来他脸上带着一个画过的面具,他的鼻子,眼睛,口唇都是画出来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你杀了我的儿子们?”尉迟云遥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镇定起来。
“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我来是看你怎么死,顺便告诉你一声,不论,你有多少个儿子,他们都不会活下去,只是时间早晚一样,不过你放心,你那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我很感兴趣,等我玩够了再决定让他怎么死。”那焦黄的面具下的声音冷冷的,就像从地狱传出来的一样。
“既然老夫都要死了,你也不愿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呵呵,明白鬼和糊涂鬼不都是鬼吗?我为何要成全你,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十年前,宣国经历的一切,可能很快在凌国上演,我要你们那个皇帝也尝尝国破家碎的滋味。
“呵呵,明白鬼和糊涂鬼不都是鬼吗?我为何要成全你,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十年前,宣国经历的一切,可能很快在凌国上演,我要你们那个皇帝也尝尝国破家碎的滋味。”黑暗中那个声音有说不出的冷意。
“你是宣国人?难道是为了那些孕妇而来的?”尉迟云遥的脸顿时多了一层灰色。
“不仅是为了那些孕妇,还有宣国所有遭受你们凌国军队凌辱的百姓。”
“你害了我的儿子,已经让我尝够了骨肉分离的滋味,还不愿放手吗?”
“呵呵,呵呵!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我今天来,就是要让你这个老匹夫知道这就是报应!你儿子都死光了,那你也应该先去跟他们团聚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弥补你。”尉迟云遥边说边慢慢地将手用力压在一个他右腿侧墙上的一个凸起上,可等了半刻,那机关却毫无动静。
“你这老匹夫,弥补?就算你真心弥补,能弥补的了嘛?除非时光能够倒流,还有,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笑,我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这房中来,自然是因为对这里的机关熟悉于心,恐怕你今天让我做不了鬼了!”
“是吗?”尉迟云遥突然一个翻身,就掠到了门口,屋内那人也不急着要他的命,跟着也来到外边。
刚一出这屋外,流星似的箭矢就像他射来,那人衣袖一挥,将那些箭矢纷纷打落在脚下,
“再射!”凌笑笑早就等待多时了,她和东方问情还有尉迟云遥,早就等着对方上钩了,今晚终于等到了。岂能让他轻易逃脱。
凌笑笑并不想现在就要这人的命,毕竟还没有经过审理,她不愿动用私刑。所以只要求弓箭手不要射向那人的要害处。
等那人用衣袖纷纷将箭矢扫落后,凌笑笑不得不认同对方的武功的确十分高强,可是她也早有准备,这次射出的箭矢上,没有麻药,更没有毒药,但全涂上了胶水,这种胶水的粘和力特别强,那人用衣袖一挥,没想到却将所有的箭矢粘在了衣袖之上,而这些胶水中又拌了相应的香料,就算此人能够逃脱,小狗孟小然就能派上用场了。
那人没想到衣衫会被胶水粘住,目光不再看向尉迟云遥,而是将目光对准了凌笑笑,然后他在箭雨中一个翻身,那件外袍带着那些箭矢向空中飞去,而他自己则向凌笑笑所站的部位而来。
那速度太快,凌笑笑正要回击,面前又多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原来一直躲在上面的高树之上,只是这人的武功也极其高强,要不然,不会这么久,其他人却没有丝毫察觉。
那人挡在凌笑笑的身前,调笑道:“她是我看上的人,可不能让你抢了去。”这人也戴着一个面具,听声音,凌笑笑听出,他正是那日在她门前出现自诩为采花贼的男子。
这两人的武功倒是旗鼓相当,一拳一脚。缠斗起来。
凌笑笑看着这一团混乱,本想加入到战斗之中去,但想到东方问月曾经说过,她的身体内有几股真气,千万不能受伤,一受伤,就有性命之忧,所以,她只能看着这两名不知来历的人互相缠斗。
就在这两人缠斗不休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也加入了战斗之中,这人来得快,落在凌笑笑面前,凌笑笑不动手也不行了,虽然将军府的护卫不少,可是为了不引起幕后真凶的警觉心,她不能都安置在一起,东方问情最近三天两头由于皇宫匿名信的问题,弄的焦头烂额,今晚还在皇宫里呢,将军府的事情只能由她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