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苏青,摇头说道“哎,其实容妃也不是那么可恨,人是骄纵了些,心胸狭窄了些,心计多了些,也并不是多么罪无可恕。”
苏青一听急了,手抓住木桶的边缘说道“你想想她为人那么尖酸刻薄,为人歹毒,不知道有多少宫女太监死在她手下,杀了她根本就是明智之举,他这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死有余辜!”
阮灵点点头,青儿分析的也对,容妃不死,势必会继续派人来刺杀自己,说不定那天上天不再眷顾她,就成了容妃的刀下亡魂。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小孩子都懂的。虽然杀了她,可是也是为了让自己免除后患。这样想来,自己好像也没有错啊!
解开了心中憋了一个晚上的结,总算舒服多了,阮灵将四肢伸展开来,仔细闻了闻木桶升起的袅袅热气,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让整个人都放松开来。
门外嘎吱一声,苏青紧张的说道“是谁?”
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苏青快步走到门前,看清来者后苏青稍稍行了个礼,笑着说道“风瑾公子这么晚了过来,是找我家小姐有事?”
风瑾嘴角挂着他的招牌笑容,轻轻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灵儿有没有受到惊吓,另外我还有件东西要还给她。”风瑾握着手中的钱袋说道。
淡绿色的钱袋是上好的绸缎所制,体身上绣着一颗青竹,苍劲笔直,给人一种淡泊高雅之感,钱袋上方用黄色的细线编成一条绳子,系在上面。和绿色的钱袋互相映衬。这是灵儿的钱袋!
苏青了然的笑笑,原来灵儿丢的钱袋被他找到了,笑着说道“风瑾公子,我家小姐正在沐浴,不方便见客。不如就交给我吧,我会转给她。”
正在风瑾不知道是不是该留下钱袋走人的时候,阮灵那有些疲惫的声音从内室传出。“青儿,是谁找我?”
苏青看了眼有些局促的风瑾,冲着内室说道“是风瑾公子过来了,说来还你东西。”
“让他进来吧,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好。”阮灵还是有些轻微嘶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风瑾慢慢走了进来,苏青招呼他坐下,上好的紫檀木雕花的椅子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原本是令人心神放松舒适的气味却让风瑾脸红耳赤起来。
这间厢房本是十分清雅,厢房是醉风阁的一处拐角,屋内的设计也是别出心裁。一进门就是一个小的会客厅,然后一道画着气势磅礴的骏马图的屏风隔开了后面的卧房,里面的摆放也是十分简洁,既没有女人喜欢的纱帐,也没有繁琐的家具,但是所摆放的东西也都是上等的珍品,白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能个房间内都会渡上一层淡淡的金黄,照在紫檀木的家具之上,有一种醉人的光晕,这也是当初阮灵选这间厢房的原因。
美中不足就是这间厢房很小,风瑾知道他坐的这个地方离阮灵洗澡的地方不过是几步之隔,近到可以清楚的分辨出,身体碰触到水花才发出的声音。
想到这里风瑾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耳边听到的水声就像一曲招魂曲,不但招走了风瑾的魂魄,甚至还强行在他脑子里形成了一幅幅令人想入非非的画面。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英雄只爱美人,而是英雄喜欢的人在他们眼里都变成了美人。风瑾见过的貌美的女子数不胜数,紫衣就是典型的例子,紫衣的美浑然天成,能把清新和娇媚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美得摄人心魄,但是风瑾却从未动过情,但好像自从第一次看到阮灵就开始将她放进了心里,再也没有让她走出来。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风瑾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每天能够看到心里的那张笑脸,似乎比什么都更加弥足珍贵。她快乐,自己会跟着她一起快乐,她伤悲也会替她担心,她出事的那一刻,似乎这辈子所有的悔恨都来一起冲击着自己的大脑,心里第一次害怕,如果她真的出事,自己要怎么办。
水声渐渐大了,身体和水的冲撞也显得更加明显,风瑾轻轻摇了摇头,甩去脑中那些理不清的愁绪。
苏青为阮灵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今天你有没有被吓到?”阮灵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后面的发丝缓缓低下一滴水珠,混杂着刚刚沐浴后的玫瑰花香,这些都在诱惑着一直冷静的风瑾。说话的时候脸色还有些可疑的红晕。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第一次杀人心里都会觉得害怕,风瑾还记的第一次杀人那年九岁,自己在宫里一座比较偏僻的竹林玩耍,天色已经渐晚,突然闯进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锋利的长剑,剑剑直取风瑾要害,经过一番苦斗之后,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鲜红的血已经染红了身上的华服,直到月亮慢慢升起,惨白的月光投过竹叶,斑驳的照在地上,最后风瑾一刀割破了对方的喉咙,等刺客断气之后,自己摔坐在地上久久都不能动弹。
阮灵淡淡一笑,虽然容妃的死也算是罪有应得,但是毕竟死于自己的刀下,难免心里还是有些自责。
“其实我已经没事了,每件事情总是要经历过第一次的,杀人也是一样,总会要经历一次杀人之后的恐惧。慢慢的恐惧就会消失。”阮灵笑的有些自嘲。
以前在自己的那个世界,从来都没想过这么纯粹的去那把刀插入对方的心窝,那么直截了当的报复,就连爸爸妈妈的死也只能用经济手段为他们报仇。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杀人反倒纯粹起来了。
“没事就好,凡事都会过去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风瑾看着阮琳脸上强装出来的笑意,心里竟想将它抹下去,这种笑不应该属于她。
“恩,对了,你说有东西要还给我?是不是找到了我的钱袋?”阮灵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燃起了新的光亮。
风瑾轻轻点头,笑着将钱袋交给她“和你分开后,我就一直追赶着那个小偷,夺回了钱袋,只是没想到中了对方的奸计,让你深陷险境。”风瑾有些自责的说道,如果阮灵出事,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看你这么紧张这个钱袋,莫非里面装了很多金子?”风瑾敛去眼中的自责随即打趣的说道。
阮灵拿过钱袋,有些急迫的打开,一条链子在里面发着柔柔的金色光芒,阮灵嘴角化开了一个弧度,露出了回到醉风阁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手指轻轻的将金链拎起,底端缀着的正是司徒辕轩送给阮灵的玲珑玉,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温润的玉身,入手清凉细腻,是上等的好玉。
还好,这玉还在。那日收拾包袱打算离开皇宫,或许是因为被骗失身的一时赌气,又或许是想出宫透透气,但是心里却希望司徒辕轩可以求他留下来,而不是那些狂妄自大的话。
临走前,将枕头下面的它装进了怀里,原本想要他为自己带上,然后在交付自己的身子,可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阮灵脸上划过一丝哀伤。
风瑾看着阮灵手中的玉,即使一眼,也知道那绝对是一块上等的美玉。是他送给灵儿的吗?
“这玉对你很重要?”风瑾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哀愁,轻轻问道。
阮灵将链子打开,轻轻挂到脖子上,转头笑着说到“它对我很重要。”不知道自己离宫的这些日子,他怎么样,是不是也会有一些想念。
风瑾淡笑,原来命运转了这么多,还是让自己晚了一步,遇见她时,她已嫁为人妻,再次重逢,她已心系他人。相处之时,早已一切成定局。命运总是那么可笑,如果当初没有那匆匆一瞥,她没有回眸一笑,该有多好,自己心中依然是一份净土。
阮灵摸着胸前的玲珑玉,心里想念着远在宫内的某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奋进眼中的深深的悲哀。
第二日阮灵来到锦绣流苏楼,最近的生意一直很红火,人来人往,苏青在一边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心里美得快开花了。
门口走进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一看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家里应该也算是个大户人家。
“掌柜的,我想看看你们店里有什么新款式?”豆蔻红丹的手指轻轻放在柜台上说道,声音像志玲姐姐一样让人听了感觉浑身一酥。
掌柜的将款式一一介绍给这位夫人,少妇扫过全场,并没有满意的,不禁摇了摇头,“哎,传说中的锦绣流苏也不过就是这些货色!”上挑的丹凤眼闪过一丝不屑。
掌柜的只能站在一旁干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位难缠的客人。
“夫人,此言差矣!”阮灵开口说道。
年轻的少妇看着走出来的阮灵,眼神稍稍一亮,好一个偏偏公子,生的油头粉面,仔细打量了一圈,美中不足就是身材单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