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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难得离家,还能和同学住在一起,这个经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新鲜而特殊的,这就跟被关在精神病院好久的正常人,忽然有一天能被准许出来放风一样——整个儿神经病。一整夜一整夜,和鸢尾同寝室的女生都在讲……鬼故事……

那会儿女生们都爱看鬼故事,一个月攒的零用钱都用来买报亭里的鬼故事了……鸢尾虽爱看爱听这种灵异事件,自己却并不是什么讲故事的能手,于是就沐浴在其他女生们那故作诡异的声音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呢,起床号就拉响了,除了鸢尾外,其他三个女生眼睛下都挂了清一色的黑眼圈,三个人跟游魂似的从床上飘了下来,走路都是呈S线的,看得鸢尾直揪心,生怕她们走着走着就晕倒了。

为防那传说中的半夜紧急集结,大家都警惕心很高得没有把衣服脱光光了睡觉,所以在起床号拉响后没多久,楼下就乌压压集中了所有的人,一眼望过去,一大片皱巴巴的绿咸菜……

有帽子戴歪的,有拉链没拉上的,有裤脚没放下来的……更多的是衣服上都是一条条褶皱。可能是起床气还没过,好多同学都还浑身懒散。

鸢尾看到她们教官的眉心拧了起来,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全体向右……转!跑五圈再吃饭!”咕噜

听到这指令后,肚子先给了最真实的回应。

可他们只能边满肚子牢骚边撒丫子跑,谁让只有跑完才能吃饭呢!

自此,同学们总算明白了为何解放军叔叔们都拥有强壮的体魄,皆是因为想要吃饭……

军训的地方坐落在市郊,他们正沿着一大片油菜花地绕圈跑,雨过天晴的清晨空气特别好,一呼一吸间,肺里的浊气都被换得一干二净,这比平日里在学校操场跑步要有意思多了。

鸢尾正埋头专心的跑步呢,周围人群中的女生们,忽然由远及近的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声音,鸢尾很敏感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叶罄。

“叶罄落到我们这边了呢,怎么会掉队?”

“真的耶!我的天,他在看着我们这边笑!!”

“好像是停下来系鞋带……他跑步的姿势好帅!”

鸢尾听着身边女生唧唧喳喳的议论声,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压着自己的嘴角不那么弯,她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撞上了叶罄无意中看过来的视线,他在和边上的人说笑,眼里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唇红齿白,看得鸢尾心跳都漏跳了一拍,脚下的步子也随之一个踉跄。

好险才未栽倒在地……可鸢尾知道,自己的心,自此是真的栽倒了……有了这个清楚的认知,她就好像怀揣着天大的秘密一般,心情郑重而庄严。

军训一共也只有三天,第一天下雨,可以算是作废了,第二天天一晴,就要为了最后一天的“阅兵仪式”做准备了。

对于军训来说,踢正步是必练项目之一,正步要走得好看,首先腿要绷得直,而这个绷腿训练却让大家吃尽了苦头。

“腿抬起来!不准晃!背挺直!不准向后仰!”

“脚尖不要绷那么紧!你跳芭蕾哪你?!”

“又没让你高抬腿,也不嫌累?!”

“膝关节没生好吗?腿伸不直?”

教官把所有的歪瓜裂枣们都扒拉了一遍,一点情面都不给留,好多女生都被训得满面通红,可满面通红后依旧是死不悔改……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协调性不好,金鸡独立能站稳就不错了,教官纠正了几次后发现实在是孺子不可教,也就摇头放弃了……

抬腿训练是既枯燥又痛苦,才没几分钟,大家的腿就酸得他们愁眉苦脸,鸢尾想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去,少惦念着正在做的事,也就能多多少少忘了点正在承受的折磨了。

可这一分神就让她连魂儿都差点丢了,不远处空旷的场地上,三个男生,一个高举着旗帜,两个伴随在边上,三个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神采奕奕的由远及近的走来。

他们三个绝对是场上的一道风景线,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而鸢尾,目光却只紧紧锁着立于中间的,叶罄。

他戴着白手套,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的练习着举军旗的动作,一手横在胸腹间、一手高举着旗杆,昂首挺胸、表情严肃,鲜红的旗帜飘在他的头顶……鸢尾第一次发现,原来叶罄就算走路不摆臂,也这样的好看。

从此,鸢尾还迷上了白手套。

“又是你啊……在看什么哪?这么专注?”教官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还顺着她的目光搜寻着她看的人……

鸢尾一凛,赶忙抬起那条都快拖地的腿,一脸正经、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女生的后脑勺。

还好沿着她的视线方向看过去,还有好多好多的其他人,教官没看出什么端倪来,遂捏着一卷不知从哪儿顺来的报纸,照着她的后脑勺就刷的敲了一下,不痛,声音却很大,鸢尾的脸一下就变得火辣辣的。

敲完了后扔下一句:“不想罚跑成此界军训的名人的话,就好好的站着。”

鸢尾好面子,连续两天被这么单独训过后,心情就一直很低落,直到到了当天晚上的篝火晚会,有的吃、有的玩,气氛又很欢快,这才让她稍稍忘却了些白日里的不快。

所谓的篝火晚会,实际上就是野外烧烤,几个同学围着一个烧烤炉,老师们拎来了好几大袋的玉米,据说都是刚刚从田里掰下来的,新鲜的很,还有红薯和香肠,看到这么多吃的,关键是还能自己动手烤,所有人都激动得面泛红光。

鸢尾也跃跃欲试,她和这边的几个女生就负责烤,男生们负责吃、还有讲笑话逗她们开心,玉米是甜玉米,竟然比肯德基的都好吃!刚烤出来的玉米虽然有些地方焦了,但正因为烤焦了才香,那阵阵香味引得大家口水横流,到后来都抢着吃。

身边有两个同学,吃多了、兴奋了,就跟喝高了的人一样开始:

许怜柟傲娇得抬着小脑袋问道:“你们知道玉米的英文怎么说吗?”

鸢尾顾自烤番薯,就当暂时失聪了。

可许怜柟根本就没给大家出头的机会,自己的话音刚落下就紧接着大声的说道:“是corn……”

边上的孙令嘉用手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道:“那你知道番薯的英文是什么吗?”

许怜柟:“……”她不知道,所以脸上的表情有点难堪。

孙令嘉一点都不顾她的脸色,顾自说道:“是sweetpotato……”

许怜柟酸溜溜的说道:“你从小就学英语,我哪能和你比……”

听到此,鸢尾翻了个白眼,难道只许你秀,就不准别人压你一头了吗?她和许怜柟从小就不对盘,虽然这不对盘并没有被她放在面上,但她心里是很讨厌许怜柟的。

可偏偏她们俩的家长是大学同学,平时俩家还经常一起聚会,俩人经常在课余时间见面,许怜柟每每在家长面前都表现得和鸢尾很亲热,可鸢尾知道她们其实并不那么熟,她感觉得到许怜柟心里其实并不那么的喜欢她。

鸢尾从小就长得白嫩娇气,话不多,在大人们眼里就是害羞的乖乖女,她还从小学钢琴、学画画、学跳舞,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的多才多艺,所以她就算不说话也很讨人喜欢,小时候她还迟钝得没感觉,长大后才知道她这样子的是在明明白白的招人恨。而许怜柟和她则完全相反,许的肤色是有点黑黑的,整个人个子小小的很精干,从小就爱打扮、爱表现,后来长大后她还爱抢人男朋友,关键是她还爱揭人短……

鸢尾有一次就被她给当众“揭短”了。

那会儿女孩子们都刚刚开始发育,鸢尾穿起了妈妈给准备的小胸衣,在夏天白色的校服下,小胸衣还是很惹人注目的,所以一开始她打死不肯穿,到后来发现不穿不行了后,才扭扭捏捏的穿上了。

那天,老师遣散了班里的男孩子,只留了女生们说话,大家隐隐的感觉到要说什么了,都有点害羞还有点兴奋,果然,老师说了女孩子们青春期发育的常识,不知怎么就讲到胸衣上了,鸢尾听到时有点脸热,而下一秒,她就不是脸热,而是脸烧了……

坐在前面的许怜柟在老师说到胸衣时,高举着手,激动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然后她就转过身来看着鸢尾,鸢尾看到她转身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她抬起手指着鸢尾笑嘻嘻的道:“林鸢尾就穿了胸衣。”

全班女生在那刻都把视线放到了鸢尾身上,目光里无不是戏谑,鸢尾那一刻是真的恨许怜柟,她知道许怜柟是故意的,让人难堪的事许怜柟不是第一次做,可她没想到会做到她身上。

那个时候的女生们对于发育这件事都是很避讳的,谈起这个话题也都是遮遮掩掩,这样子大喇喇的把她的隐私放到明面上说,其实就是打她的脸。自此,鸢尾就在心里记了许怜柟一笔,在爸爸妈妈面前也不再为她掩饰,就直说她的各种虚伪……开始爸爸还不信,她说多了后,自然就信了。

所以这会儿看着许怜柟吃瘪,鸢尾心里都快笑开花了!她把手上烤好的香喷喷的红薯递给孙令嘉,笑眯眯的道:“刚烤好,快吃吧。”说完也不管孙令嘉受宠若惊的表情,转身哼着小调走了。

心情一好,她的目光就开始跟雷达一样自动搜索着叶罄的身影……没几秒就被她发现了那站在烤炉边,举着一根啃了一半的玉米,和别人说笑着的叶罄。

可能是被热热的烤炉烘出来的,他的脸白里透红,无端的就让鸢尾看出了一丝媚色无边……

鸢尾发现他爱未语人先笑,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先用笑容融化了你,让你看着他的笑颜,心里只能泛起无限的温柔。

怎么办吖?越来越喜欢他了……在那个篝火下的夜晚,鸢尾甜蜜又无奈的发觉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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