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管也不曾解释什么,只是对后面跟进的几个女仆道:“好好侍候秦小姐,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总管。”然后,那总管就退了出去。
接下来不但等待她的是漫长的沉默,还有几个女仆虎视眈眈的目光,唯恐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原本想,只要这些女仆开口,她总会从言语间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她最后失望了。这些女仆除了会说:“小姐,请用茶!”。“小姐,请用膳!”“小姐,请沐浴!”等等诸如此类的生活必需之外,几乎不曾开口说过其他话,而她回答的永远则是简单地:“不用,我自己来!”以至于到了晚上,那几名女仆还是站的直直的,眼睛一眨不眨,说实话,她都有点佩服了。
如果半夜起床,发现帐外的人还是站的直直的,她是有气有笑,她们怕什么,怕她逃走吗?
如果怕她逃走,应该是守在门外,而且,傍晚的时候,她从窗户看到,院子里安排了一些护院,如果再让人守到门外,那完全没必要,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如果能逃,也许,在发生混乱的街道上早就逃了。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些丫头害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自杀的行为来,那她们未免多虑了,她天生贪生怕死,更何况她这条命很金贵,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选择放弃。
“你们也睡吧,放心,我不会寻死。”而有一个女仆闻言,也许是情绪突然放松的缘故,竟然晕了过去。
唉!这又何必呢?
她不否认对造成这一切的那个罪魁祸首有相当的好奇心,所以,她在等待对方现身。
秦涟漪在院子里边散步边想,微风吹起她红色嫁衣,过往的婢仆不自觉地投入目光,她却显得全无所觉。
穿过假山,一棵花树下,有一个女子在掩面而哭。
她顿住步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认出是服侍自己的女仆中的一个,她看起来相当的伤心。
“你为什么哭?”
“呃,小姐,对不起、对不起,”那女仆频频道歉,急急忙忙想离开,却不料也许是蹲的时间长了,脚麻,向前一扑,竟然跌到了。
她很可怕吗?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向她道歉,她弯腰伸手去扶她。
“啊,不敢劳烦小姐。”
“你为什么哭?”三天来,她承认自己有些无聊,所以,管起了闲事。
“我——我娘病了。”不知为什么,面前秦小姐的目光让她不能继续逃避。
“哦,你没多余的银两治病?”这女仆穿的是比其他人简朴一些。
“嗯。”那丫头低着头嗯了一声。
“这个拿去吧。”眼前银光一晃,她手中多了只珠钗。
“这,小姐,我不能要。”丫头猝不及防,看了手中东西一眼,又塞回她手中,转身就跑,好像有狼在后面追赶一样。
“你说,她是在收买人心吗?”远处屋顶上,有两人优哉游哉地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正是唐天齐和慕容月。
“你说呢?”唐天齐反问。
“看起来不像,不过呢,下官好像没看到秦小姐身为人质的自觉?”慕容月看到下面散步的人。
“呵呵,你希望看到什么,哭天嚎地,焦虑不安?”
“那不应该是正常反应吗?”
“你觉得她正常吗?”
“好像有一点不正常,不过我可告诉你,昨个皇上已经下旨让我在十天之内,必须找出秦小姐的下落,否则,我这京城府尹的乌纱帽就要掉了。可现在都过了两天,怎么,没见你这个罪魁祸首有所行动,还是你打算,就这么关她几天,然后就放她走路?”这也是慕容月今个前来的目的,当朝翰林学士娶亲,竟在京城的街道上被人抢亲,皇上不拿他开刀才怪呢?谁让他也是帮凶呢?
“你认为本王会有那么好心吗?”唐天齐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的人影身上,神色中显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秦涟漪继续向前走,除了在这个院子里来回走动之外,她别无他处可去。
想起家中的爹爹和林怀玉那个一心想娶自己为妻的人,此时不知该如何忧急,她却无能为力,面对院中的春光明媚,她心中的倦意就越来越浓。
她总想平安的过一生,但显然老天爷总是不愿善待她。
她想,三日,已是她沉默的期限,如果三日过后,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之人还不出现,那她就的想个法子,逼那人出来。
“好像不太可能。”慕容月从来不认为这个躺在瓦片上,坐也没个正经坐相,一贯慵懒怠惰的人,是个慈悲心肠的人。
“看来还是你了解本王呀。”
“那是,谁让下官很不幸地是王爷您的好友呢?”如果不了解几分,他都不知多少次生不如死了。他用尽所有恶毒的诅咒,在心里把唐天齐从头骂了一遍,以发泄这几日在朝上被众大臣指责办事不力的怨气。
回应他的却是唐天齐接连不断的呵欠。
“王爷昨晚去做贼了?”要不怎么呵欠连天的。
“没,只是和现在一样而已。”揉了揉双眼,唐天齐懒洋洋地道。
“王爷的意思,该不会是——您偷窥了秦大小姐一晚上吧。”这么疯狂加变态?
“错——不是一晚上,而是两天两夜。”
“王爷,下官觉得您真的病了,需要去太医院报道报道了。”
“你也觉得本王病了?”一脸虚心请教的样子。真欠扁。
“是没正常到哪里去!”
“没办法,谁让本王以往的丰功伟绩缺少强抢新娘子这一条呢?好歹这次抢了一个来,不玩的过瘾点,怎么对得起自己?”见唐天齐眼角含笑,满脸的兴奋期许,慕容月就开始头疼了,如果这王爷不放人,他这个京城父母官拿什么向皇上和林怀玉交待呢
“那你接下来到底想干什么?玩到啥时候才结束?”他也好给其他人一个交待呀!
“想干什么吗?”唐天齐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原处依花而立的窈窕女子。
“如果说本王今晚,想代替林怀玉体会一下这洞房花烛夜的滋味呢?”唐天齐眼睛虽停在远处的佳人身上。但心思却回到了两天之前,那天花轿被手下人劫回,秦涟漪跨出花轿之后,原本盖在头上的盖头却被风吹得刚好挂到他藏身的树梢上,那时,他心不由地一动,就好似,那盖头是他揭起的一样。
这让他突然之间,有了玩玩洞房花烛夜的兴趣。
“王爷您不是开玩笑吧?”抢亲是一回事,但占人清白可是另一回事。
“你说呢?”看到唐天齐那带着兴味的眼神,慕容月头更疼了。
这个王爷变态归变态,但好像不应该说从来都对女人不怎么感兴趣吧,虽然,年纪已经二十有八,但府中却无半个姬妾,曾经有一段时间,京城盛传,王爷和他有那个龙阳之好。
而这个变态王爷听后,不但不生气,还故意在众人面前做出一些引人遐想的动作,结果,他不但害得老娘差点上吊,还被皇上叫进宫去,一阵严词逼问。
就唐天齐这样一个就连青楼妓馆也不曾见他去过一次半次的人,竟然说想尝尝洞房花烛夜的滋味,这和六月天下雪有什么区别?
慕容月也把目光再次投向了远处那个即将面临重大危险而不自知的可怜女子。
秦涟漪呀,秦涟漪,不是本官不想救你,而是本官也无能为力呀!
“那林怀玉怎么办?”你强占了人家的新娘子,人家这个新郎怎么办?
“他怎么办,与本王有关吗?”听听,有人像唐天齐这么脸皮厚吗?
“有关!”
“就算有关,如果他有能力,本王随时欢迎他把新娘子抢回去!”
“他敢抢吗?”再说可能性也不大,毕竟天底下没几个男人比唐天齐更有能力更变态了吧?
“再说,本王做什么还需要理由吗?”
“王爷做什么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您不觉得这样对林怀玉太不公平了吗?先前,风为织好歹还有他那个义女柳轻尘做补偿,而林怀玉不断被摔坏了几根肋骨,连美人香一点也不曾沾上,未免太可怜了吧?”
“那好办,本王就让皇兄随便挑一个皇妹送给他的了,这样,不就扯平了吧!本王也不欠他什么了。”
“这也行呀,不过,王爷确定你这洞房花烛夜就一定能得逞吗?如果那秦小姐抵死不从呢?”他可不想真的弄出人命来。
“这样不是更有趣吗?如果不是看她的反应,本王会代替林怀玉洞房花烛吗?”真的是这样吗?
“那就好,下官还以为王爷是真的欲求不满,所以——”慕容月说了个半截,突然住口,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个,之前他一直忽视的问题,为何天下的女人这么多,唐天齐偏偏跟这个秦涟漪过不去,甚至打算付出他的清白之身,这说明了什么?
一个猜想在他的心头开始冉冉升起,他忽然很想笑,一种从来没有的报复感忽然涌上心头,他很想静观其变,看王爷会不会自食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