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身后几人忙扑上前,抱腰的抱腰,拉胳膊的拉胳膊。“夏爷,火势太大,你不能进去。”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我要进去救人,她要是救不出来,我们这里的每个人恐怕都得为她陪葬。”也许,现在死在火场上,唐天齐还会看在这一点上,对其它的人手下留情。
但火这么大,进去,无异于是送死,这些人哪敢放手,抱手的抱手,抱腰的抱腰,抱脚的抱脚,夏子阳虽然武功不俗,但这些人也并非等闲之辈,一时之间,他也是挣脱不开,只能心中干着急,忙边的荷花池,池水已经快舀干了,火势却愈烧愈旺,逼得救火的人只能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夏子阳的心中只剩下绝望之时,一匹白马突然从众人身后冲了过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是怎么回事,就见那匹马冲进了火堆,借着火光,夏子阳看到,那马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七王爷唐天齐,飞蹄踏过,他那身绣着金线的白衫在火中闪着一份逼人的光华,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小猫,就这样,一人,一马,一猫冲进了雄性燃烧的火场。
那马的冲势很快,以至于其他人都来不及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火光中。
今晚的风吹得是西南风,所以房外的草坪树木虽然已着火,但是火势却向另外一个方向蔓延,秦涟漪所住的房子半边窗子正在燃烧,火舌向外吞吐,但看起来,火势并不大。
白马嘶鸣,在浓烟中踏蹄喷气,甩动鬃毛,唐天齐心中却升起难以抑制的怒气,怎么,她真的不想活了吗?门外的火那么大,她竟不晓得活命,难道要活活地等着自己被烧死吗?
就算这风向是相反的,但至多再过一刻钟,那火也会烧到房子这边来,更何况,这房子里该死地还冒着火光和浓烟。
白马破门而入,房内更是浓烟滚滚,火光熊熊,仔细一看,原本摆着桌子的地方竟变成了一片灰烬,旁边的窗户,还有桌椅正在燃烧,所幸,火势一时只是这边比较严重,但是她人呢?难道被烟呛昏过去了吗?
他在房间中搜索她的身影,蹲在肩头的小猫“瞄唔”一声,从他的肩膀跳落,向那边的床上奔去。她在床上?她没事吧?
来到床边,床上果然有人,在浓烟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凭着直觉将她弯身抱起,她却在这一刻开口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来救我。”
唐天齐却在这火光浓烟之中停下了脚步,注视着怀中她那苍白的脸,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本王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我更高兴你还活着。”在这一时刻,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天知道,当他在梦中被一只猫叫醒之时,又看到冲天的火光时那种心中无法言语的惊惧,这一生,他用有的太多,从不担心失去什么,但在那一刻,他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就此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所幸,一切还来得及。
秦涟漪抬头看着这张好看的俊脸,此时,这脸上虽然沾染了一些黑灰,发梢也被烧焦了许多,但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情景下看到他,她心中却有一种安心感,一种很充实的安心感,即使,她现在的腹痛难忍,但她却不想就这么再一次昏过去,她想好好点多看看他。
“火,是我不小心引起的。”
“没关系,本王会赔偿燕飞雪的。”
“为什么?”
“因为,你将成为本王的王妃,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可我——现在肚子——好痛,真的好痛!”在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必故作坚强。
他一愣,这才发觉抱着她身子的手湿湿的,心中一惊,但面上仍神色不动地安慰她道:“别怕,本王现在就带你去找燕无痕。”然后,将她的身子护在怀中,再次拍拍白马的头,纵身上马,不再浪费任何时间,穿越火场而去。
——四匹神骏的骏马拉着一辆黄色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这辆车的速度很慢,实在不敢恭维,好在驾车的人都是一等的车把式,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将几匹千里马的脚程放的跟驴子行走一样慢,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这马车里坐着七王爷最宝贝的女人和孩子,尽管孩子还在妈妈的肚子里。
宽敞华丽的马车内,唐天齐靠着金织绸垫,一手握着书卷,另一只手却占有似的抚着躺在他怀里的美人的背。夏日清晨的凉风拂起车窗的薄纱,岁月如此静好,但唐天齐的思绪却飞到了那个着火的晚上。
那晚当他将她从火场中救出来之后,马上就让沾满了血的双手给拧紧了心,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身子,策马向燕无痕所住的院落而去,一路上,马蹄有没有踩上人他已经顾不得了,当时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你不能有事,本王不允许你有事,你一定要撑住。”直到马头被一人挡住,他才看清,那人就是燕无痕。
“她怎么样?”他现在都记得当他问这个问题时,其实有些惧怕那个答案。
“她动了胎气,恐怕会有性命之忧。”这是燕无痕诊断了片刻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而他一时之间失去了主张,只觉得心中一片空白,还好,超过常人的理智马上拉回了他的心神:“本王应该怎么做?”
“王爷,你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待。”
“你——”
“难道王爷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等待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呢?世上人都说相思苦,思念是最苦的东西,但唐天齐却觉得实在最让人倍受煎熬的是等待,想早点知道结果,又怕知道结果,所以,秦涟漪昏睡的日子里,他在等待中,一夜之间,年轻的脸突然多了些许皱纹,苍老了几岁,他突然有些明白情医燕无痕为何老的这么快,除了他年龄确实不再年轻外,是因为十年的煎熬,一个男人等待一个成为植物人的女人十年,能不老吗?能不迅速苍老吗?
那么,他呢?如果身边的这个女人有一天也变成了植物人,他能否经受住所有的煎熬,是否有耐心等上十年,他不知道答案,但当时除了等待,他确实无能为力,这世上让人生确实被让人死困难的多,命运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东西,就连狂妄如他,都不得不在命运面前低头,但他宁可自欺的相信,他是世间至尊,只要他所希望的,一切皆可尽如他意。
是的!他就是这么狂妄地相信着,并等待着她最后睁开眼面对自己,所幸,燕无痕的医术果然是名不虚传,昏迷了五天,她醒过来了。
唐天齐现在仍记得,她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我以为命运会在我即将接受你的这一刻将我带走,但我一直是个怕死的人,最后只能选择留下来继续和王爷您纠缠不清。”
那一刻,他笑了,他为她这一句话动容,不仅仅在于她话中的情意,还在于,她是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
越是这样,他要早点过了那情关,希望还她一个健康的身子,但燕无痕却告诉他,世上所有的真情都是自然流露的,他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冲进火场救人,他可以不眠不休守候一个女子身边五日,威逼利诱,种种招式都用遍,只是希望她活下来,那么,他这个经历过情事坎坷的老头为何不成全他们呢?情关,只是给那些意志不坚者准备的,只是给那些懦弱退缩的人准备的,只是给那些无情无义者准备的,到头来,目的只是为了追求一份真情,更何况,她的身子经过这一遭,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得用药物和针灸双重调理,同时还要保持愉快的心态,所以在接下来两个月内,请他回避。
回避的后果是虽见不到她的人,但每天和燕飞雪大雁对小眼的针锋相对中,他们到是培养了一定的交情,抛开燕飞雪这个情敌的身份来看,这个男人的确有值得欣赏的优点,这让他甚至想,等搞定了这一切,他一定想个法子玩玩这个男人,想必到时候一定很过瘾。
要说他为何现在急着赶回京城,因为八日后是他的寿筵。
秦涟漪慢慢地睁开眼,马车走的很慢,很舒服,唐天齐为了保证马车的舒适度,更为了不巅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命人将回京的路在马车通行之前,整理平整,不得有丝毫的坑坑洼洼,否则,一定严惩不贷,没想到,却落下了建桥铺路的好名声,这世上的人呀!她叹息一声。
“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王爷,这个孩子会平安长大吗?”她这样的性格总是习惯未雨绸缪,虽说,这些日子里,她也看到了唐天齐毫无掩饰的情意,但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这份情意能维持多长时间,她并没有绝对的信心,在唐天齐这样的人身上,什么都可以发生,既然,如此千辛万苦地要保住这个孩子,她就必须要为这个孩子的以后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