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低声道:“不要惹怒了皇上,我不想你受到牵联。”
四阿哥手脚冰冷,又悲又愤的跪得笔直,重重的磕的三个头:“儿臣告退。”
那声音是如此的响,像磕在了人的心上,虽然是面朝着康熙,但他却知道,这三个头是磕向黛玉的。
紫鹃和雪雁被禁足在碧草堂中,此时见到黛玉,又惊又喜,三人末来得及诉别来之情,就看到她身后跟着太监,命黛玉收拾东西搬离碧草堂。一时间若雨,菲燕,晴雯都惊呆了,问黛玉发生了何事,黛玉只是摇头不语。
及至收拾东西时,紫鹃和雪雁在里间都跪下了,央求一同去尚食局洗碗。黛玉叹了一声道:“我此次离去已经带累了你们,心里过意不去。这次万万不可再跟着去,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都抢着去做什么?”
紫鹃含泪道:“姑娘待我如同亲姐妹一般,姑娘如今要去受苦,难道紫鹃是哪忘恩负义之人?有苦咱们一起吃!”
雪雁也泣道:“万岁爷这是为什么要罚小姐去那种腌脏的地方呀?”
黛玉扶二人起身道:“皇上罚我的原因不愿让外人知道,你们就不要追问了。算起来,就算赐我死罪也不为过,不过是洗碗,又不是受什么罪,哭什么。”
雪雁道:“小姐从小虽不是锦衣玉食,也是从末受过这种罪的,再者这才刚立春,天寒地冻的,怎么能受这种苦,我一定要跟着去。”
两人执意要去,黛玉无法,只得命她们跟着,却不让晴雯再搭进去了。
若雨和菲燕及晴雯三人抱着东西送黛玉至尚寝局,她们都和领事的姑姑极熟的,又许了她金银之物,嘱咐她好好照顾黛玉,万勿让她受苦。
宫女满口应承,三人依依不舍,见天色已晚,这才相继离去。
胤禛回到府里,正在气闷,迎面看到那拉氏正坐在客房等他,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便自顾自的向书房行去,苦思如何求康熙把黛玉赦免了才好。
那拉氏移步上前道:“四哥哥得胜而归,因何郁郁不乐?”
四阿哥淡淡地说:“只是没什么可乐的事罢了。”
那拉氏咬唇道:“我听额娘说皇上连我们结婚的日子都订是,就在二月初二。”
四阿哥手中的茶碗放下,心中蓦地一惊,二月初二,黛玉的生日!
“纵是皇上订了,我若不娶又怎么如何?”四阿哥强压住怒火道。
那拉氏不紧不慢地说:“四哥哥,为什么放着大好的前程你不去求,反要惹怒皇上呢?如今林佳黛玉已经被贬,无赦令便要一世为奴。而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我能够为你生儿育女,延传香火。我阿玛也愿意以手中之力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而且,我的爱你一点也不比林佳氏少,为什么,你要拒绝?”
一行清澈的泪水缓缓流出,那拉氏心中的委屈,对四阿哥的思念,全部发了出来,俯桌失声痛哭起来。
面对她的泪水委屈痛苦不解,四阿哥只轻轻回了她四个字:“你不是她。”
你不是她……永远代替不了她……
轻描淡写四个字,就完全否定了自己的牺牲付出。还有比这个更伤人心的吗?那拉氏是贤良,是淑德,但贤良淑德并不代表她是木头人,没脾气!
她收了泪,缓缓地说:“若我能助她脱困,你愿意娶我吗?”
四阿哥一愣,不料她竟能提此条件,剑眉微皱,半晌缓缓地说:“我的女人不需要靠别人施舍的同情来救。”
赖尚荣被处决,康熙震怒之下严查其来历,原来这家伙竟是贾政保举的官儿,康熙早看贾家不顺眼,因此暗中下令,要以此事为头,严惩贾政。
九阿哥也脱不了干系,忙命人通知贾政,秘密于八阿哥府上商量对策。
贾政如惊弓之鸟,又急又惶,恳请八阿哥救他。八阿哥沉呤不语,这次的事情策划得万无一失,不料被一个戴面具的年轻将领给破坏掉。他命暗探多方打探,竟查不出面具人和他带的二十四暗卫的任何消息,不由得深为忧惧。
只看皇上对此事轻轻放下,便知这些人和皇家颇有牵连,莫非是皇上要试他?还是对他早有防范!若真是如此,自己这贤王的称号只怕难以保全!
此刻若替贾家求情,只怕会弄巧成拙,令皇上对自己更加厌恶,唯今之计,唯有献计献策,为皇上分忧解难才是正道。
他打定主意,这才抬头看着贾政道:“皇阿玛的心思难以揣摩,只怕是你们这几年做得太过招摇,敛银太多,又背负了几条人命关司,引起朝中大臣不满,向皇阿玛参了你一本,皇上这才要查你的底细!”
贾政更是惊惧,扑通一声跪下求八阿哥救命:“臣一向以八爷马首是瞻,还望八爷给小的指一条明路,保全小人的官职家私啊!”
八阿哥慢慢地品着茶,独留贾政一人在室内,半晌方道:“路不是没有,只是看你愿不愿走?”
贾政喜出望外,激动地说:“小人一定按八爷的吩咐去做,一定……”
八阿哥挥手制止他说话,淡淡地说:“如今西藏要求和亲,要娶一位公主至藏,皇上自然不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你可以为皇上献上一名假公主,解了这燃眉之急,皇上龙颜一悦,说不定就不治你的罪了。”
贾政愣住,喃喃地说:“可是我以哪儿去找假公主?”
八阿哥微微一笑道:“这位公主虽是假的,却是须才貌双全,胆识过人,方堪此任。你家中有三位末出阁的千金,还一个收养的太子的私生女儿,难道还挑不出来吗?你回去好好想想此事,再来答复我。”
贾政如醍醐灌顶,恍然醒悟,一边默想谁是合适人选,及至回府,胡乱用了晚饭,这才和贾母,王夫人等一齐商议此事。
贾政道:“此次事关贾家存危,如今我那大女儿已经在宫中失势,若无人再力搀狂澜,只怕我贾家在京城再无立足之地了!”
王夫人思及元春之苦,抹泪道:“这可是如何是好?有谁愿意去那苦寒之地当什么劳什子王妃,这不是明摆着要受苦吗?听说蛮人长相凶狠,杀人如麻,我听着就害怕,可是如今却要亲自把自己的孩子送上去,我这心里真是难受。”
贾母沉呤良久道:“事已至此,只怪你们平时治家不严,惹出这许多乱子无法填补,这会子哭有什么用?我贾家的女儿虽非个个沉鱼落雁,倒也是才貌双全的,当公主也是极衬这个名号的。只是要谁去呢?迎丫头已经订了亲,惜丫头太小,那个可卿又是太子的私生女,太子现在虽已经势弱,但万一复起,此事就大为凶险。
唯有探丫头,最是机敏陪慧,又有杀伐决断之才,极像凤丫头的,少不得要委屈她了!政儿就去和赵姨娘说说此事,让她劝劝探丫头吧!”
是晚,赵姨娘服侍贾政就寝,贾政待她格外怜惜,令赵姨娘受宠若惊,在枕边柔声道:“老爷今天对贱妾真好!”
贾政苦笑一声,看着她道:“因为你为我生了个有志气的好女儿!”
赵姨讪讪道:“这丫头是个没良心的,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娘?睡觉吧,不要说这些败兴的话,我给老爷按按头吧。”
贾政按住她的手道:“絮儿(赵姨娘闺名),你可记得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赵姨娘微微一叹道:“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那时候,我家里穷,被嫂子卖入了青楼为娼,老鹁为拍卖我的初夜,搞了一个很大的排场,那时候你还年轻,没有做官。咱们就是在青楼里相识,后来你出钱把我买下,养在外宅里。
老太太为了这事,对你又打又骂,还永远不许进贾家的门,可是你都没有弃了我。这样的恩德,我赵絮儿一辈子都会记得!”
贾政听得触动了心肠,叹道:“是啊,后来直到怀了孕,眼见不能见外人了,我母亲这才命人在夜里用一顶小轿把你接回府。这十几年来,你吃的苦,我都知道;你受得屈,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我更是明白,絮儿,委屈你了!”
赵姨娘听了这话,哪里禁得住,早已经泪流成河,泣道:“妾身唯老身为终生指靠,只怕老爷哪天弃了我,这天下就再无妾身的容身之处了。”
贾政搂着她道:“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弃你的。只是,为夫目前遇到了一件大事,这件事关系到我性命,最近着实心烦。”
赵姨娘忙道:“老爷为何事心忧?”
贾政将和亲一事细细说了,方道:“夫人只生育一女,已经入宫为妃,现在生死不明,我现在唯有探丫头这一女精明能干。她若能答应和来,一则可换来皇恩宽赦,家事可保;二则可望家里外头勉图各保平安,不致大灾大祸。除此之外,为夫再无他路可走了,絮儿,为夫的身家性命全担在你们娘俩儿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