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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降桃花

生活不是过家家,无论你乐不乐意,日子还是得照样过下去。

回到学校后,凌落川不止一次想找依雪纯谈谈,后者却避他回蛇蝎,远远看见他便绕路走。有好几次,他都走到她的面前,却还是被她找借口逃开了。

次数多了,顾染兮渐渐瞧出两人不对劲。趁着两人值日的时候,她关心地问:“你和凌落川吵架了?”

依雪纯抓着扫把像古人打仗那般气势汹汹地清洁着地板上的垃圾,瞧那恶狠狠的架势,显然是把教室的地板当作凌落川的脸了:“我讨厌他,你以后也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他。”

顾染兮瞧着她那副明显在赌气的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自顾自地继续擦桌子,不再追问下去。

打扫完教室,顾染兮有事先走了。等依雪纯处理最后的收尾工作,天边已染上淡淡的暮色。

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她毫不意外地看见站在门外的凌落川。这段日子,他总是想方设法地出现在她的身边,试图找机会和她说话,她已经习惯了。

冷着脸,依雪纯像以往一样,视若无睹地从他的身边走过。

凌落川也像往常一样,连忙跟上:“雪纯,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我那天的语气重了点,伤害了你,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实在是太生气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雪纯,请你原谅我。”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太多管闲事了。”

“你不要这么说……”

两人拉扯间,不觉已走出学校的大门。感受到行人朝他们投来的奇怪目光,依雪纯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再跟着我,否则我就大喊!”

“我……”

凌落川正想说什么,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却在这时突然响起,打断了他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雪纯!”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一眼便看见身穿汇德贵族学院的秋季校服的乔牧飞正笑眯眯地站在不远处朝他们挥手,那口整齐的大白牙在路灯的照耀下,显然异常的刺眼——至少,凌落川这么觉得。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竖起满身的刺,神情戒备地盯着快步朝他们走来的俊美少年。

“咦?落川,你也在这里?”乔牧飞似乎这时才发现凌落川的存在,笑容满脸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转头看向他旁边的娇俏少女,“我来找雪纯。”

凌落川想也不想便闪身挡在依雪纯的身前,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她现在没空,你可以回去了!”

依雪纯这才反应过来,她不高兴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昂起下巴挑衅地瞪了他一眼,故意和他唱反调:“谁说我没空?我现在空闲得很!”说罢,她无视他满脸的寒霜,一把拉起乔牧飞的手,“我们走,别管这个疯子!”

“依雪纯!”

凌落川气急败坏地怒喝一声,想要留住她离开的脚步。

依雪纯却执意要把他无视到底,拉着乔牧飞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暮色中。

任由依雪纯拉着自己毫无目的地疾走,乔牧飞低头默默地打量她,轻易便在那双充满灵气的美丽大眼里寻到了两簇明亮的火光。

“你们吵架了?”

依雪纯不吭声,一刻不停地大步朝前走,直到认为两人已走出凌落川的视线范围,她才放开他的手,脚下的步伐也渐渐地慢了下来,闷闷地开口:“嗯,已经好几天了。”

“是因为我吗?”

依雪纯摇头,郁闷地说:“不关你的事,是凌落川那个家伙太没良心了!为了帮他解开心结,我想尽各种各样的办法,脑细胞都死了好几千,他却嫌我多管闲事!”

乔牧飞想了想,假意劝解道:“也许这只是他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你不用帮他说好话!他这次太过分了,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好吧!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任何关于凌落川的事你都不可能听进去,那我们不要再说他了,说说别的吧!”说到这,乔牧飞像是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把一直提在手里的小盒子递给她,“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依雪纯接过盒子,好奇地放在耳边摇了摇,里头隐隐传来一阵物品撞在纸盒上的闷响,“这是什么?”

乔牧飞笑眯眯地看着她,鼓励道:“打开看看。”

依雪纯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依言把纸盒打开,一对穿着古代服饰、表情超萌的Q版软陶娃娃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拿起其中一个细细地打量着,脸上是满满的惊喜:“哇噻!好可爱的娃娃!”

“喜欢吗?”

“嗯!”依雪纯重重地点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中的娃娃。忽然,她想起什么,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对娃娃该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乔牧飞轻轻地点了点头,耳后根微微有些泛红:“嗯,上次在陶艺吧你不是说喜欢这些娃娃吗?所以这几天我又去了一趟陶艺吧,重做了一对。”

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他却记住了!

依雪纯只觉得鼻子一酸,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谢谢你。”

乔牧飞温柔地凝望着她,忽然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脑门上的柔软发丝:“你喜欢就好。”

依雪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有此一举,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双颊“轰”地红了。

乔牧飞却似乎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仍旧淡淡地微笑着,花瓣一样的双唇微微地上扬,那双茶晶色的眼睛亮亮的,宛如一口清澈的山泉,里头蓄满了令人心动的温柔和一丝似有若无的宠溺。

心脏“噗通、噗通”地乱跳着,依雪纯慌忙垂下脑袋,干咳了声,不甚自然地转移话题:“对了,童童还好吗?”

乔牧飞微微地愣了一下,花了将近两秒才想起童童是自己不久前为了阻止她去见凌落川编造的人物。定了定神,他神态自然地回答:“嗯,手术很成功,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出院了。”

依雪纯信以为真,真心为童童的幸运感到高兴:“真好,希望她能早点康复,早日回归校园。”

“我会帮你把祝福转告给童童的。”淡淡地说罢,乔牧飞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嗯。”

那天过后,乔牧飞几乎有空就往乌兰学园跑。每次,他都会给依雪纯准备一些小惊喜,有时是一枚精致的书签,有时是一本有趣的故事书……

起初,依雪纯怕他会被同学认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直劝他不要再来。后来,日子久了,见没出什么事儿,也就由他去了。

凌落川把两人的频繁互动看在眼里,心里又急又气,偏偏依雪纯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眼看着她日渐落入乔牧飞精心策划的感情陷阱,他除了干着急,别无他法。

这天下午放学,凌落川像往常一样,默默地跟在依雪纯的身后走出学校。乔牧飞早已等在大门下,看见他们出来,握紧手里的一束橙黄小花,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雪纯,放学了?”

“嗯。”

“我帮你拿书包。”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乔牧飞像往常一样,直接伸手拎过她肩上的书包,然后把手中的花束递给她:“这个送你。”

“这是什么?”依雪纯接过那束形状有点像香水百合的花,好奇地摸了摸那柔软的花瓣,又凑到鼻下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柔柔地飘进她的鼻腔。

“这是萱草,又叫忘忧草,是我在来这里的途中偶尔发现的。我见它长得漂亮,就忍不住摘下来送给你。”说到这,乔牧飞趁依雪纯的注意力都放在花束上,有意无意地抬头瞟了不远处的凌落川一眼,眼神里隐隐带着一丝挑衅,“我希望你能像它的花语一样,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人和事情,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他特别加重了那个“人”字的音量。

凌落川把他的话听在耳里,不屑地冷哼一声:“虚伪!”

依雪纯显然听到了他的话,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抬头看向面前的乔牧飞,礼貌地道谢:“谢谢。”

女人翻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

凌落川朝天翻了翻白眼,眼看自己留在这里也不受人待见,抬腿正要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

“落川!”

凌落川困惑地回头,看着眼前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生。

她穿着市一中的校服,身材高挑,留着一头俏丽的中短发,眼睛又大又亮,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你是谁?”

被对方忘记了名字,女生却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我是钟可欣呀!上个月我们才一起吃过饭呢!你忘了?”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一旁的依雪纯的注意,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女生几眼。

这不是上次和凌落川相亲的那个女孩子么?这两个人还有交集?她怎么没听凌落川提过?

一丝莫名的不悦在她的心底滑过。

凌落川没有发现依雪纯的异样,此刻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女孩身上:“你找我干什么?该不会是想要回上次的饭钱吧?”

他说这话本是随口胡诌,怎料女孩却一本正经地点头。

“对啊!我这次就是来向你讨债的!”钟可欣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双狡黠的大眼讨喜地弯成两枚漂亮的月牙,“不过,我不要人民币,我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参加了省里的作文竞赛,我听说你常常在国家级的杂志上发表文章,我想请你指导一下。”

借口!染兮不是说,这个姓钟的女生当初可是以全市第一的中考成绩考进市一中的吗?这么优秀的女生,怎么可能连一篇小小的作文也写不好?依雪纯瞪着笑容甜美的钟可欣,心里忿忿地想,她肯定是想利用那个什么作文竞赛接近凌落川!

想到这,依雪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呀!凌落川上次表现得那么差劲,那副骇人的吃相连她看了也想痛扁他一顿,照理说,钟可欣不可能喜欢上他的呀!不过凡事无绝对,说不定这个钟可欣是个重口味,偏就喜欢那种粗鲁的“野兽型”的!

依雪纯越想越不是滋味,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人莫名其妙地揍了一顿,浑身都不舒服。惊觉自己的变化,她不禁有丝不安。

她这是怎么了?她之前不是一直想把这两个人凑成一对的吗?现在人家女方有此意思,她应该替凌落川感到高兴才对呀!心里怎么会觉得不舒服呢?

依雪纯心里一阵郁闷,忍不住烦躁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乔牧飞关心地问:“雪纯,你怎么了?”

乔牧飞的话拉回了依雪纯飘远的思绪,她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目光自凌落川和钟可欣的身上抽回,她勉强地笑了笑:“我没事。”

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秒,乔牧飞不着痕迹地抬头扫了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那对男女,脸上浮上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沉默了半秒,他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泰然自若地低头看着她,温柔地说:“我在雅藤阁订了座,我们走吧!”

依雪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后者正忙着应付另一个女生,看也不看她一眼。咬了咬唇,她默默地点头。

算了!反正她和他已经闹僵了,他的事情,她以后也不想再管了。

凌落川并没发现依雪纯的离开,他正忙着拒绝钟可欣的要求:“你的忙,我帮不上。”

“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钟可欣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连他爱钱如命这点都摸透了。

如果是以前,凌落川说不定会看在钱的份上答应帮忙,不过最近因为依雪纯的事,他的心情糟糕透了,这招对他也不管用了。

“就算你给我一个亿,我也不干!”

话落,凌落川不再理她,转身要走。离开前,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依雪纯刚才所站的地方,那里早已没有她的身影。

她已经跟乔牧飞走了吗?

那双夜色一般幽邃的墨眸因为这个猜测,慢慢地变得黯淡下来,

钟可欣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好心地说:“你在找那个刚才一直瞪着你的女生?她已经跟一个穿着汇德校服的男生走了。”

果真是这样!

薄唇紧紧地抿起,凌落川凝望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眉目间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落寞。

钟可欣歪着头,细细地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猜测道:“你喜欢她?”

他喜欢她?

凌落川微微一怔,他想起生日时,希望她能陪在身边的期待;她没有来时,他对她的担忧;看见她和乔牧飞在一起时,他心里的愤怒;她对他不理不睬时,他心里的难过……

原来这都是因为喜欢?

钟可欣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更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灵活的大眼骨碌碌地一转,她用诱惑的语气提议道:“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帮你追她哦!”

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凌落川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面无表情地甩下这句话,他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可欣站在原地,凝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了一抹深高莫测的光。沉默了片刻,她不顾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用手圈住嘴巴朝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起誓般地大声宣告:“凌落川,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让你答应做我的指导老师的!”

那天过后,依雪纯也没把钟可欣的事放在心上,直到几天后的早晨,顾染兮一脸八卦地凑到她的面前——

“雪纯,你看见了吗?钟可欣这几天都在学校门口等凌落川耶!”

那时,依雪纯正在吃早餐,听到她的话,咬面包的力度不禁加大了几分。

怪不得那个家伙这几天放学都没跟着她,原来是和美女约会去了!

顾染兮没发现好友的异样,兴奋地继续往下说:“我听当初介绍钟可欣给我们认识的朋友说,钟可欣对凌落川挺有意思的,她似乎有意倒追凌落川呢!我还听说……咦,雪纯,你要去哪里?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被面包噎着了,去买瓶水喝!”依雪纯阴着脸,大步朝教室的门口走去。

顾染兮看着浑身笼罩着一股黑烟的渐行渐远的好友,困惑地皱了皱鼻子。

奇怪了,她之前不是一直想给凌落川找个女朋友吗?现在有女生送上门了,她看起来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傍晚放学的时候,依雪纯磨磨蹭蹭地收拾桌上的课本,故意等凌落川走出教室,她才拎起书包,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是故意跟踪他的,更不是有心想管他的事情,只是两人曾经是朋友,钟可欣又是自己介绍给他的,她有责任保护他不被人所骗。她真的不是有意打探他的私隐!绝对不是!

鬼鬼祟祟地跟着凌落川来到学校门外,依雪纯一眼便看见早已等在那里的钟可欣。

她依旧穿着市一中的秋季校服,雪白的长袖衬衣、深蓝色的缎面大蝴蝶领结、蓝白相间的格子短裙,还有可爱的黑色长筒袜和卡其色的小牛皮短靴,整个人看上去青春洋溢、清纯可爱,引来了不少男同学的注目。

依雪纯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又土又俗的校服,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句:中国人就该穿中国式的校服,把校服设计得这么日系化是要赶着去日本投胎吗?真不知道市一中的老师是怎么想的!

钟可欣没发现自己成为别人腹诽的对象,她的眼里只有凌落川。看见他出来,她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落川,你终于出来啦?我一放学就赶过来,已经等了你好久了哦!”

“你怎么又来了?”凌落川瞪了她一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几天,他为了躲她,几乎天天从学校的后门开溜。今天后门施工,他迫不得已从正门走,为了躲她,他还故意在教室拖了半个小时才出来,没想到还是被她逮住了。

无视他脸上的厌烦,钟可欣甜甜地笑着,脆生生地说:“我不是说过,想请你当我的作文指导吗?”

“我记得我已经明确地拒绝了你的请求!”

“我也说过,我不会放弃的。”

凌落川翻了翻白眼,懒得再和她说下去,抬腿便往出租屋的方向走。钟可欣自然而然地跟在他的身旁,俏丽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如蜜般的甜美笑容。

“这个女生的脸皮也太厚了吧?凌落川都拒绝她了,她还这么难缠!”

在一旁把两人的话听在耳里,依雪纯低低地嘀咕了一句,正想跟上去,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堵人墙。

什么人啊!没看见她正要往前走吗?

柳眉紧紧地蹙起,依雪纯有些不耐烦地抬头,意外地对上了一张熟悉的俊脸:“牧飞?”她愕然地瞪大眼睛,这才想起他最近天天都来这里接她放学。她刚才光顾着跟踪凌落川,竟然把这事儿忘了。

看到她眼底的愕然,乔牧飞误以为自己的突然出现吓着了她,薄唇轻轻上扬,微笑着解释:“我刚才一直在那边叫你,你没听见,我就过来了……”

依雪纯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看着渐渐走远的凌落川和钟可欣。她的心里一急,也顾不上什么失不失礼,略带急促地打断他的话:“牧飞,那个……我今天有点事,会晚点回家,要不你先回去?”

她脸上的焦急毫无遗漏地落在乔牧飞的眼里,他微微有些诧异,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陪你去。”

“不用了、不用了,”依雪纯连忙摇头,“这件事只能由我自己一个人完成。”

把她的异常举动看在眼里,乔牧飞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自个儿小心点。”

“嗯!”

得到他的首肯,依雪纯如获大赦,急忙朝凌落川他们离开的方向跑去,连跟他道别也忘记了。

乔牧飞看着她飞奔离去的背影,幽邃的眸子暗了暗。犹豫了半秒,他的长腿一抬,悄悄地跟上她的脚步……

“我们被人跟踪了。”

“什么?”凌落川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走在身旁的女孩,那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也难怪他会不相信,他自认不是什么大帅哥,更不是什么有钱人,谁会跟踪他?

钟可欣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语气笃定:“是上次在校门口瞪着你的那个女生。”

依雪纯?这怎么可能?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她早就被乔牧飞接走了,怎么可能会跟踪他?

凌落川明显不相信,正想回头看个究竟,却被钟可欣一把拉住,“不要回头!会惊动她的!”

凌落川见她表情认真,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相信了。

钟可欣看看他,想了想,问:“你想看看她吗?”

凌落川迟疑了一下,轻轻地点头。

水灵大眼骨碌碌地一转,钟可欣在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一面小小的镜子。借着衣物的掩饰,她灵活地摆弄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角度,光洁的镜面很快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依雪纯显然还没发现自己的踪迹已败露,她躲在离两人五米开外的一棵大树后,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两人。她的耳朵竖得高高的,努力地想要听清两人的谈话,可惜他们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了,除了几个偶尔从身边走过的小女生发出的叽叽喳喳声,什么也没听见。她有些急,身体大幅度地向前倾了倾,结果什么也没听到不说,还差点栽了个大跟斗。

算了!她只好在心里自我安慰,就算听不到,看看他们干什么也是好的!

透过镜子,凌落川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脏“怦怦怦”地疯狂跳动着,宛如一头失控的小鹿。

“其实她不是头一次跟踪你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有出现。那次,你应该也知道吧?”

凌落川抬头,讶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钟可欣微微地笑了,那双漂亮的墨眸里闪着智慧的光芒:“我看到你们不时会用眼神交流,那时我便猜测你们应该是认识的。那时的你其实并没有相亲意愿,但因为她一直在旁边盯着,所以你不敢直接拒绝我,可是你又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在我的身上,为了让我知难而退,你后来才做了那么多自毁形象的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次的相亲,也是她强迫你来的吧?”

凌落川抿了抿唇,算是默认,同时为她拥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和精确的判断力感到惊讶。依雪纯当初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一个特别的女生,而且很聪明。

佩服之余,他对她的印象不禁有些改观,对于她的接近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她叫什么名字?”钟可欣问。

凌落川迟疑了片刻,坦诚地回答:“依雪纯。”

钟可欣点了点头,“原来你喜欢的女生叫依雪纯。”

“喜欢”二字像一道电流,在凌落川的身体贯穿而过,他只觉得心脏的位置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我才没有喜欢她,你别乱说。”

目光在他红得像要滴出血来的耳后根停顿了一秒,钟可欣无言地翻了翻白眼。

这家伙真不诚实!

“那你想不想知道她喜不喜欢你?”

凌落川的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又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她不可能喜欢我的,因为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再说,就算是她本人,也不一定清楚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呢!反正,我不相信一个从学校一路跟着你来到这里的女生会对你毫无感觉。”

凌落川迟疑了一下,没信心地说:“说不定她只是路过……”

他倒是从南极一直路过到北极给她看看呀!

钟可欣忍不住再度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发现自己认识他后,越来越爱翻白眼了。

想了想,她说:“要不我们来打赌吧?如果她真的对你毫无意思,我以后也不再来找你,反之,你就得答应做我的作文指导。”

凌落川犹豫了片刻,才点头:“好,我答应你,可是我们如何知道她的心意?”

钟可欣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这个问题就交给我吧!”

依雪纯自然不知道自己已成为别人的赌注。

一路走来,她见两人虽然并肩而行、有说有笑,但并没什么特别亲昵的举动,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正要松弛下来,却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钟可欣突然双腿一软,直直地往凌落川的身上倒去。

依雪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整个人一懵,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凌落川,他愕然地盯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生,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钟可欣压低声音叮嘱道:“你什么都不要问,等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做,好好配合我。”

两人谈话间,那边的依雪纯也终于反应过来。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就见钟可欣仰起小脸楚楚可怜地瞅着凌落川,轻声细语地对他说了句什么。凌落川马上蹲下身,动作轻柔地褪下她左脚上的袜子,小心翼翼地用手在那白皙细嫩的脚踝上揉了揉……

原来只是崴了脚!吓死她了,她还以为钟可欣身上有什么隐疾突然发作了呢!

依雪纯松了一口气,不过待她看清凌落川此刻的举动时,脸色马上又黑了下来。

他居然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帮一个女生揉脚?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看来这些年的书他都白读了!还有,他此刻这副该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又是温情脉脉,又是小心翼翼的,仿佛他正在揉的不是一个女生的大脚,而是什么稀世珍宝!两人没吵架前,也不曾见他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她呢!

依雪纯忿忿不平地想着,一个晃神,再抬头,凌落川已帮钟可欣整理好衣物,蹲身把她扶到自己的背上。

钟可欣受了伤,凌落川背她这本该没什么,可是、可是他的手为什么要放在她的大腿上?最该死的是,钟可欣今天穿的是短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凌落川的手只要微微一偏,就能碰到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白花花的大腿肉!

依雪纯越看越生气,恨不得冲上前,把凌落川的手从钟可欣的身上扒下来。然而,更让她生气的事情还在后头——凌落川背着受伤的钟可欣,他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去找跌打医生,而是回到他自己的出租屋!

钟可欣受伤,他不带她去医院,去自己家干嘛?难道他家里还住着一个世外神医?

瞪着出租屋缓缓关上的铁门,依雪纯只觉得心里像有一百只小猫在挠着,难受得几乎能喷出火来!

在心里挣扎了将近两分钟,她正打算抛下面子上前敲门,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没看见她在忙吗?

依雪纯不耐烦地掏出电话,目光随意地屏幕闪动的名字上扫了一眼,脸色立刻有了180度大变化。按下接听键,她用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谄媚地唤道:“老妈?”

电话那端的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刻意讨好而放过她,一开口便是河东狮吼,“臭丫头,你又跑到哪儿去玩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全家人都在等你吃晚饭呢!”

闻言,依雪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才惊觉太阳不知何时已落山了,天边的晚霞也早已被夜幕替代。

完了!这么晚了?都怪凌落川那个家伙,害她连时间也忘记了!

依雪纯恨恨地瞪了出租屋一眼,不敢再停留,转身一边朝家里的方向赶,一边软声安抚电话那端的母亲大人:“老妈,你别生气,我马上回来……”

她谈电话谈得太过专注,没有发现距她刚才所站的地方不远的一棵大树后,一个穿着汇德校服的俊美少年安静地站在那里。他的双唇紧抿着,目光在她和出租屋之间来回转动了一圈,那双茶晶色的眼瞳里闪过了一抹意义不明的冷光……

“她走了。”出租屋的小阳台上,钟可欣站在一棵树叶繁茂的盆栽植物后,凝望着依雪纯离开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如果不是那通电话,说不定她会过来敲门呢!真可惜。”静默了半秒,她想到什么,闪着睿智光芒的水眸滴溜溜地一转,“不过,她能从学校悄悄跟到你家,看见你背我时,又露出那样愤怒扭曲的表情,即使不能说明她喜欢你,也足以证明你在她的心中有一定的分量,所以……”粉唇轻轻地上扬,她回头得意地看着身旁的男生,“我们的赌局,我赢了!”

凌落川默默地凝望着那道渐渐走远的娇小背影,浓墨般漆黑的眼瞳亮亮的,里头盛满了隐忍的欢喜。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慢悠悠地转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淡淡地问:“这次作文竞赛的主题是什么?”

钟可欣的眼珠子狡黠地一转,突然伸手捂着肚子,扁着嘴巴可怜兮兮地说:“这个不急,我们先来解决温饱问题吧!我一放学就过来找你,晚餐还没吃,现在快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凌落川回头,双手环胸,定定地看着她:“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钟可欣嘟着嘴巴,表情委屈:“我是真的饿了。”

“出门右转过一个路口就是小吃街,你请自便。”

“你别这么冷淡嘛,我刚才好歹还帮了你一个大忙呢!再说,我这是头一次来这里,对周边的环境一点也不熟悉,要是遇到坏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凌落川被她念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我家里只有面条。”

计谋得逞,钟可欣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没关系,我不挑食。”

趁着凌落川去厨房下面的空当,钟可欣闲着没事,便在屋里四处闲逛。

这个公寓是凌落川于半年前租的,大约60平方米,离学校有点远,但周边环境很幽静,租金也便宜。房子是二房一厅的格局,除了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房,里头放着一组款式简单但舒适的桌椅,以及凌落川从各自搜集回来的书刊。客厅的布置也是极其简单的,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和电器,几乎没有一样多余的摆饰。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便只有电视机上的那个小相框了。

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在市面上随处可见的铁架小相框,相框里镶着一张巴掌大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栋旧式的二层小楼,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抱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小楼的门前。老人笑得很灿烂,眼角的皱纹一道道地舒展开来,宛如一尾尾正在快活游动的小金鱼。小男孩也在笑,不过他的笑容有些腼腆,花瓣一样的双唇轻轻地抿着,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看着镜头,眼底有着一丝羞涩和满满的掩藏不住的快乐。

钟可欣盯着照片,看得有些专注,没有发现凌落川端着两碗面从厨房里走出来。

发现她在看照片,凌落川一边把面条放在茶几上,一边说:“那是我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老妇人是我的奶奶。”

被他的声音惊醒,钟可欣仓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着来不及掩饰的慌乱。

凌落川正忙着收拾茶几上的杂物,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定了定神,她冷静地敛起眼底的细微情绪,走到他的旁边坐下:“照片里的你们看起来很幸福。”

“嗯,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她没有和你住在一起?”

凌落川收拾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在一年前去世了。”

“你的父母呢?”

“我的父亲在我五岁那年,喝醉了酒,在回家的路上被车撞死了。至于,我的母亲……”沉默了半秒,凌落川的双唇自嘲地往上勾起,“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在我出生不久便抛下我和父亲,独自离开了家,不知所踪。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凌落川摇头,淡淡地说:“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已经不会悲伤了。”

目光复杂地凝望着他安静的侧脸,钟可欣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粉唇,迟疑地问:“那个……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妈妈呢?”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钟可欣想也不想便追问道,语气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急切,“你恨她当年抛弃你?”

凌落川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来找我商讨作文竞赛,反倒像是来调查我的身世背景的?”

钟可欣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像是急欲掩饰什么般,她夸张地摆了摆手,干笑着说:“呃,女孩子都比较八卦嘛!呵呵……”

凌落川虽然觉得她的表现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伸手把其中一碗面推到她的面前:“你不是说饿了吗?赶紧把面吃了,我们再来讨论这次的竞赛主题。”

“好的!”

第二天是星期六,依雪纯因为记挂着凌落川的事,头一晚在床上辗转到凌晨5点多才睡去,以至于早上9点多了还不愿意起来。

正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只觉得身体被人使劲地推了推——

“姐、姐……”

“嗯……”依雪纯闭着眼睛,含糊地应了声,“别吵,再让我睡一会……”

说话的人不乐意了,推她的力度加大了几分,“姐,别睡了,外头有人找你!”

依雪纯不堪其扰,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大清早的,谁找我呀?”

“是一个长得很帅的男生哦!”依雪薰两眼冒心,用手捧着肉嘟嘟的苹果脸,发了一会儿花痴后,表情暧昧地朝自家老姐眨了眨眼,“姐,你放心,我是不会跟老妈打小报告的。”

男生?难道是凌落川那个家伙?

依雪纯顿时睡意全消,“唰”地爬起来,随便套了双拖鞋便往楼下奔。然而,当她拉开大门,看清外头的人后,却不禁有些失望——

外头确实站着一个男生,同时也是个帅哥,不过人家姓“乔”,不姓“凌”。

门外的人自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看见她出来,正想跟她打招呼,然而,当他看清她头上顶着的“鸟窝”以及身上的卡通睡衣后,表情却变得迟疑起来:“……那个,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依雪纯这才想起自己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出来,对了,她貌似连牙也还没刷,头发也没有梳……

“啊——”

她再也不敢往下想,羞愤地尖叫一声,红着脸“砰”地把门关上……

经过一阵混乱的梳洗,依雪纯重新站在门前。隔着门板,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又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怀着忐忑的心情把门拉开。

乔牧飞早已从刚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冲她微笑了一下,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泰然自若地跟她打招呼:“早上好。”

依雪纯却无法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的脑袋低低地垂着,双颊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道:“早……”

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乔牧飞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歉意:“我突然跑来找你,是不是把你吓着了?我应该提前打电话跟你说一声的。”

“没关系。”

“你今天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乔牧飞的话引起了依雪纯的兴趣,她暂时抛下刚才的尴尬,抬头好奇地看着他:“去哪里?”

乔牧飞微微一笑,温柔地说:“等会你就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我早饭还没吃呢!”其实他出门前早已吃过东西,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体贴依雪纯的心情。他知道她刚起床,肯定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两人在永和豆浆吃过早餐后,乔牧飞带着依雪纯来到清宁书城。

环顾了一遍四周熟悉的环境,依雪纯不解地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这里就是他要带她来的地方?

乔牧飞低头温柔地看着她,茶晶色的眼瞳宛如阳光下的碧波,轻漾着别样的柔情:“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依雪纯怔怔地看着他,正寻思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五岁小女孩小跑到她的面前,胖嘟嘟的小手握着一个什么东西递给她。

依雪纯定睛一看,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心形氢气球,气球的最下方还系着一张心形的卡片,上面用桃红色的荧光笔写着一个大大的“我”字。

怔愣了半秒,她下意识地接过。

任务完成,小女孩娇憨地朝她展颜一笑,迈着两条胖胖的小腿,开心地跑开了。

陆陆续续的有小女孩跑到她的面前,她们无一例外都是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一模一样的粉色公主裙,模样娇憨可爱,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的氢气球。唯一不同的,只有心形卡片上的字,拼在一起,是一句浪漫的告白——我喜欢你,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在这个过程中,乔牧飞一直嘴角含笑,安静地凝望着她,他的眼底盛满了令人无法忽视的深情。

当最后一个气球送到她的手上,他轻轻地握住她的双手,温柔地开口:“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那时我坐在签售台上,而你就站在这个地方,用那双柔弱的手臂给了那个意图对你不轨的大叔一个狠狠的教训。我至今也无法相信你这娇小的身躯里居然蕴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和勇气,那时我便觉得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生。在日后的接触中,我越发觉得你和别的女生不一样,每认识你多一些,心里对你的喜欢便多一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更加深入了解你的机会。”

两人的情况早已引起了书城里的其他人的注意,不少年轻的女生都对依雪纯投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其中,更有人认出了乔牧飞的身份,纷纷七舌八嘴地小声议论——

“天!那不是《暗河》的作者吗?”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好可惜!我要是早点知道他单身,就去倒追他了!”

“不愧是当红作家,告白的方式和韩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浪漫呢!真羡慕那个被他告白的女生哦!”

“如果我是那个女生,我一定答应他的告白!”

……

各种各样的言论涌进依雪纯的耳里,面前的男生一直脉脉含情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依雪纯却觉得自己此刻仿佛身处梦中一般,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除了觉得意外,她甚至感受不到一丝惊喜。

可是,她之前明明是那么的喜欢乔牧飞啊!

喜欢的人向自己告白,那不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为什么她此刻不仅不觉得高兴,眼前浮现的反而是凌落川那张愤怒的俊脸,心里想的也是当他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呢?

依雪纯的心突然便慌了,她下意识地挣开他的手,握着气球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对不起,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说罢,她不敢看他一眼,转身便跑出了书城。

失去了束缚的氢气球慢慢地升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在天花板下飘荡着。

乔牧飞站在原地,凝望着那抹飞快地消失在拐角处的娇小身影,深邃的眼眸一点点地暗了下来,眼底的温柔渐渐被阴霾取代……

从书城出来,依雪纯的心情很乱。她觉得自己急需一个倾诉的对象,至于最适合的人选,莫过于她的死党顾染兮。

心里有了方向,她二话不说就给顾染兮打电话。得知顾染兮在家里,她没有片刻的犹豫,转身就往顾家跑。

依雪纯来到顾家的时候,顾染兮正在书房里忙着,是顾妈妈给她开的门。她是顾家的常客,跟顾妈妈打过招呼后,便自个儿熟门熟路地跑到顾家位于二楼的书房。

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顾染兮回过头,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好友,放下手中的红本本,调侃道:“刚喝黄连汤了?脸苦成这样。”

依雪纯扁着嘴巴,无精打采地走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染兮,我心里很烦。”

“怎么了?”

沉默了半秒,依雪纯抱着脑袋,痛苦地说:“我被人告白了。”

顾染兮眼睛一亮,身体里蠢蠢欲动的八卦因子使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微微颤抖:“谁?”

依雪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坦白道:“乔牧飞。”

眼睛猛地瞪得大如铜铃,顾染兮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好友,颤抖着声音问:“天啊!我没有听错吧!咱们的偶像乔牧飞向你告白了?你说的是当红作家乔牧飞,对吧?”

依雪纯郁闷地点头,她很能理解好友此刻的心情,她当时听到乔牧飞的告白,也感到十分意外和震惊。

“那很好呀!你不是一直都喜欢乔牧飞吗?”顾染兮又是兴奋又是不解,“被自己喜欢的人告白,你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反倒苦着一张脸呢?要是我,早就高兴得疯掉了!那可是乔牧飞呢!长得又帅又有才华又温柔的乔牧飞呢!天啊!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依雪纯把脑袋埋在双腿间,声音闷闷地传来:“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看着她这副烦恼的样子,顾染兮终于从那莫名的兴奋中找回理智,诧异地问:“怎么会这样?难道你现在不喜欢乔牧飞了?”

依雪纯抬起头,烦躁地抓了抓脑门上的发丝,脸上写满苦恼:“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来接我放学。他善良、温柔,而且很有绅士风度。有好几次,我看着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我想,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顾染兮歪头想了想,假设性地问:“如果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你会生气吗?”

依雪纯眨了眨眼,不解地反问:“生气?为什么要生气?他是当红作家,是女生们心中的偶像,被很多女生喜欢是理所当然的,和别的女生有所接触也是不可避免的,我自然不会生气。”

顾染兮微笑了一下,认真地说:“老实说,有时看着乔牧飞那张帅得日月无光的俊脸,我的心跳也不会不受控制地加快。我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跟我有一样的感觉,也不在乎。可是,这种情况换到陌旭桐身上就不行了。我接受不了别的女生喜欢他,更不允许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否则我的心会痛到无法呼吸,就像鱼儿离开了水一样。我喜欢乔牧飞,我也喜欢陌旭桐,但这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第一种喜欢,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喜欢乔牧飞的同时,我也可以喜欢炎亚纶、霍建华、陈晓,甚至更多。他们都是优秀的、令人心动的,可是我却不会奢望和他们在一起;第二种喜欢,是女生对男生的喜欢,或者说是爱。除了陌旭桐,我的心里装不下别的男生,我也不会允许他的心里有别的女生。我喜欢腻着他,喜欢和他一起做任何事,希望自己白发苍苍的时候,站在身边的人还是他。雪纯,我这么说,你懂吗?”

依雪纯低头,认真地思索顾染兮的话。

她能接受乔牧飞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却不能接受凌落川被别的女生喜欢。按顾染兮的说法,难道她真正喜欢的人是凌落川?

这个推断结果把依雪纯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站起来,慌乱之余,不小心碰落了堆放在旁边书桌上的一叠红本本。

那是团员证。

顾染兮是高二(3)班的团支书,昨天下午临放学时,班主任特别把班里的团员证交给她,让她把班里的团员信息整理成表格,再上交给班主任。

“对不起。”依雪纯连忙蹲下来,七手八脚地收拾掉落在地上的证书。

突然,某本证书上的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不是凌落川吗?

依雪纯鬼使神差地捡起那本证书,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瞟过姓名下面的出生日期时,呼吸蓦地一窒——

1995年10月11日……

10月11日……

那不是上次凌落川约她见面的日子吗?那天竟然是他的生日?!

依雪纯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轰”地炸开了,她放下手中的团员证,猛地站起来,白着脸朝外跑。

顾染兮见她神色有异,赶紧问:“你要去哪里?”

“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做,先走了,周一见!”

依雪纯头也不回地朝她挥了挥手,娇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书房门外……

依雪纯来到凌落川租住的公寓前,仰头看着他所在的四楼,一想到那天晚上那张布满雷雨的俊脸,以及这段日子自己对他的恶劣态度,就鼓不起勇气上前按门铃。

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依雪纯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那天,爽约的人明明是她,她却反过来骂他心胸狭窄。事后,他三番四次想跟她谈和,她却揪着他那晚的气话,不依不饶。这样的她,连自己都觉得讨厌,他又怎么可能会原谅她呢?

依雪纯正想得出神,公寓楼下的铁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提着一袋垃圾从里头走了出来。

看见正站在一旁发呆的她,男生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雪纯?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落川的出现也把依雪纯吓了一跳,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是来找你的。”

凌落川点点头,随手把垃圾扔到门旁的垃圾桶里,转身往回走:“上去再说吧!”

依雪纯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跟着他走进楼道……

凌家。

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依雪纯的背脊挺得僵直,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方,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茶几,表情有些局促不安。

凌落川坐在离她不远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双手无意识地拉扯着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眼睛却不时朝她的方向偷瞄两眼。想起昨晚钟可欣说的话,他的耳后根微微有些泛红。

屋子里静极了,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墙上挂钟转动的“嘀嗒”声,此起彼伏地回响着。

两人都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寂静,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半晌,两人同时开口——

“你……”

“你……”

依雪纯反应比他快,连忙说:“你先说。”

凌落川静默了半秒,礼貌地问:“你要喝水吗?”

他要说的就是这个?

依雪纯心里有些失望,却还是礼貌地回答:“不用了,我不渴,谢谢。”

“哦。”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沙发很柔软,依雪纯却觉得如坐针毡。明白再这么下去,双方只会更尴尬,她沉默了一会儿,打好了腹稿,轻轻地开口:“那个……上次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是你的生日。”

闻言,凌落川抬头意外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讶异:“你知道了?”

“嗯,我刚刚才知道的。落川,真的很对不起。”

凌落川沉默了片刻,轻轻地摇头:“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

“你不生气吗?”

“那晚我也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我们扯平了。”

依雪纯想了想,态度真诚地说:“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要不我补送给你吧!”

“真的不用了。”

“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的心里会更内疚的。”依雪纯咬着唇,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尔后歪头想了想,眼睛蓦地一亮,“这样吧!你喜不喜欢吃蛋糕?要不我送你一个特别的生日蛋糕?”

“特别的生日蛋糕?”

“嗯!”

依雪纯把凌落川带到位于镇中心的一间DIY蛋糕坊。

由于蛋糕坊所处的位置好,店里的材料又齐全,每天来光顾的人特别多。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六,来做蛋糕的人就更多了。两人排队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得以进内。

蛋糕坊里空间宽敞、光线明亮,一张长长的桌子摆放在小厅的中间,几乎占据了小厅四分之三的位置。二十多张高脚椅围放在长桌的四周,上面坐满了男男女女、大人小孩。他们的面前放满了DIY蛋糕的材料,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做着自己的蛋糕。坊里充满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奶油味。

“这里的气氛不错吧?”依雪纯歪头,得意地看着旁边的男生。

凌落川的目光在长桌旁的一对浑身洋溢着幸福气息的情侣身上停顿了片刻,又低头看了看身旁娇憨的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向来清冷的双瞳,此刻柔软得宛如一池春水。

蛋糕坊为了方便新手和赶时间的客人,每天都会准备一些烤好的蛋糕胚,有偿提供给有需要的顾客。凌落川是地道的新手,依雪纯虽然不是头一次来,但鉴于前几次的悲惨经历,为了使最后的成品不至于太难吃,两个一致决定购买现成的蛋糕胚。

两人很快便挑好了一个六寸的戚风蛋糕,在店员小姐的指引下,又挑了些装饰蛋糕的材料,便兴冲冲地加入了DIY的大军。

第一次做手工蛋糕,凌落川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特别是抹果酱的时候,他手里的抹刀像是长了脚般,总会不受控制地向前滑。原本光滑的蛋糕,硬是被他抹得坑坑洼洼的,堪比月球表面。

依雪纯看不下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抹刀:“让我来吧!”

交接间,两人的食指在不经意间轻触了一下,一股异样的感觉在两人的心底缓缓流过,两人皆是一愣。

片刻后,依雪纯率先反应过来,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了声,故作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下的蛋糕,拿着抹刀的手却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怔愣了数秒,凌落川也反应过来。他刻意忽略掉心底的异样,努力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蛋糕上。看着蛋糕表面凸凹不平的果酱在她的推动下,渐渐地变得服帖光滑,他看着她的目光不禁多了一丝意外和惊奇:“你的动作看起来真熟练,你经常来这里?”

“不,我之前陪顾染兮来过两次而已。”那是去年的圣诞节前夕,顾染兮嚷着要给自家亲爱的男朋友准备一份特别的圣诞礼物,硬拉着她来这里练习。那两次的经历虽然不尽如人意,不过依雪纯还是从中学到了一些皮毛,像涂果酱、抹奶油这些简单的活儿,她还是能对付过去的。

涂完果酱,两人又在果酱的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巧克力饼干粉,接下来就要裱花了。裱花是项技术活儿,依雪纯虽然来过两次,但对这个步骤一直把握不好,挤出来的奶油歪歪斜斜的,一直做不出想要的龙型图案。

凌落川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那一节节的粗细不一的奶油像极了一条变形的蚯蚓,忍不住“噗通”一声笑了。

听到他的笑声,依雪纯抬头白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恼羞成怒地娇嗔道:“你在笑什么?”

好男不与女斗。

凌落川深谙这个道理,他连忙扬起笑脸,好言哄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图案很特别而已!”

“哼!”依雪纯冷哼一声,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他,低头继续和手中的挤花器奋战。

在两人的笑闹声中,蛋糕慢慢地做好了。成品的外形虽然没有依雪纯预想的好,但也不难看。

蛋糕坊的二楼附建着一个小小的露天餐厅,专售饮料和蛋糕坊出品的点心。用餐区里放置着五、六张白色的小圆桌和一些造型漂亮的户外藤椅,四周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环境很不错。

依雪纯和凌落川忙活了一整个下午,中饭又没吃,肚子不觉有些饿了。两人一商量,索性提着刚刚做好的蛋糕上了二楼,点了两杯卡布奇诺,坐下就开吃。

蛋糕的味道比依雪纯想象的要好,戚风蛋糕绵软可口、芒果果酱甜而不腻,最特别的是裱花用的奶油。淡淡的牛奶味混合着薄荷独有的清香,清凉细滑,入口即化,一点也不像传统奶油那般粘腻。

“真好吃!”依雪纯想到这些薄荷粉是凌落川特别要求加进去的,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他问,“你怎么想到在奶油里加入薄荷粉?”

凌落川看了她一眼,唇角浅浅地上扬成一道漂亮的弧,目光温柔似水:“是一个女孩给我的灵感。她长得像奶油一样娇柔甜美,性格却像薄荷叶一样,清爽中带着微微的辛辣。我想,当奶油和薄荷混合在一起,说不定会像她一样,给人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惊喜,就决定试试了。”

薄荷一样的女孩?他指的是钟可欣么?

想起凌落川昨晚背着钟可欣往家里走的温馨画面,依雪纯突然觉得口中的蛋糕变得淡而无味、难以下咽。

放下手中的叉子,她端起面前的咖啡郁闷地喝了起来,不再看桌上的蛋糕一眼。

凌落川见此,奇怪地问:“怎么不吃了?”

依雪纯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低头喝着自己的咖啡,声音闷闷地从杯子里传来:“我吃饱了。”

凌落川听出了她话语里隐藏的怒气,却不明白她在气什么。

她刚才明明还吃得很开心来着,怎么转眼就乌云满脸了呢?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针,难以捉摸啊!

为了避免自己误踩地雷,他识趣地闭上嘴巴,乖乖地吃着自己的蛋糕,不敢再随便说话。

从蛋糕坊出来,已是下午4点30分。时间还早,凌落川本想去附近的电影院看场电影再走,却被执意要回家的依雪纯一口拒绝。凌落川见她心情不佳,也不敢有异议,只得送她回去。

在依家门前,两人意外地遇见了一个人。

“牧飞?”依雪纯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不快,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牧飞似乎没有看见正站在依雪纯旁边、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的凌落川,低头温柔地看着她,眉目间盈满了如水般的柔情:“你早上在书城匆匆跑掉,我很担心,就跑来这里等你了。”

“你在这里等了一天?”

“嗯。”

“天啊!”依雪纯惊愕地瞪大眼睛,“那你不是还没吃午饭?”

乔牧飞轻轻地摇头,略微泛白的唇瓣漾起了一抹清清浅浅的微笑:“和你的答案比起来,这些都不重要。”

答案……

依雪纯想到乔牧飞早上的告白,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她悄悄地抬头看了旁边的凌落川一眼,后者正满脸戒备地盯着乔牧飞,浑身散发出的敌意连瞎子也能感受到。想到两人上次在学校里对峙的画面,她心慌之余,太阳穴开始隐隐地作疼起来。

想了想,依雪纯转头看着乔牧飞,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那个……我现在还没有考虑好,要不等我今晚想好了,再打电话给你?”

乔牧飞的表情依旧温柔,出口的话语却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决:“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站在这里等你,直到你考虑好为止。”

“可是……”依雪纯咬着唇,表情为难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的凌落川,欲言又止。

她眼底的慌张表现得这么明显,凌落川即使再迟钝,也瞧出了一丝不对劲:“考虑什么?”

依雪纯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落川,要不你先回去……”

乔牧飞站在一旁,看着她急于掩饰的样子,微翘的丹凤眼里掠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薄唇微勾,他转头看着凌落川,语气温和得宛如天边的一缕夕阳:“凌同学原来还不知道?我今早向雪纯告白了,雪纯没有告诉你吗?”

凌落川的表情一僵,缓缓地转头盯着表情看似无害的乔牧飞。那双向来清冷深邃的眼瞳此刻仿若两片结了冰的湖,射出的目光冰寒刺骨,宛如无数支杀伤力强大的锐箭,一支不落地刺在后者的身上。

依雪纯见此,绝望地闭上眼睛。

完了!完了!凌落川上次光是看见乔牧飞送她回家,就跟她大吵了一顿。现在让他知道了乔牧飞向她告白的事,两人冲动之下,还不得大打出手?

凌落川没有揍乔牧飞,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依雪纯,语气出乎众人所料的平静:“他说的是真的?”

依雪纯唯恐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得低低的,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更别说是吱声了。

依雪纯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已经明确地告诉了凌落川答案。

他静默了片刻,转头看着眼前面露得意的男生,淡淡地说:“乔牧飞,很遗憾,雪纯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乔牧飞抬起下巴,冷冷地笑着,眼底带着一丝嘲弄:“你不是她,你没有资格替她作决定。”

凌落川定定地望着他将近一分钟,唇角突然诡异地勾起,出口的话语轻得像一根绣花针,却直直地刺进了乔牧飞的心窝,“我当然有资格,因为我是她的男朋友!”

依雪纯不知道乔牧飞听到凌落川的话后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知道自己在听到凌落川那句宣示意味十足的话后,便彻底呆住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仰着头,呆呆地凝望着凌落川,耳边一直回响着那个低沉悦耳的嗓音——

我是她的男朋友……

我是她的……

直到一只大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又晃,她眨了眨眼,才如梦初醒。

看着她毫无征兆地突然朝后倒退了一大步,双颊红得像是上了胭脂,凌落川不由得担忧地问:“雪纯,你没事吧?”

依雪纯猛地摇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我没事。”

“刚才……”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依雪纯蓦地大叫一声,有些语无伦次地打断他的话,“你刚才那样说,只是不想乔牧飞继续纠缠我,我懂的!”

凌落川定定地看着她数秒,突然牵起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一丝难以掩藏的紧张:“雪纯,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

依雪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吓住了,傻乎乎地看着他,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发抖:“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落川认真地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着钻石一样璀璨而坚定的光芒:“我说,我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

依雪纯眨了眨眼,傻乎乎地重复着他的话:“你说,你喜欢我?”停顿了片刻,她像是想起什么,“那钟可欣怎么办?”

凌落川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喜欢你和钟可欣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我昨天还看见你带她回家!”此话一出,依雪纯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上辈子一定是猪!她这么说,不是变相告诉凌落川,她昨天跟踪他们了吗?

凌落川这才想起昨晚的事,他在心里闷笑了两声,知道她脸皮薄,并没有拆穿她的秘密,反倒温柔地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和钟可欣只是普通的朋友。”

“你说真的?”依雪纯斜睨着他,表情半信半疑,“钟可欣长得这么漂亮,人又聪明,难道你一点也不心动吗?”

凌落川温柔地凝望着她,脉脉温情像碧波一样,在他的眼底微微地荡漾着:“她再漂亮,再聪明,也不是你。”

依雪纯像是吃了蜜糖一般,心里甜滋滋的,她觉得自己快乐得快要飘起来了。不过,脑瓜子一转,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冷静下来:“对不起,就算你这么喜欢我,我也不能答应跟你在一起。”

凌落川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她:“为什么?”

依雪纯骄傲地昂起小下巴,理直气壮地说:“你还没正式追求过我呢!我要是这么轻易就和你交往,岂不是太吃亏了?”

额?追求?

凌落川傻傻地眨了眨眼,这回轮到他彻底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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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庆十九年春,大佑国皇太子大婚,大将军之女入主东宫。一个不是淑女的将门千金遭遇一个不是文韬武略的中庸太子,到底是佳偶天成,还是冤家路窄?成婚一年不足,太子忽然休妻。迷影重重,生死茫茫,这样一来,还是不是大团圆结局?
  • 为你写诗

    为你写诗

    民国名人是名副其实的风流一代,其婚恋故事更是长久以来后人关注探索的焦点。他们留下了大量文字优美,情感真挚、又自然流露出学识趣味的情书,这些文字便成为一份岁月的动人遗赠。名人们的日常生活、心灵世界在其中得到了最至情至性的展现。
  • 萌徒成妻:误惹妖孽师傅

    萌徒成妻:误惹妖孽师傅

    (已完结)呆萌小徒卖萌耍宝,扮猪吃老虎,横扫六界。破血咒,寻秘宝,揭万年真相!。(推荐新书《呆萌甜妻:男神老公养成记》)捡个上古神兽做灵宠,赖上神界战神做师父,看她上演怎样一段爆笑的师徒之恋?什么?有人要抢师父?某小徒不屑:有我年轻漂亮吗?有我可爱无敌吗?没有?滚!某小徒人生格言:不准和婳儿抢师父,师父从头到屁股都是我的!某小徒自我评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暖得了被窝打得过流氓,某小徒毕生目标:搜刮天下至宝,赚钱娶师父!噢耶!
  • 家人们

    家人们

    一个普通家庭,密布了几代人的恩怨,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情感。母亲杨云和父亲罗家园的婚姻,烙上了特殊时代的伤痕。作为亲兄弟的罗想农、岁卫星,又有着大相径庭的人生抉择和情感生活。小说不仅让三代人的情感纠葛在物质富饶的时代碰撞,而且尽显中国式婚姻的困惑和裂变……
  • 嫡女有毒:盛宠蛇蝎妃

    嫡女有毒:盛宠蛇蝎妃

    韬光养晦,为成大业,家族势力。尽为其用。天下到手,夫君夜夜下榻别处,受着。褫夺封号皇后变贵妃,忍着。为昔日夫妻之情竭力忍让,却落得家族灭门,隐蔽锋芒,鸠酒一杯。好,太好了,白千陌咬碎一口银牙,饮尽杯中鸠酒!却不想,上天怜悯,竟重活了一次。这下好了,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hellokitty啊!
  • 哈周和他的

    哈周和他的

    龙仁青,当代著名作家。1967年3月生于青海湖畔铁卜加草原1986年7月毕业于青海海南民族师范学校藏语言文学专业。先后从事广播、电视、报纸等媒体的新闻翻译(汉藏文)、记者、编辑、导演、制片等职,现供职于青海电视台影视部。
  • 青少年文化常识必读(青少年必读常识)

    青少年文化常识必读(青少年必读常识)

    每一朵花,都是一个春天,盛开馥郁芬芳;每一粒沙,都是一个世界,搭建小小天堂;每一颗心,都是一盏灯光,把地球村点亮!借助图书为你的生活添一丝色彩。这是一套包罗生活万象的、有趣的书,向读者介绍了不可不知的中的常识。包括文学常识、地理常识、历史常识、安全常识、文化常识、动物常识、植物常识、科技常识、天文常识、生活常识等。这些都是一些生活常识性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零散,平时想了解又难以查找,我们将这些你们可能感兴趣的、富有趣味的日常生活中日积月累的宝贵经验搜集并编辑成册,以便您在遇到问题时随时查询,轻松解决生活中的问题。
  • 雷神嫁到:邪尊狂妻惹不得

    雷神嫁到:邪尊狂妻惹不得

    她乃堂堂雷系异能者,Z国十三处的大杀器,再睁眼却成了可怜的家族庶女,跟别人私奔了的小白花……男尊女卑?哼!她手掌雷霆之威,何人敢让她卑?且看她怎么上得厅堂,下得酒坊,杀得了强盗,骗得了吾皇,狠得过小三,废得了色狼!更能将有君子美誉的夫君调教得极品腹黑,让她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