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要你去替皇上冒险,只管安心宠幸妃嫔,所有事情按照皇上吩咐去做。日后皇上只有未来莫皇后一人。”水溶知道,一个受过十几年训练,以将生命献给皇上为己任的死士,如今接受这样的任务,心里肯定有落差。
“是。”那人低头应下。
“怎么?你怕动了皇上的嫔妃,日后难逃一死?”水溶起身从书架上翻出一个隐蔽册子,打开看着上面的记录。
“不不!奴才的命就是皇上的,奴才不怕死!”那死士挺起胸膛。
“有一点我想你是知道的,死士,最后只有一死,不管有没有执行任务。”水溶翻到这个人的那页,看了看信息记录,抬头说道。
“奴才知道!”死士丝毫没有惧怕。
“不管是作为替身挡毒酒暗箭也好,做皇帝替身宠幸妃妾也罢,都是任务。并且,可不是只宠幸,后宫每个女人背后几乎都有一个家族势力支持,几乎人人想从皇上身上得到好处。你要周旋她们期间,要为皇上探听有价值的消息。弄明白后宫之事,比面对腥风血雨要难的多……”水溶笑道:“没有一个死士可以成亲,或是找女人,你可是个特例,而且,都是皇上的女人……话先说在头里,皇上不要后宫,却目前还要利用后宫,你不可被那些莺莺燕燕迷了眼睛,做出背叛皇上的事!”语气渐渐严厉。
“是!奴才定不辱命!”死士没有背叛的必要。一无家人,二已不可能有子嗣,皆是从小便这样训练的,眼中脑中只有皇帝。
“去吧,按照计划行事,记住!”水溶收起资料:“一切能否按照皇上的计划,皆看你的表演了。”
“是!”那死士恭敬磕了三个头,起身目送水溶离去。而后背过手站了。
不论是外表,还是气势,都像极了水晴川,那可是多次修整面部的结果,连他自己原来的样子,都已经忘记了
“来人!摆驾凤藻宫。”声音也模仿的很准确。
“遵旨!摆驾凤藻宫--”戴权不得不承认,这个假皇上,真像!
真正的晴川此刻早已身着黑袍候在天牢衙司,有水溶在,他并不需要同替身见面。
卯蚩达音亲下的蛊毒,可比贾敏当时中的厉害的多,胜过不是一星半点,不愧是蛊王。
短短一个月,那叛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鬼哭狼嚎,一切都招了。
看了这画了押的供词,晴川眉头深锁,细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轻敲着书案,手前放着从那人贴身衣裳中搜出的银杏叶子,甚是眼熟,简直就是与之前得的一模一样。
“皇上,王爷来了。”每晚,戴权引替身临幸后宫,杜公公便服侍在晴川身边,十分尽职周到。轻声通禀,并引了水溶进来。
“皇兄。”晴川点头示意。
“给王爷请安!”屋内一并坐着的,还有梅清鹤和刘协,赶紧起身见礼。
“二位大人辛苦。”水溶抬手抱了抱拳。
“王爷言重了!”梅清鹤忙道:“为朝廷效力,是臣子的本份。”之前他可是同莫萧饮酒攀谈过,如今再坐在一处,他已成了王爷。
水溶撩袍子坐下,接过杜公公的茶水:“你们坐吧。”
“谢王爷!”二人拱手,坐回原来的位置。
他二人皆是青年才俊,血气方刚,梅清鹤善文治,刘协擅用兵,皆是新生力量。那日皇上忽地表露出些强势,当殿处置了宁鹏和高国老,梅清鹤如同看见了新期望,胸中舒畅,他本满腔报国热情,寒窗苦读十余载,金殿考取榜眼之位,不过二十几岁便入了翰林院。只朝廷老臣当道,提携门生党羽,他空有才华,却无处施展,屡屡朝堂谏言新政,皆无果而终。
那日请了几个好友府中饮酒,边饮边畅谈水朝朝堂弊端,几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封新政万言书,当然,不过是借酒力直抒胸臆,醒酒后,也就算了。这万言书,处处直指世袭弊端,直陈朝堂朋党之剧,皇上素来求稳,谁知道他这次是不是气急了,才动高国老的。
谁知第二日,晴川忽然秘密宣他觐见,手中拿着的,就是那日酒醒后被他收藏起来的万言书……
皇上的决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决,梅清鹤激动得当殿立誓保皇,粉身碎骨亦绝不皱眉,如能为水朝振兴而死,再无遗憾!
“皇兄。”晴川将供状和银杏叶都递给水溶:“实是不可想象啊……只可惜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知道是火莲教暗中归顺了栖月王室,受到资助,其余一概不清楚了。”
水溶接过供状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栖月国王室,究竟是什么人在支持火莲教呢?难道是……”
“我也担心是溥宪的野心,虽然照以往的认知,似乎不大可能。”晴川叹了口气:“当日我便极力劝阻韵儿,怎奈她执拗,一定要嫁去栖月。若是栖月王室当真有人又这般能耐,也在为谋夺水朝的宝藏而暗中支持火莲教,韵儿岂不危险!”
“银杏叶,同上次在那个姓邱的身上发现的一模一样!难道说苏州那座酒楼的幕后主子是栖月国?”水溶反复看着这枚叶子:“那么贾家同栖月又是什么关系?如何寻得到那些杀手?”
“王爷,微臣认为,应速速对外放出消息,就说被俘的叛贼头目遭严刑拷打死在天牢,明里丝毫不要提起任何有关栖月的事,免得公主有危险。”刘协道:“暗中查证,一旦属实,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毕竟,淑宁公主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和亲公主,不能轻易放弃啊……”淑宁公主,闺命水洛韵,是先皇后亲女,比晴川只小一岁。
“先这么办,看紧忠顺王府和贾家,看来他们还有更大的秘密!”晴川吩咐:“刘爱卿,你安排可靠的人,悄悄去牢里做些手脚,造成严刑拷打而死的假象,再散播出去!”
“是!”刘协得令,起身大礼拜过两人,自去处理了。
“栖月先王在两国交战期间病死,太子溥宪即位,因栖月国小,大半的国力在战火中消耗,他不愿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说服群臣,首先向水朝提出停战。为表诚意,使使者送国书,愿娶水朝公主为王后。可宫中那时只有大公主淑宁刚刚及笄,听闻消息后,主动提出远嫁。”水溶慢慢回忆道:“不愿让水朝皇族诚信受损。”
“我原本也不同意的,只那丫头再三恳求。”晴川何尝不心疼妹妹,大老远嫁到栖月,自那时起,便再也没见过。只是常常有书信往来,以解亲情想念之苦。
“皇上,栖月国自娶公主为后以来,与水朝十分交好。溥宪其人,虽身体不大好,却也算得上是励精图治,爱民如子,致力于栖月的兴盛,这一点,皇上也是多少有所耳闻的。”半天没说话的梅清鹤,一直在琢磨着。
“嗯。”晴川点了点头:“的确。”
“自公主出嫁后,栖月国十分重视,甚至成为了栖月国参与王室祭天仪式的第一位王后,不过溥宪一直身体不好,这半年来据说为了养身,平日里政务多是恭瑞王溥宸协同王后代为处理。”梅清鹤陈述道:“微臣认为,若当真是栖月资助的火莲教,公主不知情的可能性很小。到底是什么情形,尚不清楚,皇上切莫乱了分寸……”说着,跪倒在地。
“在不知道确切情况之前,我们不能轻易的排除谁能与这事无关……”水溶也认同梅清鹤的想法。尽管,他并不认为洛韵会出卖水朝,可是,国与国之间,不能够用私人感情来判断问题。更何况,还有更大的可能是洛韵被软禁,毕竟,每次来的信,还是她的亲笔……
“韵儿……”晴川愣了半日。
“切勿慌乱,要查证!”水溶道:“不能凭一个叛贼的口供而坐实……”虽然这样说,他手心里也渐渐有些汗意,妹妹可千万不要有事!
“起来吧……坐……”晴川沉重道:“梅爱卿句句箴言,何罪之有,倒是朕,浅薄了……”
“谢皇上!”梅清鹤送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起身整了整袍子,坐回位置。
“刘协的主意很好,不管如何,这次涉及到的,可是两国之间,先冷处理一阵,我连夜便命侦察营派一个小队,赶赴栖月王宫打探!”水溶安慰道:“先确定韵儿的安危!”
“若是韵儿有什么闪失,我定要踏平整个栖月!”晴川眼睛发红,心痛难当。他不应该准了妹妹的奏请,应该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好好的保护起来!……
当晚,天牢中忽地忙乱起来,进出之人个个表情严肃,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皇上……刑部有急奏,皇上……”凤藻宫寝殿,戴权站在帐外,躬身小声的禀告着。
“这般晚了,有何急奏?”帐内懒洋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