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点子意思,像是听书呢。”黛玉这回没有打岔,倒是安稳听了进去,搂了惜春,托着腮歪着头仔细的很,衔珠的小凤钗摆荡在耳边,娇俏可爱。
“可不是!”探春眉飞色舞,指甲大的景泰蓝掐丝耳坠子被阳光耀得光闪闪,炫目不已。
“那都给谁了啊!”迎春倒是有些相信。
“这个,据说一开始只有太祖皇帝知晓三人为谁,三人互相不识,而后再由这三人分别物色下一任合适人选,临死方可托付,而后每代皇帝亦不知道这些忠义之士是谁。只一旦水朝危机,身负重任的三人便要将所持有的地图献出,拼完全,取了财富振兴国家!”探春说的很是兴奋:“不过,不管真假,当真有人信的,因此这世上多少豪杰都在寻找这三份地图,也因次丢掉性命的不占少数。”
“便是当真有此事,这一代一代传下来,也不知道是何人担负这重大责任了。这倒是个大秘密,可是又不是秘密。没有头绪,便是有人想破解亦是无从查起。”迎春感叹。
“我也听说过这个,倘若真的有,我觉得那位面具王爷很有可能是掌握地图的人之一!”刚刚还笑话探春的惜春,这会子倒是带入到这个故事中去了。
“面具王爷?”黛玉笑道:“看来这京城中的巷间传闻倒是不少,说来听听。”
“林姐姐,这位面具王爷可是真的!”惜春拉了拉她的衣角:“我那时还小些,大哥哥有时候上朝回来便说那面具王爷今儿竟上朝了云云,想是不大出现的!”
“还真有此事?”黛玉捏了一颗葡萄,刚放进嘴里,紫鹃立即捧了帕子一旁待命。黛玉三推两推她才同侍书等人一旁闲散去了。
“水朝亦北为尊,这面具王爷是赐封镇国北静王,先皇后的嫡长子,听说面容奇丑,不得不以面具模样示人。性子极怪,不居住宫中,虽未娶但也独居北静王府。朝中有大事才偶尔上朝一次。因此皇位自然由嫡次子继承,也就是当今。圣上极敬重这位兄长,那北静王虽说丑,却很有才干,朝野俱叹服的。”惜春有时能听得一些贾珍同贾蓉的谈话,倒也知道。
“美丑皆是天定,倒是无需遮挡,虽说样貌丑,比起那些内心险恶的人,不知强了多少。为了莫须有的地图便害人性命的,更是为财而魔障了。”黛玉道。
“若非生在皇家,倒也罢了,天地下唯独皇室才注重这些个相貌……”说到这里,探春冷不丁想起了贾环,虽说是庶出,若是模样周正,或许还得济些,偏又生了那副样子,弄得人人皆不待见,自己为姐也免不了丢上几分颜面。
“对了,说起丑,倒是听闻个相反的。”探春神秘兮兮道:“听说太师的第二子,一表人才,英俊无比,京中赫赫有名,这丑的极致,俊的也极致,有趣的很。”
“唉,看来三姐姐有了想招婿的意思了!”惜春冷不丁扔出一句,羞的探春红了脸。
“我是忽而想到的,丑与美本来就是相对的嘛!”探春羞得踮脚,又跳起来去追惜春嬉闹。
闹将了一阵子,还是迎春劝阻了,并叮嘱不可将这玩话说出去,免得有心人拿了做文章。
没一会子乐呵,袭人又来找宝玉,急吼吼的不见人,也没多留,去别处找了。
探春对她很客气,惜春倒是厌烦不已,冷哼道:“整日价跟二哥哥的尾巴一样,一个丫头,未免太过了。”
“这样的奴才,倒也算是尽心。”探春笑笑。
黛玉只笑不语,这袭人,像极了苏州林府中的张姨娘。他是林家长辈给林如海的侍妾之一,会讨老人宠爱,自恃甚高,她虽不曾与如海同房,却一向以房里人自居,林如海素来也看不上她。起初贾敏刚嫁过去,不好行事,这个张姨娘简直是把持了林如海的一切,仗着自己是老太太赏给林如海的,欺贾敏温柔,俨然自己才是正室太太。如海与贾敏感情日益深厚,可是碍着林太爷的面子,只把她挪去了外房侍候,眼不见为净。这女人到底不甘心,竟在贾敏孕期散步的路上动手脚,致贾敏早产黛玉。林如海再也顾不得太爷与老太太的颜面,痛打张姨娘,罚跪两夜卖了出去,并敬告爹娘不许再插手他的房中事,其它的几个姨娘侍妾皆吓的战战兢兢,不敢造次。这一切,还是后来王嬷嬷告诉黛玉的。
希望,这袭人不要与张姨娘安的同样的心,对一个女子来说,不值得,也不自尊。
玩闹了一日,傍晚见黛玉竟咳嗽不止,想是池上风凉,体质娇弱不胜,玩闹的出了汗,被冷风吹了。
贾母连夜命人请了王太医开了方子,又见贾菱将那配好的人参养荣丸送来,才放下心。自此不许三春姐妹带着黛玉再去池上吹风。
“感觉可好些了?那毒也散尽了吧?”夜空下,两个颀长的身影对坐,木桌木椅雕龙鎏金漆,身后百尺外两排侍女各执披风巾帕、金柄香笼等物,粉面低垂,不敢抬起。金甲兵士把守各处,警惕着每一丝儿的风吹草动。偶尔一丝儿风过,摇曳的树枝,掩住了不远处宫殿的神秘。
“无所谓,毒及时解了,那一掌也不起任何作用了。”调理着气息,感觉自己浑身有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还逞能,若不是碰见了那位神仙姑娘,你命休矣!不过我一直很纳闷。若是那位姑娘不肯救你,又该如何?”有点看好戏的意味,表情与那身袍子实在不搭。
“那我只好以身相许,望其可怜相救……”没正形的回答,换来一记白眼。
“你知道是谁了?”
“嗯,很容易,是你我的老熟人之女,巡盐御史林如海的独女,名唤黛玉。黛玉,真是好名字!”起身,取过一旁的面具,重新带在脸上。紫铜面具,无甚表情,严密的罩住了整个脸庞。
“哦!当年鼎鼎有名的大美人贾敏之女!我可要……”某人开始浮想联翩。
“敢!在我决定如何报恩之前,你一边凉快去!别忘了身后那只河东狮。”淡淡的语气不容置疑,依旧漫不经心:“依林大人的脾气,若是知道提起他你首先想到的是他夫人,还不将江南盐运搅的乱七八糟。”
“哎,话不能这么说,当初贾敏的盛名,可是京城皆知,林如海也是探花高中,郎才女貌,佳话!若我提起,还应当骄傲才是,怎会发脾气!”扇子一合,自信满满的笑。
“皇上,时辰不早了,圣驾何处安歇?按规矩,今儿晚上皇上该移驾朱锦阁丽淑媛处。”园子门口一个身影跪倒,细尖的嗓音穿透力很强,捧着一本册子,按日子挑选。
刚刚还在笑的人当即脸僵了,怎么这个时候宣寝!
“这下,该我看你笑话了!今日温柔乡,明日暴风雨。”拢了拢银青色的袍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门。
“奴才恭送北静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院外一众太监跪了两旁,照亮石子甬路,高大的背影随着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神秘异常。王爷许久不出现,这一走,又不知道啥时候进宫。
“皇兄--,你可不能去告状……”一声无奈的呼唤,明天自己又完蛋了……林如海之女,怪不得竟有雪莲玉华丹,皇兄真是幸运啊。
天气一日凉过一日,转眼间,黛玉赴京已有几个月的日子,整日里被贾母护着,姐妹兄长伴着,虽热闹非常,而每每人去屋空之时,却倍加孤单。不知是不是老太太的意思,如今她身边的侍奉活计皆是紫鹃独揽了,雪雁几次想插手都插不进来,只没人时才向黛玉抱怨抱怨。
入秋身子不妥,亦或许也是水土不服,虽住上一段日子,却仍未习惯,黛玉隔三差五便要病倒一回,而病中最易思乡,哭一回便吐一次药,反反复复折腾,近日来虽见好些,却瘦了不少。宝玉见日里陪在一旁,一并茶饭不思,王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巧薛家一封书信来到,王夫人登时看到了亮光,一段时间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雪雁,可有爹爹来信?”黛玉几时想起,便问一次,虽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明明爹爹说过的,至少半月便家书一封,只来了这么久,半个字都没见到。
“姑娘,便是老爷来信,自然是寄给二老爷或是老太太,怕是有了音信,姑娘比我要早得的。”雪雁到处找黛玉的枫叶耳坠子,却找不到,不知道紫鹃收哪里去了,真是!
“林姑老爷必定身体安泰,姑娘何必惦记,二爷今儿一早使人送了好些玩意儿,不如看看?”不由分说,紫鹃扶了黛玉坐到桌前,从几样玩意儿里取过一件儿公鸡啄米的东西摆弄。左右轻轻摇摆,一边一只公鸡不停的啄着中间的米盘,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