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莫夫人闻言心中一惊,不小心扎了手,忙放在嘴里吸,而后急道:“正是了!这可怎么办,若是贼人盯上在京里的玉儿,可是危险了。”
“北静王爷已经想到了,特派了黑甲暗卫轮班守卫玉儿住的院子,天子脚下,贼人也不敢太猖狂。”莫老爷擦干脸,坐在夫人身边,拿过刚刚扎破的手细细看。
莫夫人闻言诧异的看了丈夫一会儿,才叹道:“我看玉儿和萧儿是有些投缘的,但看那日相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哪里见过呢,可惜了蓝儿。”
“这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你怎么知道蓝儿就不会遇上自己命里的?”莫皓勋劝道:“玉儿论起来可不一定比古时的四大还是几大美人差,又是一身的才华,显赫的家世,也只有萧儿压得住,换了别人,不见得。”
“嗯,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莫夫人道,不禁又想起了黎阳,叹道:“这几个儿女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也没用,快睡吧。”莫皓勋累了一天,困了。
刚舒心了没几天的王夫人眼下真是烦躁不已,这狐媚子林黛玉走就走了,如何在这个时候竟又回来了!林家遭了大事,贾家不知倒了哪辈子的霉运,与他家有亲,自己也整日里提心吊胆。这个丫头要死也不死在外面!自打她入了府,自己便一路霉运。贾母已经秘密严令府中不许提及南边的事,若有违者,不论主子丫头,一律家规处置!贾政复又重令,严格程度,前所未有,黛玉在府中丝毫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偏巧这个时候宁府的蓉大奶奶不知为何病倒了,求医问药也不见好转。贾母终日唉声叹气,常打发人看去。王夫人更视黛玉为不祥,平日里见了也丝毫不给好脸,元春封了女官,她面子上有光,越发频繁与宫中联系。
因为有林如海的信中叮嘱,黛玉自回府起,更是与宝玉隔清了界线,除了姐们们都在方说笑一会子,不会单独相见。每每宝玉来叨扰,便推说要出去,或是去贾母那里,或是去凤姐那里,或是外面走一会子,只盼望挨过了年好回家。尤其是雪雁获悉了有关宝玉同袭人的暧昧关系,回来悄悄告诉了黛玉,而后更是避之不及。
宝钗也是一趟一趟的来,扯些咸的淡的,不管怎么扯却都能拉到梨阳身上去,好言好语暗示着黛玉实该帮助自己。黛玉心底烦得要命,干脆称病。这一招阻得了其他人,却阻不了宝玉那个没心肝的。
这日,黛玉一早便避了宝玉,说要去李纨那里,宝玉讨了个没趣,也嫌李纨那里无聊,只说下了学再来。紫鹃看在眼里,心头着急,黛玉也不跟她说什么,屡次试探也得不到回应。
眼看到了下学的时辰,黛玉便披了披风准备出去走走。
“姑娘,二爷早上说下了学便过来,您这是要去哪里?”紫鹃匆忙问。
“不想在屋子里呆了,想出去走走。他要来便来,来了不见我也就去了,难不成要我天天等着他来?”黛玉道:“离用晚饭还有一会子,不如你陪我去走走罢。”
“可是……”紫鹃为难,苦口婆心道:“姑娘也来了许久,别的不清楚,还不清楚二爷的心么,二爷时时将姑娘放在心上,便是平时恼了,也是二爷赔不是道歉的,姑娘一哭,他便陪着哭,姑娘喜了,他比姑娘更高兴。姑娘如今如此远着二爷,岂不叫二爷伤心。?“紫鹃,你若是我的丫头,以后便不要再说二哥哥如何如何。”黛玉皱了皱眉,这个紫鹃,心思越来越明白了:“我只想平平静静的过了年家去,别人如何都与我无关……二哥哥好我知道,因为他是表哥,别的,我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要么你留在屋子里吧,免得二哥哥待会子来了扑个空,春纤,跟我出去走走吧。”
“是!姑娘!”春纤年纪小,没那么多的心眼,听见黛玉唤,便放下手中活计,拿了手炉跟出去。紫鹃看着黛玉的背影,一脸忧愁。
“你也别费尽心思,我家姑娘聪慧,这点把戏早就看出来了。”雪雁一面整理衣服一面撇嘴道:“你们当他是个宝,姑娘可不会,兄妹之情才是正理。”
“你个蹄子才几岁,又懂得多少。”紫鹃不乐意,话也不中听。
“我是年纪小,便是年纪小也知道不可在未出阁的姑娘面前整日价说男子好的!”雪雁早就憋着气了,这个紫鹃,仗着老太太给的人,处处排挤自己。
“你!”紫鹃别堵的没话可说,气恼的紧:“姑娘不在,你又撒野,贾家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好啊,你去回老太太,就说雪雁不懂贾家的规矩,把我送回江南去得了!”雪雁翻了个白眼。
“你们在吵什么?”宝玉果然来了,见没人在院子里,便自己掀了帘子进来,听见雪雁说什么回江南,心底又开始犯嘀咕。
“紫鹃说我没规矩,要把我送回江南呢!”雪雁一甩手,掀帘子出去了。
“好端端的做什么说人家没规矩!雪雁若是回去了,妹妹一定也要闹着回去的!”宝玉不满,见黛玉不在,也没说什么别的,更没听紫娟解释,径直离开了。
紫鹃不禁气结,她真是里外不是人。
黛玉闲暇着溜达,不知不觉走到了凤姐屋子后的一片花园,日后低垂,晚霞灿烂,给院子增添了不尽的美感。几处假山,镀了一层霞光,偶有喜鹊麻雀的飞过,落在雪地上追逐嬉闹,踩出一排爪印。
生怕惊动了这些小畜生,黛玉从一旁备好的鸟食篓里抓了一些,吩咐春纤等在这里,自己则一路扔着鸟食,引来不少过冬的麻雀。假山根和边缘有些枯草堆积处,总有一窝一窝的麻雀洞,纷纷来抢米吃。看着这幅景象,黛玉不禁莞尔。
不觉已经走了很深,太阳已落山一半,黛玉转头往回走,这会子估计宝玉也离开了,呆会子贾母那里传饭,又要自己陪着。
一边走,一边思索着黎阳的话。看样子爹爹给自己的信件定是被老太太藏了,若是二舅母得去,想是会巴巴的送来,恨不得即刻打发自己走。那么老太太为什么一定要做亲呢?便是不做亲,她是娘的母亲,自己会好好孝顺的,就算日后回到家中,少不了书信往来,定节的送些礼物孝敬,甚至以后来可以再来京城住住。
如果说老太太是因思念母亲而想留自己在身边呢?也不像,娘亲在世时,说与贾母有往来,也只是一年一两封信件,别的全无。若是疼爱女儿为何偏在过世以后慈爱大发?还是要弥补过去的缺失?
贾敏那些年同贾母往来的信件,黛玉从未看过,这回她倒是打定了主意回去翻一翻。
蜿蜒小路,曲折穿越在大小假山之间,对面不远处忽然传来说话声,听起来像是男子的声音,黛玉唬了一跳,左右看看,见旁边一个两人高的假山,忙转身躲在后面。
“这说病就病了,接连几日可是无趣的很,可别是有喜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黛玉听得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二舅舅贾政。
“二叔莫急,侄儿已另请了大夫,是不是喜都说不是。”这个人却是贾珍,平日里没见这两个人有什么交集。二人一路走,一路聊,偏巧停在这假山前面便不走了。眼看着日头要落到山后,黛玉急的不成,也不敢出声,连呼吸都轻轻的,生怕被发现。
“你们也暗度陈仓这般久了,偏我弄了几回就病倒了,不是你心疼,暗中捣鬼吧?”贾政斜眼看着贾珍,有点猜疑。
“二叔这么说可是冤死侄儿了,侄儿得了这尤物才多久,便记挂着引了二叔去尝,大房那边可是连边儿都挨不上呢!”贾珍的声音带着些谄媚,笑道。
“量你也不敢有这个胆子,若不是我,你也占不到这个甜头,只当初没看出来竟出落的这般美,尤其是背上的花绣长开了,清晰许多,真是让人欲罢不能!”贾政人前的君子样貌此刻完全变了,言词如同市井无赖一般下流。
“这秦家也怪,女孩子后背竟都刺了花绣,可惜啊!”贾政无限惋惜:“一般的窑姐儿也不见得有这种风情!”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还是眼前重要!二叔莫急,待她身子好些了,咱们爷俩一起乐呵乐呵!”贾珍劝道。
“嗯……”贾政很满意,二人也不走,聊些风月场上的事。
黛玉站的不动久了,浑身发冷,又听了这些个不堪入耳的话,胃中翻腾恶心,摇摇晃晃有些站不住了。
忽然,只觉身上一暖,一件黑色大氅将她围住。黛玉惊的心脏都要停了,险些喊出声,回头一看,竟是莫萧!
只见他谨慎看看周围,打横抱起黛玉,闪身离开,轻功之好,竟连一丝声音也没有。假山前的贾政贾珍只感觉忽地一阵小风吹过,只以为是太阳落山,天气变凉起了夜风,也不甚在意,聊的十分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