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耳光打过,抽在贾母脸上,侍卫呵斥:“竟敢直呼永仙夫人名讳!大不敬!”
“定北公亲自陪着永仙夫人来此,北静王爷、镇国郡主亲临听审,新任大理寺丞、国舅爷莫蓝大人亲自审理!贾老太太,你面子大的很啊!”刘协一挥手:“带走!”……
用过晚饭,紫鹃叮嘱着春纤一些琐事,雪雁服侍黛玉穿好郡主华服,而后坐了等水溶来接。桌子底下,那只新来的黑猫很秀气的在吃着蒸鱼,毛球儿一反贪吃贪睡的常态,反而卧在黑猫边上,很满足的看着她吃。要知道,平日里它看自己的碟子一向看的很严,小丫头们动一动,尚要大叫抗议。可眼前,它却将碟子让给黑猫儿,等她吃够了,自己才吃。白日里也屁颠屁颠的跟在黑猫的后面,连睡觉的篮子也让出了一半。
“这畜生,也有被辖制的时候!”雪雁看着掩嘴轻笑。
“总比打架好吧!”黛玉笑道:“娶了媳妇,倒也有些大样子了!二哥哥心细,这小黑猫同毛球儿很合得来!”
“我看王爷是着急了!”雪雁意味深长的俯在黛玉耳边笑道:“猫儿都娶亲了,王爷指不定多火急火燎的掰手指算日子呢!生怕姑娘忘了定亲的事。”
“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拔了你的利齿!”黛玉才明白过来雪雁是在说他们二人,拉住雪雁搔痒,雪雁笑得不成,歪在床上求饶。
“玉儿?”贾敏已经准备好了,一进来,却看见两个丫头嬉闹着,不由得笑意浮现,上前将二人分开:“夜里还有丝冷风,待会子两个一起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娘,二哥哥来了么?”黛玉见贾敏来了,停下来挽着她的手臂,一道坐在榻边。雪雁整了整头发,赶忙出去倒茶。
“还没有,你爹爹从宫里直接去天牢,我先准备好了,也没什么事,昕儿有奶嬷嬷照管着,便过来看看你……”贾敏搂着女儿轻轻拍着,无限疼爱其间:“天牢里潮湿阴暗,又肮脏不堪,依我看,玉儿还是留在府中吧……”一天里,她已劝过几次,实在不愿意女儿到那里去,还是为了陪伴自己。
“娘,我都说过了,我一定要陪着娘过去的!”黛玉知道贾敏怕她看了不干净的地方心里别扭,可是今天她一定要陪着娘的:“上京一年多来,为的就是今天!女儿心怀太小,容不下家国天下,只一心要查明害娘的凶手!如今可以说是真相大白,娘不过是还有一丝不甘,否则今日也不会亲自去。”
“玉儿,什么都瞒不过你……”贾敏眼眶中泛出泪光:“马道婆已供出当初就是贾老太太让她对我下的蛊毒,并将母蛊养在自己身体里……再不愿接受也要认清这个事实!复活这一年多来,对于骗你上京意图软禁、买杀手刺杀你爹,甚至欺骗紫鹃意欲毁了你的名声,以达到逼你嫁给贾宝玉进而侵吞林家的目的……我早已看清一切,永无原谅的可能!只……事到临头,却还是想亲口去问问,为何她会对亲生女儿下这般的毒手!”
“女儿陪着娘亲同去,娘,您还有爹爹,还有我,不管如何,千万不要过于悲愤伤身。”黛玉拉着娘亲的手,轻声劝道:“咱们不是一早,便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么……今日去问一问,也算了了娘的心事,明日起,翻过新的一页,这些事便再也不想了……”
贾敏掏出帕子拭了拭眼睛:“只当我从没有过亲娘……”
谈话间,水溶已至,见贾敏伤感,同黛玉一起劝上片刻,方护了林府轿子直奔天牢而去。林如海已同莫蓝先至,在天牢外汇合后,一并进到里面去。
天牢中审讯的刑房,虽细细打扫过,却依旧迎面一股腐烂发霉的气味,刑具有序的摆放在一边,没了平日里散乱的模样。雪雁皱着眉,掏出怀中带的香料,扔进烧铁烙的火炉中,“噗”的一声,火炉中爆出火花,瞬间,香气溢出,同外面的味道混合在一处,更显诡异。
丫头们扶了黛玉贾敏坐在一旁的软靠椅上,靠椅带着脚凳,免得裙角沾到地面,而后莫蓝先请林如海并水溶入座,而后方坐上正中主位。
刘协并几个刑部官员早已安排完了候在刑房之外,待护卫的黑甲卫也进入站好位置后,最后进入。先同莫蓝林如海见了平礼,再带人上前大礼参拜水溶并黛玉,而后是刑房中的狱卒差役叩拜。
“人都带来了?”水溶问道。
“回王爷的话,贾母、贾政已带到,分别关在两侧的候审间。”刘协恭敬的应道。
“大哥,开始吧。”水溶抬手示意。
“带犯妇贾史氏!”莫蓝一拍惊堂木,门口侍卫即刻高喊传话:“带犯妇贾史氏--”
不多时,贾母被两个狱卒拖进刑房,脚上拴着铁制镣铐,两手也拷在一起。狱卒按着她僵硬的身子跪在下面,不叫她瘫倒。
“敏儿!”贾母一眼便看见了身着一品夫人朝服的贾敏,当即痛哭失声,悲音不绝,挣扎着,伸出尚且能动的手,向前空抓着:“我是娘啊!敏儿救救为娘,我的女儿!娘想你啊……”侍卫抓住她的手臂,扭了背后,不叫她乱动。
贾敏眼中含泪,却一言不发,贾母的戏,她看的很多了,今日最后一面,却也没叫她失望。刚刚这几句呼唤,不知情的,还真会以为是个慈母。
“贾史氏!十三年前,你与贾政为谋反敛财,竟密谋夺取林家产业。与安插在林府的心腹琪妍勾结无果,竟不惜蛊害不肯顺从于你的亲生女儿原林贾氏贾敏,当今一品永仙夫人!”莫蓝道:“为防止事发,传递蛊毒金钗的来旺也被你和贾政着人勒死灭了口!心肠何其歹毒,灭绝天理人寰!琪妍证供在此,另有马道婆为人证,贾史氏,你可知罪!”
“不,我没有!我怎么会害敏儿!”贾母痛哭流涕,向着贾敏道:“敏儿,都是你二哥一心想要造反,我老了,也没办法阻止,为娘盼望你好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什么蛊毒,我根本不知情!”
贾敏拉着黛玉的手,面若冰霜,依旧无动于衷。其他人也一言不发,只听莫蓝审问。
“一派胡言!到了这天牢之中,依旧信口雌黄!”莫蓝一拍桌案:“带马艳儿!”
“是!”卫士将马艳儿拎上,蓬头垢面,浑身是鞭刑的伤。扔在那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起来跪好。
“马艳儿,指使你下蛊的,可是这个贾老太太!”莫蓝一指贾母。
“回大人的话,就是她……”马艳儿木讷的抬头看了贾母一眼,呆愣的点点头。在蛊害皇帝时,被抓了个正着,自己躲了十几年的卯蚩部族,到底还是被达音给抓到了。已是人赃并获,没有生望,索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眼前倒也免了许多皮肉之苦。“用来害永仙夫人的母蛊就养在她的身体里,因为当初犯妇告诉她说至亲血养着母蛊,功效最好……”
“胡说,血口喷人!”贾母当即反驳,准备装傻装到底,挣扎着要打过去,怒道:“定是政儿叫你来将罪名推到我头上的对不对,这是陷害!”
莫蓝一哼,贾母当即被狱卒按了结实。
“贾史氏,这个马道婆的口供,倒是同贾政并贾珍的完全一致,你有何话说!”莫蓝道。
“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女儿,敏儿是我亲生骨肉……”贾母狡辩,可贾敏并没有什么反应,转而乞求黛玉,哭道:“过去做了些糊涂事,郡主一定心里是怪我的……只郡主在贾家住的大半年里,我也是从心里往外疼的,否则也不会昏了头,藏匿了信件……我怎么会害你娘,她可是我的亲女儿……”说着,哭倒在地,哀痛得不成。
“撒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地响起!回响在空旷的刑房中,太过突然,吓得装傻的贾母一个激灵。却是黛玉身后站着的紫鹃。只见她怒不可遏,眼睛微微泛红。上前跪倒:“莫大人,奴婢有话要说!”
“这……”莫蓝侧过头看了看黛玉,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方道:“紫鹃丫头,你有什么话要说?”而后叫人将只想避开刑罚等痛快一刀的马道婆带了下去。马道婆没挨打受刑,已是很满足,殊不知,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的箴言在她身上再度应验,结案后被达音带回苗疆部落时,才是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开始……
“大人!奴婢本是贾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姑娘上京前几日,贾老太太单独叫奴婢过去,安排奴婢日后想办法撮合贾家宝玉同姑娘,待日子长了,便再将流言放出去毁了姑娘的名节,使得林家不得不将女嫁入贾家……”紫鹃等着贾母一字一句道。
“奴婢短浅,受了欺骗,一心一意的为她卖命!”说着,紫鹃不禁嘴唇气的发青,微微轻抖道:“幸亏姑娘敏锐,一早便拆穿了她的心思,并未上当!至于什么从心里往外疼,更是瞎话!姑娘带了花销银子被王氏贪没,不过象征性的惩戒,最终银子还是留在二房,姑娘大半年吃喝花用,根本用不了几个银子,更别提莫家的礼,大半也进了二房的库。平日里每月同贾家姑娘一样放二两月钱,相对于贾宝玉每月动辄二三十两,实是天壤之别!贾家姑娘素日里只能做些女红托了小厮拿出去卖了贴补,姑娘高贵,怎能做那样的事!所谓疼爱,不过是嘴上喊喊,面上做做,大半年来,你贾老太太可知姑娘喜欢吃什么?可知姑娘喜欢用什么?每每叫我过去回话时,只问与贾宝玉有无亲密,只问雪雁的行动,生怕偷着传了消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