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停的忙碌着,借以暂时压过对水溶的思念,每当回到自己房中,浓浓的相思之情铺天盖地的袭来,溢满了她的心,常常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每当收到水溶来信时,方能开怀一阵子。
最知道女儿的,便是亲娘,贾敏看着黛玉刻意轻松说笑的模样,看着黛玉不停的再给自己找事情做,心疼不已。只这种思念,劝不得,也劝不开,除非水溶回来,否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因而只能平日里多加关怀,饮食上十分注意。
这些丫头中,雪雁是打小跟随黛玉的,知道姑娘心中的忧愁,也知道她这一阵子是在是太累了。至此,只怕她想忙碌,也没有更多的精力。
“姑娘不想吃就不吃吧,告诉厨房今夜留着火,万一姑娘饿了,随时再做。”雪雁背过身去悄悄对一边看着饭桌发愁的紫鹃摆摆手,道:“紫鹃姐姐,劳烦你安排烧些热水,咱们服侍姑娘沐浴,散散身上的疲累,我先给姑娘捏捏。”
“也好,散散也许会好些。”紫鹃只能点点头,出去办了。姑娘的辛苦,她看在眼里、姑娘食欲不振,也是让她挂怀。尤其是这几日,王爷的信还没到,姑娘怎么能不担心……
“姑娘,我帮姑娘捏捏肩吧……”雪雁站在床边轻轻试探道,见黛玉并未有反对,知道她是默许了,因而扶住黛玉转过身子卧在床上,自己则浅浅挨坐在床边,轻轻帮着她揉捏着肩膀。
雪雁的手法适度,黛玉紧绷的肩背渐渐放松下来,深深的呼吸了几次。
“打今儿起,我每日里都给姑娘捏捏……外面的事情也都差不多落了听,叛贼除了、太太平安生下大公子、王爷那边捷报连连,接下来姑娘是不是该多关心关心自己呢?等网页回来时,姑娘瘦了一大圈,岂不是让他心疼死……”雪雁软言劝道。
黛玉只听着,并没言声,慢慢伸出手,从枕头旁边那摞好的几十封信上拿过几封,打开来看。起初当日就能收到当日的信件,后来随着大军的不断远行,如今收到的信,和当前的时间,已经差上十天了。只不论走到哪里,不论战事多忙,他也会挤出时间来告诉黛玉那边的情况,甚至是发现一直好看的鸟,看见一朵奇怪的花,也会一一尽述。虽然,随着大军深入栖月,战事越来越险,最近的几封信字数都不多,只照着日期看,每日一封,一封也不少。
每天睡前,黛玉都要从第一封起重新看,直到最后,放不舍的将最新收到的再看上几遍,而后小心的整理放在枕边。
“一连三四天了,怎么没有信呢?”黛玉自言自语道。
“路途遥远,这几天天气也不是很好,信使路上误了也是有可能的。”雪雁无声的一叹,果然又在担心了,因而转开话题,道:“依我看,姑娘什么都不要操心了,好生休息些日子,陪太太一处坐坐,逗逗大公子玩耍,闲下来休养一番。大公子出世,莫家夫人恐怕也要时不常的过府来看……皇后娘娘那边,如今已完全习惯了宫里的生活,更不必担心,姑娘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罢了……”黛玉也真的累了,累的有时甚至觉得脑子都缓不过弯,因而道:“便听你一次就是……”
“姑娘!姑娘!”春纤快步进来行了礼:“姑娘,王爷的信到了!”她本去工房看姑娘的新衣裳裁剪进度,回来的路上见外院丫头往里送信,便接了过来一路跑回院子。
“快!快拿来我看!”黛玉眼睛忽地亮了,脸上浮现出喜色,翻身坐起,接过信拆开细细的看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我在这里劝了半天,也不及王爷的信好用!”雪雁羡慕的看着黛玉手中的信,掩嘴笑着。听见院子里有紫鹃指挥婆子抬水的声音,赶紧叫门口的小丫头出去帮忙。卫若兰虽然不是一天一封,却也有一阵子没有信了,不知道是不是安好……
“还有你的!”春纤忽地变出一封信,得意的在她面前晃一晃:“可得给我辛苦费呢!”
“呀!”雪雁喜出望外,接过信贴在心口,对着春纤吐了吐舌头:“等姑娘那份什么时候付清了,我这里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给你!”而后把心小心塞进怀中,心情极好的出去帮忙去了。
“雪雁姐姐耍赖!”春纤撅着嘴跟着雪雁出去了。
“玉儿,再有半个月,大军便可抵达栖月的王都城外,今日劳古关斩杀了栖月几个大将,重挫了他们的士气!明日定能破关继续前行。如一切顺利,再有两个月,便可班师还朝。攻打劳古关这几日,帐外总有一只黑色的小野猫看着我,如果不是很瘦,真怀疑它是玉儿派了毛团儿伪装一路跟来看着我的。如明日破关之后,还能看见它,我便带它回水朝陪玉儿玩耍。今晚是离开玉儿的第五十七个夜晚,你我梦里相见。”落款是一个“箫”字。
五十七?黛玉心中算了算,今日是水溶离京的第七十一天,这封信在路上已经走了十四天,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这么说,对栖月王都的总攻,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姑娘,水温正好,请姑娘沐浴。”紫鹃几人已经习惯了黛玉看信时别的事情丝毫不入心,一会儿沉思一会儿轻笑的,估摸着看完了,方轻声提醒。
眼下马上就要进四月,可天气还是很冷,另有几个二等丫头已将屋子烘的暖暖。
“嗯。”黛玉小心将信收起,而后由着几个丫服侍着除去衣裳,慢慢坐进浴盆中。通体的舒畅让疲惫的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暖暖的水齐胸没了,黛玉闭上眼睛,回味着心中一点一滴的信息……
不知为什么,这么多的信,接踵而至,她这里了解的战况不比朝廷的少,甚至更多更加详尽,可为什么总觉得像是少了点子什么呢?
对了!是淑宁公主!这么多的信也好,传给朝廷的战报也好,竟丝毫没有一点有关淑宁公主的消息!按照计划,潜在栖月王宫中的黑甲卫应该从正月十五起计算时间,约莫水朝军队已至边境时,便按照摸好的路线,将淑宁公主营救出栖月王宫!而后快马向水朝的方向赶去同水溶的大军会合……
难道救援失败了?黛玉十分不愿去设想这个可能性的存在,因为一旦失败,便会被溥辰发现,这样一来,公主恐怕要有危险!不过转过来想想,即使失败了,至少栖月目前还不敢杀害公主,毕竟留公主在,可以作为要挟水溶的筹码,栖月不会轻易放弃掉。只求公主不要受到别的伤害才是……
水溶一身黑金龙甲,坐在大帐之中。眉头深锁,直盯盯的看着案上那副绢帕上绘制的栖月城内的地图。
“王爷,将士均已安置妥善,眼下正在吃晚饭。众将军候在大营外,等王爷吩咐。”黑甲侍卫进来禀告。
“让他们先去用晚饭,晚一些时候再议事。”水溶吩咐道:“你先去叫玄鹫来见我。”
“是!”卫士得令退下。片刻,一个身着黑甲的女子快步进入大帐,跪倒行礼:“奴才玄鹫,叩见主子!”玄鹫乃是潜入栖月王宫的女卫之一,她算是离洛韵最近的人,已经混入寝宫中做执掌灯烛的宫女。因为没有救出洛韵,只好离了皇宫,前几日方与水溶会合,她一直在等着处置,没有完成使命,理当受罚。
“玄鹫,你办事,从未失过手,本王才把这般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水溶抬起头:“你却隐瞒情报,没有及时将公主的处境传回,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奴才罪该万死!”玄鹫伏在地上,已没有侥幸的心理。营救公主的网,全部失效,即使赐她一死她也不能说什么。之前隐瞒了溥辰与公主的关系,也是大罪。
“今日起,削去鸾卫将官一职,降你为二等甲卫。”水溶起身绕过案子,冷道:“黑甲卫中隐瞒消息本是死罪,只你这次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谢王爷开恩!奴才没有救出公主,请王爷降罪!”玄鹫应道。
“没有救出公主,这个不怪你……”水溶转过身子,言语中不带丝毫感情:“溥辰玷辱公主,罪大恶极!如之前公主忍辱负重命你不得泄露,而留在栖月王宫为朝廷通报消息。那么如今大势已定,公主到底为何不离开王宫?”这一路,并不见栖月传国书以洛韵作为要挟,难道是与此有关?
一切都在计划内,只就在黑甲卫同洛韵约好逃离的前一天,洛韵先将最后一份消息,也就是栖月王都的地图交给玄鹫,而后忽然找了个理由让溥辰将玄鹫贬离寝宫,从此再也无法联系,营救计划搁浅。
“王爷,奴才有一言,不知是否当讲……”水溶并未因救公主失败而怪罪,玄鹫深感王爷明理,黑甲卫纪律严明,赏罚得当,全赖王爷领导有方。因而也不能再瞒,这么多日子,同为女人,她能感觉到溥辰对公主爱之深,也察觉出些公主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