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小姐出事的时候,我又不在身边,怎么会知道?听说当时二小姐在场,你若是好奇,去问二小姐去!”被叫做绿柳的丫头语气极为的不耐。
“绿柳,你不过是个小丫头,伺候的还是最不得宠的三小姐,你和我横什么横?你别以为大少爷对你不错,便会真的抬你为妾,除非你能一举得男,否则,永远都只是个低贱的丫头!”李嬷嬷的声音恶狠狠的,越发的尖锐,显然是生气了。
“好啦,好啦,李嬷嬷,绿柳错了,还不成吗?我这不是急的吗?皇太后随时会来,我们可得快点,这么吵来吵去的,若是被不该听的人听了去,可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嬷嬷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也顾不得再和她斗嘴。一把扯过她手中那件织锦坊特别赶制出来的鹅黄绣梅锦衣,抬起了欧阳雪晴的胳膊,套了进去。
两人都是又急又忙,累得一头是汗,根本没有注意到半躺着的欧阳雪晴悄悄的睁开了眼,犀利的目光左左右右的扫视了一番后,又缓缓闭上。
这是哪儿?她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脑中这纷乱的记忆是谁的?她可以肯定她不认识床边这两个打扮古气的人,却分明晓得她们是谁。她好像已经不全是她自己了!这么说,起来有些怪异,却正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
这身子明明是嫡女,明明医术超群,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一个十平米都不到的小石屋,窗边有一张并不平稳的破桌子,那扇木头窗子,小得很,连窗纸也没有!还有那破木门,左一个孔,右一条缝的,现在的天气倒还好,若是冬季,怎么能挡得了那刺骨的寒风?还有那件被扯烂远远扔在门边的破衣衫,已经旧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根本不及床前这绿柳丫头身上衣衫的十分之一鲜丽!
他玛的,无论在哪,这世道都是一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突然听那李嬷嬷一声清咳,大声嚷嚷:“虎子,你们进来吧,将三小姐抬到二小姐房中。动作麻利些,眼头都放活些,挑偏僻的路儿走,别被人撞见。我得去知会二夫人一声!”
门被推开,几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后,欧阳雪晴便觉得自己被人架起,等到被晃晃悠悠抬起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拉下了轿帘的青色的小轿内。
这穿越的戏码居然落在了她的身上,那Peter呢?是死了?还是同她一起穿了来?
“冬梅,秋菊,待太后走了,凡这胖子碰到的东西通通都给本小姐扔个干净!”一个娇嘀嘀的声音响起,声音平缓,却分明能听到话语中那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恼怒。
“是,二小姐,恭送二小姐!”两个怯怯弱弱的声音前后应道,接着便是一群人略显嘈杂,缓缓离去的脚步声。
待她被人架上了床,四周的人都散去以后,她才睁开了眼睛。望着这一室的奢华,嘴角泛出了一丝冷笑。
从脑中展开的记忆,和那两下人的对话,她知道,这是大兴国的皇太后来了!
这原主的母亲虽然不是太后所生,却是自小跟着太后长大的,出嫁之时又被太后亲封了和硕公主。而她,也就算是皇太后的半个外孙女。
她们这般折腾,不过是做样子给她那皇祖母看的!
既然有这么一个大靠山,她为何不用?
扫过屋中的水晶吊帘,镶金屏风,香木桌椅,绣花红帐,落在床边柜上那雕刻着精美花型的青铜镜上。想到刚才那两人的对话,她抬起了手,看了眼那胖的有些浮肿的手指,微微的拧起了眉;再坐起身看向她那臃肿的身子,心突的一跳;急急的从床上起来,拿起镜子,照向她的脸!
即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镜子中这张胖脸给吓着了!因为胖,这张脸的五官都不是很突出,可偏偏却生有一条粗眉,粗得吓人,像两条黑色的毛毛虫般趴在额际,非常的醒目,使得这张本来就可笑的脸,更加的滑稽和丑陋。
死老天,你玩我呀!就算变丑,也不要和以前差这么多呀!
欧阳雪晴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无力,任手中的铜镜渐渐滑落,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
那嗡嗡的余音还没有完全消除,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着了红衣绿裳的丫环撩起了珠帘,满脸的震撼,结结巴巴的开了口:“三,三小姐,你,你醒了?”
欧阳雪晴斜睨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在心里劝慰着自个儿。
既然来了,总不能撞墙,上吊的再去死一回;既然不死,那就好好的活着,嫌胖那就减肥,死都不怕,还怕这个?既然决定好好活着,那从现在开始,这个备受欺凌的懦弱女人的人生,便由她来改写!
欧阳雪晴轻叹口气,闲闲的坐在了案边的摇椅上,唇角微扬,把玩着手边桌上的那些珍稀物件儿,挑起了她那道粗眉,冷冷的反问道:“怎么?冬梅,难道本小姐不该醒来?”
这个胖女人的声音倒真好听,如黄莺出谷,像清水叮咚,还带着一股软糯气息。这冷冷的一句话,经这嗓音说出,竟然有种余音未了般的甜腻。
“不,不是,葛大夫说三小姐至少得三五日才能醒。奴,奴婢是没想到三小姐会醒的这么早!那奴婢去请大夫来给您再瞧瞧身子?”有股冰冷的气势压的冬梅不敢抬头,她没料到一向懦弱的三小姐会这么说话,心里却着实的吃了一惊,极小心试探道。
欧阳雪晴自然是看到了她隐藏在眼底的那丝不屑和嘲弄,那又如何?她再不得宠,终究流的是欧阳家的血,是她们这些奴才的主子。
刚刚那二小姐,要将她碰过的东西全扔掉,那好,就让她扔个够!
她漫不经心的摆弄着矮案上的那些珠宝首饰,特意的将那些值钱的全摸了个遍。
余光可以扫到,她每拿起一样,那叫冬梅的丫环的嘴角便抽动一下,想出声阻止,又不敢开口。
当最后一支雕工精细的金制梅花步摇过手后,她随手将那支步摇扔下,懒洋洋的站起了身子,两只胖乎乎的手互拍了几下,轻轻一笑道:“不用请了,本小姐的身子不当紧。听说皇祖母来了,本小姐自当先去翠玉轩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