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电话,莫名的又想到今天咖啡馆里发生的事情,心里有点烦躁,“我在公园里呢,晚会儿再回去吧。”
“一个人?”
“嗯。”
年柒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嬉笑说话的声音,鬼使神差张嘴就问,“家里有人在?”
看着不远处沙发上满脸不悦的林樾,正陪着陈东晓下五子棋,林杋点头笑,“嗯,今天阿樾和东晓来家里吃饭,算是见家长吧。等下你回来,咱们一块商量一下他们俩的婚期。”
轻柔的话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年柒心口猛地一滞,提到陈东晓,脸上似乎又传来一股热辣辣的灼痛,她咬咬下嘴唇,默了默才开口,“公园里的夕阳很美,我这会儿舍不得回去,要不你们先吃吧,我晚点赏完月之后再回去。”
林杋低低笑了一声,“东晓这还没进门呢,你就要开始端主母的架子了,如果她真要嫁进林家,估计你要扮演恶婆婆角色了。”说到最后,他竟然没忍住,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谁要做她婆婆!”林杋不知道咖啡馆里发生的事情,如果知道了,他还能这么坦然的在她面前提陈东晓吗?
年柒心里愤愤,再说,被泼的那杯咖啡,还就是因为林家,要不然,她现在何至于顶着一张猴屁股似得脸,有家归不得,像个惨遭抛弃的流浪狗!
她越想越气,呼吸就不受控制的粗重急促起来。
“好了好了,不做她婆婆就是了,你生个什么气?你在哪个公园,我陪你一块赏月。”
“嗯,不生气。”年柒低着头,带着莫名的鼻音瓮瓮的开口问,“你不要陪未来的弟媳吃团圆饭了么?”
“弟媳和老婆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两个关系,再重要的别人,怎么能比得上老婆重要?”
这句被天下男人用烂了的甜言蜜语,此刻林杋说出来,又经过电话送到年柒的耳朵里,让她霎时眼里湿漉漉的,情绪有点不能自已,这一句话足以安抚整个下午的坏心情。
年柒报了公园名字,然后又说了自己的坐位。不等林杋挂电话,就起身朝最近的门走去。她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发疯似得想念一个人,一个她不爱但对她格外宠溺的男人。
她低着头沿着公园的路慢慢往前走。路边上飘落一层落叶,夕阳的余晖懒洋洋的铺在金黄的叶子上,暮然间有股凄凉的意味。
突然一双黑亮的高档手工定制皮鞋出现在她的脚前。她没抬头,下意识往旁边走,可没想到那双皮鞋又准确无误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这才沿着皮鞋,视线缓缓上移。黑色笔直的西裤和有棱有角的西装,被打理的平平展展,褐色领带打着温和优美的温莎结,白衬衣,风度翩翩,气质温韵。刀削似的下巴,薄嘴唇,翘鼻梁,大眼,浓眉……
男人俊朗温润的五官在她近距离的解剖下,精致细腻的犹如白瓷,他嘴角眉梢含着暖意融融的笑,无害而又让人莫名的心安,目光揉碎澄澈的看着年柒。
近段时间见惯了林杋,年柒反而对各种各样的美男有了很强的抵抗能力,看多了外面的男人,反倒觉得林杋病而不弱,七分阳刚之美再加上三分病态之美,则美的恰到好处。
她礼貌又疏离的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男人仍旧笑的无害,年柒心里小小的罪恶了一下,觉得对这样一个男人疏离,着实残忍。
“先生,请让一下好吗?”
男人继续保持沉默,年柒好脾气的不争辩,往旁边在挪一步。高档皮鞋第三次跟了上来。
年柒的耐性被消磨光,丝毫不“怜香惜玉”的逼问,“请问先生有事吗?”
男人的神情瞬间有点受伤,清风朗月般的声音委屈的响起来,“阿年,你不记得我了吗?”像是惨遭遗弃的宠物一般,惹人怜爱。
角色瞬间互换,年柒此时心里的归属感强烈,满满的念头都是等会儿林杋的出现,此时此刻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男人更像刚才的自己。
但是这个男人,她……真的不记得了。只是,这个受伤的表情,莫名其妙的一股熟悉感。
年柒想了一下,认真的摇摇头,然后越过男人要走,却被对方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胳膊,“阿年,就算你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我们时隔这么多年未见面,你也不至于一个叙旧的时间也不给我呀!”
“我又不记得你,我们有旧可叙吗?”
年柒挣了挣胳膊,对方却抓的很紧。明明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儿?年柒心里暗道不好,男人的力道越来越大,眼神也越来越温柔,像是要滴出水来一样。
她额头上冷汗直冒,此时被男人抓的疼痛难忍。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不,我就不,除非你愿意和我去叙旧。”男人语气颇有无赖的味道。
“你神经病啊?我又不认识你,续什么旧?”年柒再也忍不了,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给林杋,却被对方眼疾手快的迅速夺走。
公园里这个时候虽然仍有人走动,但来的那会儿她心里正烦躁,特意找了个人少安静的地方,此时去的那个门也是人烟稀少,更别提这条必经之路了,除了年柒和陌生男人,就见不到别的人。
只有不远处的广场上,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
年柒心里大惊!人被抓了,手机也被对方夺走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想找人来搭救,也无计可施。
她张嘴就想喊,却被对方迅速的丢了个什么东西进了嘴里,然后捂着她的嘴不然她吐出来,她登时就被这个男人吓得浑身发抖,用另一只手使劲掰男人,男人见状,又猛地把她往怀里一带,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退无可退。
年柒惊恐的翻着眼看男人尖瘦的下巴,他仍旧笑的温和,她却怕的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滚下来,流在男人的手上。
男人身子僵了一下,似乎是觉得年柒嘴里的东西化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开捂着她的手。
他的手刚放下,年柒使劲吐了吐口水,奈何吞下去的东西,已经化了,她气急,毫不犹豫抬手就招呼了上去!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毫不留情的印上了温柔男的脸颊。男人对年柒没有设防,没想到年柒会动手,就这样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隔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年柒能清楚的看到自己那个通红的巴掌印,印在对方好看的脸颊上。
男人不可置信的捂着一边脸颊,望向年柒。
年柒浑身脱力,想想刚才的情况,她后怕的浑身发软,抬着的手抖得如筛糠一般,神情慌乱酿酿跄跄往后退,她也没想到,男人看起来武力不弱,怎么就让自己一巴掌得逞了呢?
适时,男人朝她递过来一只手,像是要抓住她。年柒像见了鬼一样,眼睛瞪得贼大贼圆,直到那只手快要碰到她的脸,她没出息的一下子瘫了下去。
“柒柒!”
一声惊呼,年柒目光越过“温柔男”直直看着那个急切奔跑过来的熟悉身影。
“阿杋……”
她浑身发麻,脑子也轻飘飘的不是自己的一样,直到被收进一个温柔坚实的胸膛,年柒嘴唇止不住的发抖,就连牙关也颤的厉害,只知道钻进他怀里后怕的抹泪。
林杋手轻柔的安抚年柒的背,心疼又无措的安慰,“柒柒,不怕不怕,我来了……”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怀里的年柒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双手仍旧死死抱着林杋的腰身,不撒手。
“张诚!好巧!”林杋安抚了年柒,阴冷着声音和对面的那人打招呼。
年柒闻言,身子怔了一怔。他,就是张诚?那个黑白两道都有涉足的可怕又恐怖的男人?
张诚此时手背捂着一边脸颊,眼里的笑意不减,但声线却冰硬,“不巧,我是来找老朋友叙旧的。”
“叙旧”俩字他咬的意味深长,林杋脸色不由自主的白了白,眼里阴狠更盛。
说者有意,听者自然也就留心。年柒生怕林杋误会了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小心翼翼的望着林杋,“阿杋,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
本来就微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得更加可怜兮兮,林杋心疼的把年柒往怀里拢了拢,哄着说,“好,不认识,咱不认识他。”
哪知年柒挣了挣,探出来一个头,如今有林杋在,她瞬间有了后盾和勇气,直勾勾的瞪着张诚,面色不善的问,“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张诚无赖地笑,“你猜?只要你给我个时间,咱们叙叙旧,我就告诉你,你看怎么样?”
年柒不欲开口,林杋看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警告,“张诚,如果你不想死在巩城,我劝你趁早滚回林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