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没说要怎么样你。你大病初愈身子虚,刚泡过温泉,如果冻着了更麻烦。我带你找个睡觉的地方,这露天的岩石不能睡,晚上有露水,会生病的。”他的嗓音依然浑厚低沉,但却少了素日的霸道独断,多了点商量的意味。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沙漠里夜晚的确会有露水,我跟他都光着身子睡在露天容易着凉。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挣扎,任由他将我横抱在他的胸前,寻找安身的合适所在。
中山狼没有花费时间寻找住所,而是直接抱着我跳跃上崖壁上一块斜凸起的巨岩。再往里面走了几步,几块纵横交错的石峰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窝棚,既干净又可以遮避风雨。他抱着我躺进去,刚好能容纳开两个人,不过如此狭隘的容身空间更让两人的距离贴近。他直接将我搂在他的怀里,肌肉虬结的胸膛紧紧贴着我光滑的后背,姿势非常亲昵暧昧。
我怕他突然旧病复发不能自控又要强迫我,便抚着头说:“呃,头疼!好像斑毒还没有好利索,得好好休息啦!”
“那就快睡吧!”他居然答应得极痛快,并没有要图谋不轨的意思。
我心里安稳些了,上次在赤术那里,因为患感冒他也没强迫我,看样子这只狼有点进步了,起码能知道怜惜我身体不舒服。
他的怀抱很温暖,将所有寒冷都驱除得干干净净。我躺在他的怀里,安心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醒来后眼前已是光亮一片,我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怀抱里。惊愕的回过头,正对着他灼灼的眸光。看样子他应该早就醒了,只是没有起身而已。
难道他是怕我一个人躺在岩石上睡不舒服,所以为抱着我才没起身?什么时候他也这样体贴了。
面对他越来越热烈的目光,我不禁有些赧然的回过头,咳了声提醒道:“你去看看衣服干了没有。”
他这才慢吞吞的起身走出了洞穴,不一会儿就折回来,手里拿着一堆晾干的衣服,扔到我的面前跟我一起穿起来。
真是的,他就不能在外面穿好了再过来吗?非要跟我一起穿,他这只色狼动机就是不纯。
穿好衣服,他没说话起身又走远了。我也不甚在意,出了洞穴,慢慢爬下石峰,走到地面上来。
太阳就悬在峰顶上,光灿灿的照射着大地,又是晴朗的一天。我漫步走到水汽氤氲的温泉潭边,开始洗漱。
洗完脸梳理头发的时候,发现自己昨晚被中山狼抽下的发簪不见了。昨晚明明看到他放在潭边的岩石上的,为什么会不见呢?这里又没有别人来。
正感到疑惑的时候,中山狼回来了,还拣回了厚厚的一大抱干草。原来这里没有树木,但青草却很多。只要有泥土的地面都覆盖着长年累月积攒下的枯草,有的地方竟然都厚达半米多。
他将干草入在一块平坦的地面上,再从草堆里拿出一只肥肥的灰兔。
啊?这里居然有兔子。我心里一阵惊喜。喝了一肚子的水,现在感觉好饿。
中山狼拎着野兔走到水潭边的下游,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匕,熟练的剖解清洗干净。
我本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发簪,但看他这么忙便有些不好意思问。走到放草堆的地方,我扯了把干草用放在一边的火折子点着,生起火来。
火堆烧旺的时候,中山狼已拎着剖洗干净的野兔走过来,不知为什么他没剥野兔的皮。
看着我不解的目光,他轻勾唇角并不多说什么。用短匕抠开地面的泥土,挖了个小小的坑,将那只带皮的野兔放进去,再重新用泥土覆盖好,然后将火堆挪到那个坑上面继续添草燃烧。
我在一旁看得兴趣盎然,他这种烹饪野兔的做法实在很巧妙。因为这里虽然有火源和燃料却没有锅灶,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利用的树枝或木棍等物,要把野免直接放在火堆里烧肯定会烧得不均匀,有可能烧糊了有的地方还不熟。
他这样将野兔直接埋进土里,将火堆放在上面烧,隔着一层泥土慢慢烘熟,解决了一切难题。好像这种烹饪方法来源于“叫花鸡”的做法,不过“叫花鸡”的做法还要讲究繁琐些。
目前他做的也算简装版的“叫花兔”吧。
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啊,看样子以前经常过这样的日子吧,不然应付各种问题不可能这样轻松熟练。
我由衷的赞道:“你还挺聪明的,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只有勇无谋的笨狼!”
他翻个白眼没搭理我,显示并不认同我这是在“夸赞”他。
一大堆的干草烧完了,他搬了块岩石压住滚烫的灰烬,让余热继续慢慢烘烤。起身去潭边洗了手,这才重新走到我身边。
我不知他要干什么,有些疑惑的抬头望他。只见他灰眸中笼着一种平日少见的温存,嘴角轻抿,眼神温淡,跟他平日刚硬粗豪的表情截然不同。他伸出大手拉起我,在我迷惑的眼神中,为我轻轻梳理着披散的头发。
他的手指轻轻梳过我的发间,耐心的打理着我光滑如缎的长发,就像一个男孩子在给他最喜欢的玩具车打蜡。那份专注和认真既让人感到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感动。
梳理好了头发,他从怀里掏出那根银簪轻轻为我绾起发髻。不敢想像他的大手居然很灵巧,绾的发髻松紧度居然很合适。
我有些意外的望着他,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也会给女孩子绾头发?”
“你是本将军的结发妻子,什么女孩子?少臭美!”他不满的纠正道。
我冷哼一声,拒绝承认自己的这个身份。
他大手一带将我搂住他的怀中,轻轻抚着我绾好的发髻,柔声说:“绍庆小的时候,我就经常给她绾头发,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我微微笑着点点头,算是给他一点鼓励。没想到他从小还给妹妹绾头发,这种男子的心应该是柔软多情的,可为什么后来他会长成这样霸道凶恶性格呢?
“迎春,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疼你,保证不再打你!我们一起回京城好好过日子。每天早晨起床我都会亲手给你绾头发,可好?”他俯在我耳边轻轻的昵语,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有过短暂的砰然心动,这几天的生死与共让我对他摒弃了以往的嫌弃和恐惧,但要不要将自己以后的人生彻底交付给他,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现在的感觉很美,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担心回去过那平淡的日子久了,他又难免旧病复发。再者,就算他愿意好好待我,但他生性多疑脾气又暴虐,万一白梅那些小妾再给我来个栽赃诬陷,岂不又重蹈覆辙?
在确定他能完全改过那让人吃不消的多疑性子和暴躁脾气之前,我决定还是矜持些比较好。
沉默着轻轻推开他,看到他炽热的眼神明显一黯,继而一丝薄怒爬上他的眉间。
看看吧,又来了。这还没咋的呢,就是对他的要求答复得慢了点,他又开始摆脸色了,真无语。
我没理睬他,独自先走到了那块压着兔子的岩石前。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最重要。
看到中山狼仍阴着脸站在那里,没有要上前帮忙搬开石头的意思。此时他冷眼望着准备开饭的我,明显一脸赌气的模样。
唉,算了,不跟他较劲。我冲他笑笑招呼:“喂,过来吃饭啊,肚子不饿吗?”
他见我出声叫他这才慢腾腾的走过来,一张脸还是拉得老长,不满的说:“叫我夫君,谁是‘喂’?越来越放肆!”话虽这样说,不过他还是过来搬开了压着的沉重石块。
我也不跟他理论,民以食为天,眼下还是吃饱肚子最重要。捡起一块条状的石头,小心的拨开覆盖在野兔上面的滚烫泥土,顿时一股诱人的肉香飘了出来。如此饥肠辘辘之下,更引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
“小心烫手!”中山狼蹲下身子,接过我手里的石块将那只已烤熟的野兔挖了出来。他拿到一块干净的石面上放好,再剥去外面的兔皮,一只完整的“叫花兔”就香喷喷的出炉了。
我马上跟过去,馋涎欲滴的等着开饭。
中山狼将野兔撕开两半,一手拎一半问我要哪一半。
我受宠若惊,他居然懂得询问我的意见了哎!马上毫不客气的指了指明显偏大的那一半,现在肚子饿得厉害,别说一半,就算一只兔子我也估计能吃得进去。
他很爽快的将把那半大的在我眼前一晃,然后将小的塞进我的手里,自个儿坐下先大吃大嚼起来。
我怔了半天,呃,原来他询问我要哪半是这个意思啊!我挑好的他要,这只可恶的狼还是这么霸道不讲理!
看他吃得那么快,我想还是别跟他怄气了,万一他吃完了那半再抢我的就更不划算了。忙也找块地儿坐下,举起半边免肉狼吞虎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