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满腹忧愁,见她笑,我也不禁一乐:“这绰号可不是我取的,不敢居功。他在忙什么?”
“姑小姐的未婚夫天翔王爷,今天要过来,有可能会住几天,所以将军忙着准备东西。”绣桔回答。
“哦,孙小狼的未婚夫居然是位王爷!”我有些奇怪,孙绍祖好像只是个暴发户,根基浅薄,前些年还因犯过事,曾潦倒地投奔在贾家门下,贾家为他挡了祸事,按理是对他有恩。但他恩将仇报,全不念当年的缘由,只为五千银子就对迎春怀恨在心,将她折磨伤害而死。我记得红楼梦里就是这么写的。真没听说过孙绍祖还攀上了一门皇亲。想起孙小狼,我暗暗同情那位素未谋面的王爷,这兄妹俩,谁摊上谁倒霉,一辈子也别想消停。
“呵呵,孙小狼是姑小姐吧?”绣结接着笑道:“小姐,你在外面时说话可要注意,千万不要把这绰号给叫出来,不然,姑小姐可不好惹。”
“他们兄妹俩哪个好惹?”我无奈地耸耸肩,接着问道:“将军怎么攀上的这根高枝?”肯定是孙绍祖的功劳,我就不信哪个男人有眼无珠会被孙小狼吸引,主动上门求亲。
绣桔见问,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瞧瞧门外,再关上门,走近床前,压低声音说:“天翔王爷不是情愿跟将军府做亲,是被逼迫的!”
果然如此,我奇怪地接着问道:“他贵为王爷,谁还能逼迫他?难不成孙绍祖还有这个胆量和本事?”
“将军哪敢逼迫他,是皇上!”绣桔把听来的消息全部说出来:“三个月前,将军在边疆打了个大胜仗,皇上很喜欢,给他加官进爵,还特意为他举办盛宴,作陪的有很多王室贵族,官宦重臣。皇上在宴席上开了金口,说让他可以任意提一个请求。因为是姑小姐陪着一起去的,她一眼看中了天翔王爷,正巧天翔王爷还没娶正室。将军就把握了这个机会,跟皇上提出赐婚。皇上很高兴,当时就下了圣旨,玉成了这门婚事。听说天翔王爷还当场拒绝过,但皇上开了金口,哪能随意更改,所以委委屈屈地也就答应了。婚事就定在下个月,这次天翔王爷是来下聘礼的。”
原来如此,这孙家兄妹还真是一样的不要脸,人家不同意就来个霸王硬上弓,同情那位无辜的王爷。
唉!我同情人家,谁来同情我呀?想起自己目前悲惨的处境,不由有点灰心。
“绣桔啊,”我冥思苦想一阵,试探着问她:“你说,咱们弄点银子,一起跑怎么样?跑得离京城远一点,到南方去做点小生意,或买几亩地,能行得通吗?”
“这,”绣桔有些发慌,“我们都是女流之辈,不行吧?起码路上就不安全,银子遭抢事小,万一被人诱拐了去……”
这倒也是,这本是男人的天下,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要想单枪匹马闯荡,还真有点痴人说梦。
“你说咋办呢,我们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白白被他糟踏死!”我真不甘心,难道就没有一点出路?
“嗵!”房门再次被重重踢开,听声音就知道进来的是哪位。我只能赞叹他家的门真结实。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念钟馗鬼来到!才刚庆幸这几天没见到他!得,他还真不禁夸,一夸,结果就带着一股妖风来了!
“起来!”中山狼走到床前,打招呼的方式略有改变,尽管口气仍粗鲁,但好歹没动手揪发,值得表扬。
“夫君,为妻不舒服,头晕,下不了床。”我弱弱地哀求。
“我看你是欠抽,要么是欠操!”中山狼丝毫不为所动,“躺了三四天还躺不够,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供了!”
知道辩解没有用,他也没耐心听,我便笑着起身问他:“夫君看样子有事要说,为妻洗耳恭听。”
“嗯,”他见我下了床,脸色略略和缓。“你抓紧时间让绣桔收拾收拾你,看你蓬头乱发跟个鬼似的!换身像样点的衣服,待会天翔王爷到了,你也去陪坐。”
我去陪坐?有没有搞错?人家孙小狼的夫婿来下聘礼,我去陪坐个什么事?
“你是将军府的夫人,这种场合不露面怎么行?”中山狼说得理所当然。
夫人?哦,对,贾迎春是孙绍祖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小姑子的喜事的确应该露面。唉!这些天这惨淡日子过得,我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只觉得自个儿就是他即兴的玩物,夫人这么高贵的身份,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打起点精神来!怎么就跟快要养不活似的?”他不满地捏起我的下颌打量,“面黄肌瘦,这两天我吩咐人给你做好吃的,不再让你吃剩饭,也没看出有什么效果!”
废话!他这么折腾我,我没立刻断气就不错了,以为吃点好的就能立马补上?
中山狼松开我,再甩下一句话:“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准备,如果迟了,再挨鞭子!”
“死去吧你!”我用口形对着他离去的背影狠狠诅咒。
绣桔已去打来温水,伺候我洗了脸,然后帮我梳头换衣。收拾妥当,我在绣桔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府里的正厅。
这将军府焕然一新,一部分原因是为迎接天翔王爷刻意打扫过,另一部分原因,这本是一幢新宅,是皇上为奖赏孙绍祖新建的。
丫环仆奴衣着光鲜,来来往往,忙活着不停。呵呵,人家姑爷的地位很高嘛,贵为王爷,孙家人竭力巴结,哪能跟我这个闺中怨妇相比?可笑我刚才还同情人家,真是无知者可怜啊!
自我感慨一番,我打起精神跨进正厅,见满满一屋子人,当然丫环和随从占多数,还有一担担用红绸系裹的箱子,想必就是聘礼了。
中山狼坐在首位,贵宾位坐着一位绝色妖娆的美男——我深吸一口气,无比震撼男人居然也可以长得如此美丽,难怪孙小狼一眼看中。再转头寻找孙上狼,哦,她坐在对面的座上,完全收敛平日的刁蛮凶悍,垂着头一副不胜娇羞地小家碧玉模样。
走近座席,我对中山狼福了福,唤了声:“将军!”
“嗯,过来!”他嫌我离他太远,干脆伸手揪了一把,我打个趔趄跌向他。他扶住我,指着那绝色美男介绍道:“这位就是天翔王爷,快给王爷行礼。”
我忙对着那王爷深深福下去,嘴里说:“妾身见过王爷!”
“不用多礼,这位是贾家的迎春二小姐吧?”天翔王爷嗓音带着媚惑人心的磁性,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的嗓音可以这样好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竟也能如此勾人心魄。
我忍不住抬起头瞧他一眼,见他懒散的斜靠在椅子上,白皙到毫无瑕疵的俊颜似笑非笑,一双狭长的勾魂凤目正打量着我,殷红的唇瓣抿起动人的弧度。我从来都没见过如此风华绝代的男人,把脑子里记住的所有男明星对比一遍,都不及他的万分之一,这男人真是罕见的人间尤物。我一时看痴了,竟忘了回答他的话,只傻傻地呆望他。
“啪!”脑袋嗡嗡响,我好像又挨了重重一掌,不用看除了中山狼谁还这么没教养!
“贱女人!狗肉上不了大台面!我让你来陪着绍庆坐坐,你倒好,见了漂亮男人挪不开眼!想死吗?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物?快滚!别让我看着恶心!”中山狼怒骂着一脚将我揣翻在地,拳打脚踢。
我被他踢打得几乎昏死过去,他真用足了劲,感觉肋骨都被他踢断好几根。
“将军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天翔王爷悠闲地啜着茶,并没有要上前拉架的意思,“本王又不是见不得人,她多瞧两眼也犯不着这样!将军要管教女人回自个房屋里怎么管教不行,用得着在本王面前表演!”
我那个气呀!这狗王爷真不是个东西,我是因为他才挨踢,他却连屁股都没挪一下,还坐在那里说风凉话!枉我先前还对他瞎同情了半天!
中狼山居然停住脚,目光相当不善地瞅了天翔王爷一眼,好像对他很不满。不过谢天谢地他没再踢我,再踢下去就真没命了!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无奈肋下痛疼欲裂,我“哎哟”一声再次伏倒在地。
“起来!别装死!王爷还在这里坐着,你少轻狂!”中山狼边骂着边伸手揪着我的头发将我硬拽起来。
我实在站不住,便伸手扶住他的胸膛,整个人斜依在他身上,只顾着喘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见我依偎着他,脸上的恼怒略收,嘴里仍不肯饶人:“你就是天生贱骨头,隔几天不挨顿揍,便浑身发痒!”
我别说没力气答话,就算有力气也不敢回嘴。
“将军别再生气了,今天可是本王跟令妹的好日子,弄得不开心多不好,给本王个面子。”天翔王爷不着痕迹地再望我一眼,我捕捉到他眼中的轻蔑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