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走!”不理会黛玉的决绝,王嬷嬷同样坚定的道,便是死,她亦要与自家姑娘死在一块儿!
黛玉听说,眼里霎时浸满了泪水儿,却极力克制住不让其滑落,只是轻轻道:“嬷嬷若是不与她们一块儿走,我就立时死在你面前!”说着还将钗尾往前送了半寸,如玉的颈项上,立时多了一点殷红。
王嬷嬷见状,又痛又慌又后悔,因忙哭着摆手道:“嬷嬷走便是,姑娘快别伤害您自个儿了!”忙又快速叮嘱了黛玉几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之类话儿,方在黑衣人的喝骂下,领着紫鹃雪雁百灵三个,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这里黑衣人方向黛玉道:“林姑娘请回车里坐好,这就要动身儿了。”
黛玉却并不坐回车里,反而起身站得笔挺,高贵凛然得犹如天女下凡般不可侵犯,冷冷道:“今儿个不管是谁指使你们害我来的,我都不会如了他的意,我林家的女儿,自有林家女儿的原则与傲骨,那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既然铁了心要带我回去,那就带了我的尸首回去罢!”说完又将手里的钗子往前送了些微,方才才只豆大般的一点殷红,霎时更又扩散成了一朵血红的“梅花儿”。
不想为首的黑衣人却只怔了一瞬,便又冷笑道:“林姑娘以为一支小小的珠钗,便能唬住在下了?况便是姑娘刺伤了自己,在下的主人亦能让姑娘起死回生,劝姑娘还是别白伤害您自个儿了!”一面说,一面还拿一双阴隼般的狠厉目光,一动不动盯着黛玉的手,以便黛玉真动起手来,好随时扑上去抢救的。
黛玉原就未指望黑衣人听罢自己的话儿后,能放了自己的,遂亦不再说话儿,只暗自在心里说了一句:“爹爹,娘亲,玉儿终于可以见着您二老,与您二老再也不分开了。”,便绽开一抹美得让人心碎的笑容,狠命将珠钗往自己颈间扎了下去……
“叮——”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黛玉手里的珠钗即将刺进她纤细颈项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样不知什么物事攸地自侧面飞了来,好巧不巧整好儿打在了黛玉的手背上,以致她吃痛不住,手里的珠钗亦应声落到了地上。旋即一道青色的影子,带着一阵劲风,飞速射到了黛玉跟前儿,不是别个,正是青冉。
此时的青冉,早没了先前大户人家“副小姐”的娇弱与气派,反而凌乱着头发,衣服亦破了几块儿,上面甚至还有斑斑的血迹,一幅狼狈至极的模样儿。然,就是这幅狼狈至极的模样儿,却丝毫儿没有影响到她身上那股逼人的气势,开口说出的话儿,亦是没有丝毫儿的慌乱,反而傲慢至极:“肖正跃,看见本姑娘来了,还不带着你的人,立刻给我滚?”
黑衣人肖正跃听说,反手摘下了面罩,方冷笑道:“口气倒不小!今儿个爷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在爷儿的手底下抢人了!”说完一晃手里的钢刀,摆出架势便要上前与青冉交手。
却听青冉嗤笑道:“凭你肖正跃,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叫嚣,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儿自称‘爷儿’的?”话虽如此,她却不着痕迹将黛玉护到了自己身后,并暗自提起了真气,显然对方并不若她所说的那般弱。
肖正跃被她这么一说,不怒反笑,道:“那我今儿个可要好生领教一下绝尘宫朱雀堂主的身手了!”一面喝命自己的手下,“待会儿爷儿与朱雀堂主动起手后,你们可要好生护着林姑娘离去,一旦有个什么差池,一律提头来见!”
此言一出,青冉立时变了颜色,对方分明是在变相的威胁自己,因冷笑道:“敢情儿落雁盟上下都活够了,想被我绝尘宫灭门了?!”心里却早已是火烧火燎了,今日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护得林姑娘的性命周全呢?
“你绝尘宫是够强,只是我落雁盟亦非省油的灯,果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尚属未知,所以朱雀堂主不必拿这个来压我!倒是以贵宫绝宫主那般宝贝儿林姑娘的模样儿来看,只怕林姑娘的安危周全,才是摆在第一位的罢?劝你识相点儿,赶紧回去与绝宫主报信儿的好,一旦迟了,我可保证不了我们盟主会如何对待林姑娘这样儿举世无双的绝色美人儿了!”肖正跃面对青冉的威胁,不以为意,反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是吗?那本宫主倒要看看,究竟落雁盟与我绝尘宫打起来,会鹿死谁手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冷冽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众人因忙抬头看去,就见一群身着一色白衣之人,簇拥着一个同样一身儿白衣,领口与袖口却多了清黛色腾纹,行动举止皆如谪仙般出尘,并戴了银色面具,只留下一双深邃而熟悉虎目在外的男子。
马车上的青冉见了,忍不住惊喜道:“宫主,您终于来了!”
黛玉在青冉身后,心里虽仍恐惧不已,却亦明白来者既是青冉所熟识之人,自己今日便算是脱险了一多半儿,心里一放松,再兼之被方才的惊吓与自残夹攻,脚下便忍不住一个趔趄,软软便要摔到马车下去。
慌得青冉忙飞身前去扑救,终究迟了一步,眼见黛玉纤细的娇躯,便要重重摔落到地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双有力的大手,几乎是贴着地面儿,硬将黛玉的身体,自地面上揽了起来,并稳稳揽进了自己怀中,不是别个,正是方才那位银面宫主。
靠在银面宫主的胸膛前,黛玉虽虚弱得暂时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住,以致她只能靠在他怀里,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子奇异的安定与温暖感觉自心底滋生出来,因忍不住在心里纳罕羞愧,自己这是怎么了,对方不过只是一个今儿个才见面儿的陌生人啊,怎么会让她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就在黛玉怔忡之际,银面宫主心里亦是思绪万千。揽着自己朝思暮想了这么久的佳人,看着她雪白颈项间殷红的伤口,他的心里是既满足又愧疚,既心疼又愤怒,因忍不住自责,若是自己能早来一步,她亦不会受到如此惊吓与伤害罢?再思及她今儿个之所以遭遇上如此无妄之灾,全是为自己所带累牵连时,他心里更是越发愧疚,自己不独未照顾好她不说,反而还害得她如此担惊受怕,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她的父亲,那位可敬的老人呢?!
不错,银面宫主不是别个,正是当今的六皇子水溶,只是眼下他的身份,却是江湖第一大邪派绝尘宫的宫主罢了。当然,他的这一身份,在江湖中就如同朝廷之人不知道他系绝尘宫宫主、在朝堂中则如江湖人不知道他系当今的六皇子那般隐秘罢了。
依照水溶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儿,这会子最美妙的事儿,莫过于揽着怀里的佳人,一直到地老天荒了。
然黑衣人肖正跃却不愿如他的意儿,只顾在一旁虚张声势的叫嚣:“若是绝宫主怕了不想打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本堂主一定会高抬贵手,放你们一条生路的!”脚下却已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
水溶却是正眼儿不瞧他,摆明了不屑与之说话儿,只是命一旁一名随后赶过来的红衣男子:“之源,这里就交给你了。”旋即揽了黛玉,轻轻飘上了跟随他来的马车。后面儿青冉见状,忙跟着掠了上去伺候。
余下那名名唤“之源”的男子,亦不多与肖正跃废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看在陆盟主的份儿上,本使会与你等留一个全尸的。”便飞身上前,率先与其交起手来。
肖正跃见对方竟连说话讨饶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不由暗自后悔起方才逞的口舌之快来,他原本想的是,以绝无尘,亦即水溶宝贝黛玉的模样儿来看,必定是不会当着她的面儿,作出杀人流血之事,以免更吓着她的,却不想他竟直接派了在江湖上号称“人肉屠刀”的绝尘宫右使刑之源来对付自己,看来今日他命休矣!却亦只能硬着头皮儿应战,以期能于绝路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不提这边儿刑之源与肖正跃及其各自手下的厮杀,如今水溶揽了黛玉,施展轻功飞到自己的马车上,轻轻放她坐下,又斟了一钟平日她爱吃的茶递至她手里后,黛玉方自惊魂甫定中稍稍缓过了神儿来,因见狭小的马车里只有自己与水溶两个,再思及方才自己竟被他揽在怀里那么长时间,不觉便低垂下了粉颈,红透了耳根儿。
对面儿水溶见她只顾低垂着粉颈,一直不开口说话儿,便欲自己先开口,以打破满车厢的沉默,然又恐黛玉闻得自己的声音觉着熟悉而心中动疑,以外自己有心隐瞒身份继而不喜自己,一时倒有些儿不得主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