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通过工具的使用,使人类与古猿区别了开来,打从发现和利用火,发明和使用木器石器即制造工具开始,人类就走上了人之所以成为人的足以让人类自矜的康庄大道上,没有回头的可能。伴随着人类科技知识的增长,人类掌控自然力的力量越来越大,特别是由近现代科学技术所推动的生产力的大发展,为人类集聚了巨大的物质财富,给社会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同《进步的观念》一书的作者约翰·伯瑞指出的那样,“科学发展和机械技术的壮观成就使每个普通人都认识到,随着人类大脑穿透了自然的奥秘,人类对自然的控制力量的增长也将是无限的。这种自古至今都没有中断的明显的物质进步一直是现在流行于世的对进步的普遍信仰的支柱。”
法国文豪雨果曾为科学的辉煌所鼓舞,把人类的发展比作行进中的大船,在他的史诗《历代传说》中豪情万丈地这样赞颂道:
或者这艘大船是否已开动?它每天都在行驶,
朝着神圣而纯洁的未来,那美德盛行的未来,
人们可以看见科学在那时已经发出耀眼光芒,
蝗虫已灭亡,也已从人们的记忆中完全消失,
幸福的人类享受着充裕与富足、安详与宁静,
它在行驶,这艘壮丽辉煌的大船!
啊!这艘大船正在乘风破浪、扬帆远航!
大海那湛蓝的美丽色泽已经是无以复加;
走出遥远的古代世界和毫无价值的废墟,
走出地球的重力引力,走进未来的世界;
这就是人类需要依靠进步去规避的宿命,
它正拔起船锚,鼓起风帆,走出这阴影!
但是,人类利用科技手段贪婪地向大自然进军,向大自然索取,毫无节制,不计后果,逐渐尝到了大自然越来越强烈的报复的苦头。于是到了今天,人们开始质疑科学技术对人类的利弊究竟如何,更有甚者,怀疑科学是否具有破坏大自然的“原罪”,科学技术是否会把人类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对科学的疑虑,问题集中到了这么三个方面:1.科学是不是万能?2.科学是不是双刃剑?3.科学会不会最终结出毁灭人类的恶果?
1.科学是不是万能?
17世纪以来现代化祛魅过程中,科学摧枯拉朽,取得了节节的胜利,人们开始盲目崇拜科学,把科学看作是阿拉丁神灯,向大自然索取什么就有什么,甚至把科学当作全智全能的人类救世主,声称科学能解决一切问题,包括能检验精神、价值和自由的问题。这就是科学至上主义,人称科学主义或唯科学主义。
正像说上帝是全智全能的,就会陷入万能悖论的二难处境之中一样,即:上帝能否创造出一块连他自己都举不起来的石头?如果上帝能创造出一块连他自己都举不起来的石头,那么,上帝就不是万能的,因为竟然还有一块石头他举不起来;如果上帝不能创造出一块连他自己都举不起来的石头,那么,上帝也不是万能的,因为竟然还有一块石头他创造不出来。以为科学是万能的,也经不起理论上这一二律背反的拷问。
其实,科学主义不是理论问题而是信仰问题。说科学万能,不过是宗教崇拜而已。
2.科学是不是双刃剑?
科学是人类认知和改造世界的手段和工具,但它是一把双刃剑,砍向自然的一面我们已打造得极为锋利,而砍向我们自身的一面也愈益寒气逼人,它既能为人类带来福祉,也能为人类带来灾祸。科学既是手段和工具,那它就有一个运用的问题,运用得当,就有益于人类,运用不当,便不利于人类,这其实不必多费笔墨。
这两方面的问题,似乎无损于科学分毫。否定科学万能,并不是指责科学本身不好;承认科学是双刃剑,也就是承认了科学的工具性质,作为工具,它本身并无所谓好坏。但是,“科学不是万能的”的提出,反衬了人们有滥用科学、把科学当作是唯一的知识扩张到一切领域,如对信仰、伦理、审美的僭越,宣扬科学万能论的倾向。“科学是双刃剑”,则表明科学可能会结出益果,同时或在先在后也可能会结出恶果。所以,这两方面的攻击并非对科学徒放空枪,对科学的质疑毫无着落。
但在这两方面的质疑力度都不够。人们在探讨中往往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这里所探讨的科学不应是抽象的、完美的概念;恰恰相反,在现实中,人类所获得的和运用的科学知识和技术永远是既定的、有限的、局部的、非完美的。正所谓知之越多,无知也就越多,科学知识和技术的有限性同大自然奥秘的无限性的矛盾,才是造成了“科学不是万能的”、“科学是双刃剑”现象的实质。
例如,我国由于用水需求不断增长,近三十年来大规模开采地下水,年均地下水超采量逾100亿立方米,在全国形成了总面积达19万平方公里的164个地下超采区,有些地区如北京平原地区已出现了2000平方公里的漏斗区,京津唐地区的地下水几乎“十水九空”,由此形成了地面下沉、海水倒灌的地质灾害,这都是已知的现象。而最近,北京市勘探局在云岗地区打出了两眼各为1800米和1543米的华北最深的冷水井,打穿了距今5亿年的奥陶纪岩层,取水为寒武纪深部基岩岩溶水和构造裂隙水,在获取深层地下水的科技上取得了胜利,但是我们在动用这样一种封闭了漫长时间的“化石”水,将会造成什么样的生态环境影响,却是懵然不晓,毫无科学知识的。我们往往陶醉于局部的科学成果上,却看不见它的负面效应;我们似乎又点燃了一盏阿拉丁神灯,但亮光所照的物体背后同时裹挟着巨大的阴影。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科学非万能、科学双刃剑,有限度的科学知识和技术的运用,在人类的实践中往往形成这种利弊两难的尴尬日渐为我们所熟识,这本身也是科学知识的增长和进步。
六、为了绿色的梦
(1)一个老人的心愿
在中国北方的鄂尔多斯高原上,有一位无人不知的“洋愚公”,他以自己的行动和顽强的精神感召着众多的中国人民和日本人民,同他一起与沙漠斗争,历经艰难一起去寻回那久违了的鄂尔多斯高原的绿色。
他就是九旬高龄的日本老人远山先生。提到远山正瑛这个名字,在日本、在中国,在世界上许多地方的人们,自然地会与恩格贝的名字连在一起。
恩格贝地处库布齐沙漠腹地,这里原本是一块“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水宝地。但近几十年来,由于自然环境的恶化和人为的大面积垦荒、过度放牧等掠夺性生产,加速了环境的恶化,使库布齐沙漠如猛兽初醒,风卷残云般扑向恩格贝。沙漠的逼进迫使人们一步步向后退却,到了80年代,恩格贝终于被人遗弃了。弥天的狂沙,日夜不停地以每年大约700公顷的速度向黄河两岸乃至人类的生存空间进逼!
远山正瑛是一位日本著名的农学教授,日本沙漠实践学会会长,世界著名治沙专家。日本境内的沙漠就是在远山先生的领导下治理完的,可谓功德圆满。为此,日本天皇曾表彰过他,日本人民也为他立碑,他是日本国的治沙功臣。
本来,德高望重的远山老人是完全可以安享晚年的,但老人却一直牵挂着中国的沙漠,牵挂着中国人民乃至世界人民的生存环境。近十年来远山老人为了治理中国的沙漠,奔波于华北、西北等地区,在那里植树种草。用他年迈的身影谱写着生命的又一个绿色乐章。
1990年,远山先生来到恩格贝考察,他站在广垠的沙漠上,呼唤着恩格贝的绿色。当看到奋战在沙海中植树种草的中国志愿者们所付出的心血和所取得的成绩时,老人被他们的精神所感动。他说:“就让日中人民的汗水一起洒在恩格贝,开发恩格贝就是我有生之年最后一桩夙愿。”
回到日本后,老人便到处为恩格贝的绿色事业摇旗呐喊。他来到在日本影响最大的大众传媒NHK的电视演播厅,用充满激情的话语,声泪俱下地向他的同胞们讲述绿化黄河两岸的意义:
“黄河是中国的母亲河,我呼吁国民与中国人民携起手来,在黄河岸边进行一场大战,那就是中国的沙漠治理战,给荒芜的黄河中上游沙漠献上一片绿色……”
这篇演讲激起日本社会各阶层的巨大反响,一时间,上至白发老人,下至刚背书包的学生,纷纷行动起来,去采集适应沙漠地区生长的草种,托远山老人带往中国,撒到黄河两岸。
翌年,远山老人不顾年迈,又以豪迈的气概,发起了恩格贝“百万株植树工程”活动,老人自己不仅倾其所有,而且还向日本同胞发出“每人每周省下一顿饭”的号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支援恩格贝!
几年来,远山老人每次都是从日本满载着物品来到恩格贝,上至精密仪器,下至树种、钉子等。老人就像一只辛勤的大雁,衔来泥草垒恩格贝这个绿色的窝。
凭借远山先生在日本的巨大感召力,由日本民众自愿参加的“中国沙漠日本绿化协力队”一批又一批地来到恩格贝。而远山老人也不顾自己年迈的身体与志愿者们一同植树种草,看上去完全像一位中国的老农民。
一位19岁的日本青年泉彦智,曾积极报名来恩格贝植树,可是就在临行前却不幸病逝了。父母为了却儿子的心愿,将儿子的骨灰安葬在恩格贝。当1995年7月“百万棵树工程”顺利完成时,远山老人也同样有个心愿:
“我谢世后的长眠之地就在恩格贝——就在泉君的身旁。”
这就是一个老人的心愿,绿色的心愿。
(2)迷人的笑脸
当你来到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会有许多人向你提起一个名字——云福祥。
云福祥,是呼和浩特市和林格尔县的老县长,这位人民的“父母官”为了和林格尔县及其周围地区的经济发展,为了全县父老乡亲的幸福,更为了给子孙后代留下比今天更加美好的希望。从80年代初开始,老县长就亲自率领着120多名青年男女,在蒙、晋、陕交界的一处叫“白二爷沙坝”的地方安营扎寨,植树固沙,把绿色的勃勃生机注入沙漠。方圆3万多公顷寸草不生的沙丘,现已播绿1万多公顷,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圆着人们世世代代圆了很久却总也圆不了的绿色梦,创造出今天的奇迹。
白二爷沙坝的气候条件是十分恶劣的。冬天干冷的天气,连沙丘也冻得发抖;春天肆虐的风沙像发了病一样拼着命向你扑来,使你无法站立,黄风卷着黄沙,铺天盖地,有时白天的屋里也要点上灯;到了夏天烈日下沙漠的高温又使你很难靠近它。
可是,在老县长的带领下,这些无畏的大漠人在滚烫的沙坝上,每人每天只带一点.点干粮,这干粮其实就是稀粥,这点食物还不够城市里办公室的人一顿早点,可他们一天却要劳动不下13个小时,而这一点稀粥,既是他们一天的饮用水,又是他们的粮食。火热的太阳照在头顶,像顶热锅,风沙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痛。更残酷的是,有时狂风能将他们赖以存身的窝棚卷走。
说了也许你不会相信,在这支队伍中有27个女孩,她们每人每天挖1平方米的沙坑竟多达87个,有人计算过,如果把她们挖的土方1立方米、1立方米地堆起来,可从“白二爷沙坝”排到秦皇岛。
看到这些,你一定会惊叹,究竟有多大的能量集在他们的身上,在如此贫瘠的地区,在如此恶劣的自然条件下,降服沙魔,把沙海变成绿洲。
如今的“白二爷沙坝”已成为呼和浩特市的一处旅游景点,这里绿树成荫,环境优美。置身于沙海中这片迷人的绿洲中,人们大概不会忘记老县长云福祥和他带领的拓荒者们那一件件感人的事迹,不会忘记那27个女孩迷人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