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也是一笑,手中的纨扇挡住唇边,眉眼的弯度却是看清了黛玉带笑的娇丽,让水溶心中一荡,牵着黛玉的手走出了意亭。
宫中自然是有千万双的眼睛盯着,水溶却是不在乎,走走停停,指着宫中大概方位与黛玉认识,看着御花园内假山堆砌,白雪覆盖,仿若琉璃雕琢一般,虽然美丽,却多了一些穿凿磨定,已经失去了天然的风采,纵然万般美丽,也比不得江南明山秀水的青绿盈人。
随即轻叹道:“到底这里太多堆砌多了一些人工穿凿,反倒少了一些天然的灵敏秀气。”水溶看了看,赞同的点了点头。
黛玉如水灵眸看了梅花一眼,轻轻嗅了嗅它的清幽香气,心中有些沉思,看着水溶冷冷的容色,眼中闪过一抹不知该不该说的眸光。
水溶淡淡开口道:“黛儿不用如此,你我既为夫妻,难道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黛玉点点头,看着手中白梅,清灵美目扫视了一旁众多服侍的宫女太监,凝视着水溶,淡淡地道:“梅竹立于世间,独挡风雪侵袭,却仍是不改其高傲不屈的本质,也不会随波逐流,妾身今日不明,立于世间何以知晓暴风雪来临之时?何以懂得风雪从何而来,如今只感风利雪寒围绕之冷意,王爷可否解释一二?”
清朗明眸霎霎眼睛,很是调皮可爱,似乎不过在问一个寻常问题而已,绕的一旁的宫女太监竖起了耳朵,仍旧听不清楚黛玉到底说的是什么。
水溶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温柔一笑,眼中光彩仅为这个才华横溢的奇女子而闪动,心中一阵窝心和欣慰,极为赞赏黛玉的冰雪聪明,世间女子何其多,能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怎么能一句绝代奇华可以概括?水溶眼眸更是深邃,心中的眷恋爱恋之意愈发的浓烈起来。
伸手理了理黛玉鬓边散落的一缕青丝,附在黛玉耳旁,轻笑道:“懂我心者,唯娘子也,通透心思,无人可知,蕙质兰心,世间少有。”说着抬头笑道:“娘子所提问题,小王也不懂得,请容小王想想,稍后必会回禀娘子。”
黛玉登时脸色通红,目光嗔怪的看着水溶的不庄重,却也知晓此时的处境不宜多言,遂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也好,妾身就等王爷的回答。”
黛玉有些感叹的看着周围的各色梅花,轻叹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梅花清幽夺目,映在冬日独自凌寒盛开,虽比不得雪花洁白无垢,但是雪花却是比不得它的傲骨凌然,虽是严寒却是不畏风雪,正如翠竹一般,寒风雨雪压不倒的脊背。”水溶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黛玉清亮的水眸,轻笑道:“娘子所言,为夫懂得,必定不会让娘子失望,彼此静立世间,也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心罢了。”
黛玉脸颊红透,心中有着丝丝的喜悦之情,夫妻本是相知相许之事,若是一厢情愿,或是心意不同,纵使有千般门户相对的地方,也过不长久,正如爹爹所言,若是不能情投意合,参透不了对方心意,何必白白蹉跎彼此年华。
如今,黛玉抬眸看着水溶,也许水溶才是真正懂得自己的知心人吧,蓦然涌起一抹羞涩,看着水溶俊朗的笑容,心中砰然一动,红霞满面,她的夫君,原来也是懂得她的人。
正要往前走,却是看到一名宫女行色匆匆而来,看到水溶和黛玉急忙屈膝行礼道:“见过北静王爷,见过北静王妃。”
水溶神情登时有些冷厉的看着那宫女,牵着黛玉的手就要离去,那宫女却是急忙唤道:“王爷,王妃,我们家娘娘请王妃到凤藻宫一叙,也全了姐妹之意,请王妃移驾。”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制止了身边嬷嬷扬起的手臂,回眸看着那宫女吓得惨白的面容,浅笑道:“你回去吧,本王妃素来和你们家娘娘没有什么姐妹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没的让人笑话,告诉你们娘娘一句话,福自心田,所有的事情皆有因果,好自为之。”
看着水溶和黛玉相携离去,那宫女想要开口,却是不能大声呼唤,刚才已经过了,若是宫中的其他娘娘只怕身边嬷嬷的巴掌已经打了过来,黛玉制止了那嬷嬷,已经给了颜面,急忙站起身来,往凤藻宫而去。
走入凤藻宫,看着元妃打扮雍容的坐在正位,正在细细的品茶,容色之间有些焦虑之色,看着那宫女进来,急忙道:“怎么样?北静王妃过来了吗?”
那宫女诚惶诚恐地道:“请娘娘恕罪,奴婢请不来北静王妃。”元妃微微一怔,半有些恼怒地道:“好歹本宫如今是宫中贵妃,难道北静王妃就是不给丝毫的脸面吗?”心中更是惊怒交加,不明白当日里省亲住在贾府和姐妹们和乐相处的黛玉,为何变成这般的冷情,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意思指婚宝钗吗?
凭着直觉,元妃摇了摇头,不是的,敏姑姑教养出来的女儿,岂能为了这些儿女私情而断了亲情,必定有其他的缘由,手心握紧,心下更是焦急,可是如今快到年下,也只有等着贾母和王夫人来朝贺的时候方能明白了。
太后宫中用完饭,水溶便携着黛玉告辞,看着水溶和黛玉离去的背影,太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枉了当日里所应允的事情,合该这两个孩子有缘,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立在一旁的黎嬷嬷看着太后满意的容颜,笑道:“太后娘娘似乎极为满意北静王妃。”太后点了点头,笑道:“自然是,敏姑娘教养出来的女儿果然是不一般,虽然住在贾府那个污泥地多年,却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气度,况且看着溶儿的容色,也似乎更好,这世间还有什么会比儿女的幸福来的重要呢?”
黎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太后却是有些皱眉,道:“这皇上和皇后所打的主意,哀家也是知道的,只是这皇儿看玉儿的眼神有些不对,说不来是什么,但是凡事也是要有个防范才是。”沉吟半日,回身吩咐黎嬷嬷道:“将宫中积年的老嬷嬷选几个忠厚老实的给北静王妃使唤,所有的吩咐直接听从哀家旨意,任何人不得有任何的异议。”
黎嬷嬷急忙答应着去了,太后有些沉思的望着香炉里燃起的缕缕青烟,眉峰舒皱,水宸不过是乍然见到黛玉,惊艳之感会有,只怕其他的念想暂且没有,来日里的事情谁能保证?不管如何也是要有个好的防范也就是了。
雪花越发下的疯狂了一般,狂风暴雪席卷而来,贾府内却是灯火通明,红灯高挂,处处笑语喧哗,热闹非凡。
贾珍和贾琏正在收拾着各处庄子佃户送来的瓜果家禽,到底有些差强人意,毕竟今年暴雪袭来,各处进出这么许多,他们未必还能有填饱肚子的时候,便也就不再言语,点收了下来,赏了他们没人各一吊钱便也罢了。
看着递上来的明细本册,王夫人登时皱起眉头,道:“怎么就这么少?”审视的目光看着贾琏,贾琏急忙躬身回道:“太太也是知道的,如今风雪侵袭,咱们庄上这些佃户也受难不少,如今进给咱们之后,想来他们也是没有多少的糊口粮食了。”
王夫人听了登时冷眉倒竖,心中极为恼怒,看着贾琏冷道:“你这个猴崽子,倒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好人儿呢。”贾琏看着王夫人冰冷的眼眸,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心中一转,急忙陪笑道:“这上上下下,谁人不说太太是个最最悲天悯人的菩萨的?往日里吃斋念佛,施粥舍米,给庙中菩萨进香祷告,可见太太的慈善之心了。”
王夫人听了心中很是受用,也是极为恼怒贾琏竟然拿话困着自己,让自己发作不得,遂平复了心中的怒气,笑道:“可不是呢,瞧着他们也是极为可怜的,就每人给他们一吊钱让他们回去吧,好可怜见的,这么个风雪冷天的,难为他们了。”
贾琏闻听打了个千,退了出去,走出门边吁了一口气,快步往自己所住的地方而去,走进院内,看到平儿已经掀了帘子立在一边,便走了进去,伸手在熏笼旁烘了烘手,面色有些冷凝的坐在一旁。
凤姐儿看着贾琏的神色不同往日,有丝诧异地道:“二爷这是怎么了?”贾琏挥手让屋内的婆子丫鬟出去,叹道:“素日里都说二太太是个最悲天悯人的菩萨,谁承想却是最黑心的一个人。”
凤姐儿更是诧异地道:“这却是为了什么?二爷为何如此说?”贾琏叹了口气,走至凤姐儿身边,将今日的事情告知了凤姐儿。
凤姐儿挑了挑眉,看着贾琏似笑非笑地道:“琏二爷今日才知道吗?”贾琏抬头诧异的看着凤姐儿,凤姐儿笑道:“别看二太太是我的姑妈,可是如今里我也是看的极其明白,尤其林妹妹走的时候更是明白。”说着叹了口气道:“只怕来日里我也是不得什么好果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