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心中更是骇然,看着贾珍道:“你说什么?”贾珍一笑,道:“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的?敏姑姑当年出嫁之后,国公爷便亲自将敏姑姑的名字从族谱之上削去,毕竟来日里的滔天大祸自然不能牵扯到敏姑姑!”
贾母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贾珍,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失败到这种地步,原是想着无论黛玉如何,好歹血缘之亲在,到时候就算是天大的罪过,黛玉也是贾家的一份子。
谁承想,贾敏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儿,黛玉更不是自己的外孙女,族谱之上也没有了贾敏的名字,这一切都只是贾代善安排好的,将女儿照顾到出嫁,却又抹去了族谱之上的名字,将自己的女儿扔出贾府,不知去向,这般的报复,果然是极好的算盘,思及此,贾母更是恨怒难休!
宝玉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珍,失声道:“林妹妹不是咱们府中的姑娘?她是我的表妹,怎么可能不是我们府中的姑娘的?”
听到‘林妹妹’三个字,水溶的神情登时冷凝,目光之中的杀意让空气突然之间有些冻结,众人皆是惊骇不已的看着水溶,看着水溶脸色,小路子登时会意,上前抬首狠狠打了宝玉一巴掌,宝玉那娇嫩的脸庞登时肿了起来,小路子道:“咱们北静王妃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一巴掌打的宝玉咽下了为出口的话语,惶恐的神色看着贾母和水溶,脸上火辣的疼痛折磨着他,一旁的湘云满是心疼的伏在宝玉身边,敢怒不敢言的望着小路子!
水溶淡淡的眸色看着贾母闪烁不定的狠毒眼眸,道:“你可知道你们杀了的秦可卿是谁?”带笑的眼眸之中却是藏着一抹冷意,贾母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却是始终不肯再言!
“她是你的亲外孙女,你害死自己的亲外孙女来成全你的孙女,也算是你的功德一件了,毕竟也算是给你带来了一些荣华富贵了!”贾母的脸色登时惊骇惨白,颤抖着唇瓣却是说不出话来,贾珍的容色却是忽而一暗!
当初入宁府的秦可卿贾珍原也不知晓她的身份,只是恍然听闻是忠义亲王的女儿,不承想竟然是贾母的外孙女,后来得知之时,秦可卿已经过世,所有的事情便已经掩盖了起来!
秦可卿是自己的亲外孙女?自己难道真的杀错了人吗?但是她的的确确是忠义亲王流落在外的女儿,难道还有错吗?
看着贾母疑惑不解的惊恐容颜,水溶淡扯嘴角,道:“说起来,也算是忠义亲王的女儿,却是个不被承认的孩子,一个卑贱的丫鬟所生,当年圈禁起来亦不过就是以一个奴才的身份圈起来,并不曾入到皇室的玉碟,但是却也是你的亲生女儿所生的孩子,这样你可明白了?”
贾母闻听登时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满心的震撼和不敢置信,浓浓的不甘和恨意充斥胸膛,想要说什么,却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凤姐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贾母,耳中听到的更为惊世骇俗,转首望着众人皆是呆住的容色,心中更为凄然无助,一直默不作声的贾琏和赵姨娘周姨娘贾环亦是呆住了!
水溶起身看着贾母已经有些木然的神情,扫视了众人一眼,定定的看着宝玉,走至贾母身边,在贾母耳边轻声道:“你最疼爱的孙子,你最看重的凤凰蛋,如今当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太监了,你们这一脉当真是绝后了!也算是能了解了你的罪孽了!”出口的冰寒凌厉语气更为骇人!
宝玉闻听登时跌足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中,贾赦夫妇却是面上更为喜悦不禁,唯独湘云傻傻呆呆的坐在那里,傻眼的看着宝玉,原来,原来,竟然是这样,怪不得觉得宝玉如今的举止愈发的如同宦官,一滴滴的泪珠滚落下来,亦连凤姐儿亦是呆呆的看着宝玉!
贾母听了却是突然一声狂笑,喷涌出一口鲜血,恨毒的眼眸望着水溶和贾珍,道:“好,你们果然很好,这般的狠毒,竟然将我们贾府置于这般的地步!”苍白的脸上留下一条血痕,愈发的骇人!
心中的所有希望尽数破灭,还有自己女儿,自己的亲外孙女,自己杀死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外孙女,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报复更加的残酷的?贾代善,你果然够狠,既然你当年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为何竟是要留着自己到如今?
垂垂老矣之年,听得这般的残酷真相,当真是要让自己死的不安宁,活的亦是不得安生吗?木然的神色扫视了众人一圈,看到李纨,却是忽而想起一人,脸上又有了一丝神采,厉声喝道:“谁说我们这一脉绝后,就算是没有宝玉,我的身边还有兰儿,兰儿是我的亲孙子,自然也是我的子孙!”
水溶拍手笑道:“怎么?你还想做垂死挣扎吗?本王忘了告诉你,惜春和贾兰是亲姐弟,皆是贾圭一房所出,是贾家嫡嫡亲亲的血脉,你们和他们当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贾母登时失声道:“四丫头不是宁府的小姐么,怎么又是贾圭的女儿?”一旁的李纨走上前去,道:“老太太您可还记得我?”将脸上的真皮面具撕掉,底下露出的容颜让贾母登时倒抽了一口气!
贾政和贾赦邢夫人皆是颤抖着指着她道:“你,你,你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面具下的却是一张清秀的面容,虽然已是中年,却是不减丝毫的风韵!
看着贾母众人不敢置信的容色,李纨淡淡一笑道:“当年若不是你们百般的想要杀掉我们娘儿三个,我们也不会活到今日!”她是贾圭的妻子亦是名唤李婉!
贾母颤抖着手指指着李纨道:“你活着,那,那当年死去的是谁?我的孙儿媳妇不是怀着身孕么?”
听着贾母提起当年,李婉的眼中登时恨意浓重,恨恨的道:“若是你当日里早早知晓相公不是你的孙子,只怕你早就已经下手,只可惜,你把贾珠当做是贾敖的儿子,对他下毒,当真是报应不爽!”
贾母骇然的望着李婉,当年的贾圭和贾珠同时出生,贾代善竟是将贾圭交与王夫人房中抚养,将贾珠交与贾敖房中抚养,贾圭是贾敖之子,贾母自然是放在心中,想要除去他!
谁承想后来贾圭过世之后方才查明,原来当年不过就是贾代善的一个障眼法,贾圭和贾珠并不曾调换,在贾敖房中的仍旧是贾圭,而自己毒害的却是自己的亲孙子,只可惜发现的已经太晚了,贾圭已经身死,贾珠亦是病入膏肓,不久亦是踏步黄泉!
当年的贾圭留下一子一女,尚且有遗孀在世,错害了贾珠,贾母心中的恨怒怨气可想而知,一心想要除掉贾圭的妻子女三人,一场大火焚毁了当时贾圭的住处,并无人能得逃,原以为已经将他们三人除去,心中终究有些舒坦,贾府亦是成了自己的天下了,谁承想如今竟是破灭了自己最后的一个希望!
水溶看着贾母怨恨的神情,淡然开口道:“本来你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实现,可是你却是忽略了,当年通知他们母子三人离开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已经死去的孙子贾珠!”
当年的李纨害死贾珠殉情而死,方才有这般李代桃僵之计,让李婉母子待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幸好,这些年,虽然贾母和王夫人对她不理不睬,可是到底也算是能带着贾兰过活,惜春却是被贾珍接到宁府,过继在贾敬夫妻名下,成了宁府的四小姐!
“不可能?老身才不信你的鬼话!”狂乱的神情遍布脸上,狰狞的面容愈发的恨怒难休!
水溶淡淡一笑,却是不再去理会贾母,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已经全部都知晓了,自然也就不必再理会贾母的疯言疯语!
贾母一旁自言自语一会哭一会笑,竟是不能明白的错乱,转而望着一旁垂手站立的贾珍,怒目相视,花厅之中半晌无声,所有人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水溶看着贾母的容色,淡然招手,身后的小路子急忙上前,高举双手托起明黄圣旨,道:“贾府众人接旨!”花厅众人皆是呆呆的跪下,不明所以的望着水溶,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们至今不知如何反应才是!
水溶摊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国府先人忠心耿耿,为官更为清正廉明,如今荣国府之中却是罔顾先人圣明,欺上瞒下,私扣贡物,欺压百姓,草菅人命,更甚者,买官卖官,官商勾结,庇护罪犯重罪,欺上瞒下逼死良民,一手遮天,罔顾国法礼纪,条条重罪弄得民怨载道,朕闻之,虽痛惜荣府先人之功,然不除不足以平民愤,着令北静王爷带领刑部兵士,查抄贾家,一干人犯尽数收监,查清罪名,一概不饶!牵连之府宁国府贾珍削去威烈将军之名,削去宁府众人之封衔,剥夺国公府之名,贬为庶民!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