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年在我安排之下太平的过去了,只是过年之后,康熙的脸色开始有点不好了,平时来我这里有时也是双眉紧皱的。虽说后宫嫔妃不能干政,但我忍不住问道:“皇上,近来总见您皱着眉头,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康熙叹了口气,向我一招手。
我走到他身旁,轻轻给他捶着肩,康熙说道:“近来前线战事吃紧,急酬粮饷,而宫中嫔妃依旧是比吃的、比穿的,连阿哥们上书房准备的吃食都要攀比,朕看了心烦哪。”我心里一动,如果光光为了这事,康熙也不会这么心烦的莫不是想让我这后宫之主来缩减宫里的用银?
康熙见我未接口,轻轻叹息一声,转过话题,道:“四阿哥府里人丁单薄,清雅嫁给他已有两年了,尚未有孕,朕有意增个格格到他府上,你有没有人选?”我想了想,道:“敏儿看馨儿倒不错,就是上次揭发密常在的那人,敏儿觉得她倒有大义灭亲的勇气,而且她的家世做个格格倒不委屈。”
康熙对她也有印像,点头道:“也算是个好姑娘,就她吧,这事你来安排下。”我应了。
几天来,我回忆着康熙对我说话时的情形,越来越觉得康熙是要我缩减宫里嫔妃用银,但他是皇上,直接下道命令也不合规矩,所以暗示我来做这件事情。我该不该做呢?还是假装听不懂?并不是我稀罕这几个钱,我的烦花似锦一年来赚的钱要比这几个俸银多得多呢。
我刚当上了后宫主事,下令宫里减银,那么势必得罪很多人,骂名怕要滚滚而来了,这该怎么办呀?如果不按康熙暗示的去做,那我在康熙那里的印像又得不好了。想来想去,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语芳也知道了这件事,叹道:“主子别急,慢慢想想。皇上也难哪!前线在打仗,而朝廷的官员又借了国库的银子不还。”
借国库银子,登时,我脑中迷雾散开,四阿哥曾被派去讨债,他那时也得罪了很多人,到后来不也做皇帝了吗?我这是遵着康熙的意思办事,就算康熙表面训斥,但只要他在内心记着,那就行了,如果嘴上心里倒一倒,那就遭了。后宫女人除了依靠儿子,就是依靠康熙,只要康熙对我满意了,就算得罪了全天下,那又怎么样呢?再者还有太后给我撑着呢。
当即,我端坐桌前,道:“语芳,传我话去,从今日起宫中妃嫔的俸银减半,直到前线战事结束。”语芳恭身应了,我又道:“把我这些年存下的俸银都捐到国库。”在宫里除了打赏,用银子的地方本就不多的,我现在减了俸银,一定能得到康熙认同,再加上捐出了所有存钱,那更是大功一件了。
如我所料,命令一下,就如将一只兔子扔到了狼群里,各宫怨声载道,这个说我坏了祖宗规矩,那个说我不守礼法,不将太后放在言里。几天后,梁九功来我这里,说太后传我,还说各宫的主位娘娘都在呢,看来是要声讨我了。
踏入慈宁宫,几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我目不旁视,走到太后跟前,请安道:“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起来吧,一旁坐下。”太后的语气中透着些无奈,我坐了下来,惠妃迫不及待地开口了:“敏妃娘娘还真厉害,掌管后宫才多少日子呀?就不把太后和列祖列宗放在眼里。”
我淡淡地道:“惠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了?”惠妃不过是仗着生了康熙的第一子,凡事总喜欢冲在前头,她怎么就不明白枪打出头鸟呢?入宫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敏妃娘娘不刚给宫里的俸银都减了一半吗?”惠妃边说着,边向在坐的众人看了一眼,显然是等着有人去附和她。
我抿了一口宫女送上来的茶,道:“原来惠姐姐是心疼那几个银子呀?那等会儿到妹妹这儿来,妹妹给你想法子补上就是了。”我哪能不明白呀?每个能做到妃的,后面都有着靠山,惠妃的呐喇家虽不比以前了,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家里能不按时给她送银子来吗?她不就是想弄点事情来把我从这个后宫主事的位子上拉下吗?
我这么一说,旁边的宜妃扑哧一笑,惠妃脸色更难看了,争辩道:“我哪里是说这几个钱的事情?只是后宫嫔妃用银都是祖宗定下来的,你说改就改了,这符合祖制吗?”
哼,祖制祖制,那是不是该回到猿猴时代,大家茹毛饮血才算合了祖制呀?面上我却笑了笑了,道:“惠妃姐姐,我也并没有说要改了祖制呀?只不过因为现在战事吃紧,所以暂且减了俸银罢了。”
“那你更错了。”惠妃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朝廷之事,后宫嫔妃本就不应干预,你私论朝廷,更是罪加一等。”哼,这句话居然给惠妃抓到了把柄。
“惠妃姐姐这话也严重了些。”荣妃柔柔地说了一句,太后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我心里安定下来了,看来康熙已经和太后通过气了,我跪到了太后跟前道:“太后明鉴,臣妾只不过不愿见皇上为了军饷发愁,并不是想要干涉朝政。”
太后右手支着额头揉了揉,道:“敏妃原本用意不错,只是想得不周到,这样吧,敏妃呀,你禁足三日,闭门反省吧。”
“太后,那这后宫之事该由谁来主持?”太后刚说完,惠妃就很急地跟上一句,她不想自己得了这个权吗?
太后皱眉道:“哀家只是禁了敏妃的足,又没说不让人进,有事自能去回她,难不成还要找个人来代替这三天?”惠妃见此计不成,想了想又道:“那减银这令?”
“行了,宫里的嫔妃们难道还真缺了这几个钱?这事就照着敏妃的主意办。”太后不耐烦了,横了惠妃一眼。惠妃这才闭上了嘴。
禁足就禁足,我就当时修养身子,反正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我也累了,趁这三日养养精神。
我拿起从胤祥那里拿来的《西厢记》看了起来,在清朝这还算是禁书呢,胤祥也是偷偷从外面买来的,他被我捉到的时候可有些怕了,但后来却看到我伸手向他拿,他却又变得皮皮的样子,还说以后要是想看什么书再问他要就是了,看得出来,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书常看呢。
我躺在软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门外传来:“皇上驾到!”我急忙把书藏在软榻的靠枕下,刚要迎出去,康熙已经大步进来,我下福道:“皇上吉祥。”就要扶他到桌旁坐下,他却握了我的手往软榻走去,我心里暗暗焦急,不知道他看到这书是什么反映?但见他已经坐下来了,总不能将他赶了跑吧,只能跟了坐下。
康熙摸摸我的秀发,道:“这次受委屈了?”我低下头,道:“是敏儿不好,本想给皇上出把力的,没顾到宫里的规矩。”还伸手抹了抹眼睛,康熙笑了笑,躺到了榻上,一把拉过我,倚在他身上,道:“别这么说,其实朕也有这个意思,所以上次才会那么说的。”
我果然没有揣摩错他的意思,我心里暗暗欢喜,却小嘴一撅,道:“哦,原来皇上是利用人家的,皇上好坏。惠妃在皇额娘面前说敏儿坏话的时候,敏儿不知有多害怕呢。”康熙笑着摸摸我脸,道:“怕什么?朕早就和太后说过了,太后深明大义,也很支持朕的想法。所以朕才会这么做的,朕也不想惹太后生气的。”
康熙伸手将我搂住,道:“还是朕的敏儿好,当年朕也向贵妃提过这事,贵妃一味装傻冲愣的,只想着不连累自己名声,却没有想到朕的难处。”
我大着胆子扭了一下康熙的臂膀,道:“都是皇上啦,本来宫里的姐妹就因为皇上宠敏儿而不愿跟敏儿来往,这么一来,她们更不愿意来理睬敏儿了。”康熙呵呵一笑,道:“不理就不理吧,朕天天来理你还不满足呀?来,朕给你看个好东西。”一拍手,站在外面伺候的李德全拿了个盒子进来。
康熙坐起接过,打开盒盖,从里面拿了一件东西,是一个天鹅形的八音盒。底座是用金属做成一个圆圆的平台,还突出一个钥匙样的转轴,上面用琉璃制成的两只交首的天鹅。我左瞧右瞧,道:“皇上,这东西好看得很。”
“不但好看,还好听呢!”康熙当我不认识这东西呢,颇为得意地道。说着转起转轴,最后放脱,里面传出音乐,是一首欢乐颂,康熙道:“好玩吧,这是南怀仁刚给朕的,朕就给你当作补偿吧。”我连连点头,道:“这个好,这个好,敏儿谢皇上。”让语芳小心地放好,我在康熙脸上轻轻一吻,康熙哈哈一笑,又躺了下来,却皱着眉头坐起,道:“这下面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