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般伤痛的哭泣首先都要压低自己的声音才能发泄,这样的家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守护的。
不,应该说这里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家,他们只是这个屋子里被束缚的灵魂,出不去又挣脱不了。
“姨娘,记住你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动摇,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要像今天这样相信我、支持我。”没有人比婠婠更清楚接下来他们要面对什么。
嫡母伪善,嫡姐自私跋扈,阿玛花心,几房姨娘又各怀心思,若是不想重复前世的悲剧,她就必定要将那些不利于自己的因素逐渐转化成有利于自己的助力。
被动地顺从、牺牲并不能得到关怀和重视,只有站得高了,手里握着权力才能让他们忌惮、重视,所以这一生她再也不要像前世那般从一开始就顺从地沦为弃子。
“好。”一个沉痛的好字断了宛姨娘对玛纳哈所有的期望。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很久,等到冷静下来,婠婠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绿竹打来温水供他们梳洗,梳洗过后,瞧着宛姨娘的眼睛还有些肿,婠婠又让绿竹打了盆凉水过来,如此反复忙碌过后,宛姨娘的双眼这才看着自然。
稍作整理,宛姨娘叮嘱女儿几句,起身出了女儿的院子,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夫人派来传话的婆子,婆子说夫人有事吩咐,宛姨娘自然不敢慢怠,立马就跟婆子走了。
“姑娘,外面风大,还是进屋休息吧!”绿竹看着站在门口的婠婠,小声提醒道。
婠婠没有说话,目光扫过绿竹清秀的面容,脑子里却想着前世绿竹为了保护自己被倩玉活活打死的场面,那个时候还容不得她想报复,倩玉就已经同那些女人一起一杯毒酒把她也给了结了。
“绿竹,扶我回房吧!”
“是,姑娘。”绿竹虽然觉得自家姑娘这几天变得格外地沉默和早熟,但是她只以为是自家姑娘终于看清了大姑娘和三姑娘的真实面目,却不知道自家姑娘内里已经换了芯子。
握着绿竹的手,婠婠想今生既然可以从来,那么不管她自己想做什么,她都会记得要给绿竹找个好归宿。
刚躺到床上,婠婠的眼睛都还没有闭上就听一阵吵闹声,而这吵闹声中最响亮的声音正好就是前世害死她的倩玉的声音,而倩玉就是她所谓的三姐姐。
倩玉一阵风似地带着好几个丫鬟和婆子出现在婠婠的房间里,犹如主人一般,直接走到床前道:“五妹妹,你怎么还睡在床上,大夫不说好了么?”显然,倩玉对婠婠还躺在床上的举动表示很不满。
“三姐姐说得那得话,妹妹身体还未痊愈,自然是要躺在床上了。”面上是带着些许苍白的笑意,而锦被之下,她紧扣的双手几乎使尽全身力气,才遏制住想要活活掐死倩玉的冲动。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眼前的兆佳氏倩玉都把她的付出和牺牲当成理所当然。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客气。
爱而不得么?
前世她为了倩玉,百般推辞那个男人给予的宠爱,但是这并没有让她赢来感激,相反地让那群女人联手要了她的性命。
今生,管他什么父女之情姐妹之爱,统统都是骗人的把戏。他们不仁,她为什么要有情有义。
倩玉不是爱那个男人么?
不是千方百计都想赢得那个男人的宠爱么?
她偏要与她做对,偏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爱而不得的男人独宠于她。
虽然这条路上荆棘遍地,她亦不悔。
前世兆佳氏家想要在八爷党中冒头,无奈无论是钮钴禄氏还是郭络罗氏都是树大根深的世家大族,他们在官职和能力上出不了头,就想着借女儿出头,而倩玉和她都是这里面的牺牲品,只不过她这个庶女更为倒霉而已。
有了前世的记忆,她不说凭此拼得荣宠一生,她亦要让那些害死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真无趣。我可是好心好意想带你去前面见识一下的,要知道这样的大场面可不多呢!”抬着下巴,短短几句话就已经让倩玉刁蛮跋扈的性情显露无遗。
事实上,夫人伊尔根觉罗氏对于嫡女和庶女的教养是有区别,虽然他们各自有自己的母亲和院子,但是规矩、诗书等都在一起学,至于私下如何又是另一回事。另外他们身边的人大多却是伊尔根觉罗氏精心挑选出来的,为得就是养废他们这些庶女,雕琢出嫡女。
可惜伊尔根觉罗氏的打算虽好,却对两个女儿狠不下心,以至于两个嫡女虽然心狠手辣、自私自利,手段心计却总是上不了台面。
“三姐姐,大姐姐出嫁,你还是多陪陪她吧,等我身体好了再陪你玩。”
“哼,谁要你陪我玩,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眼见打算成空,倩玉撇撇嘴,咒骂一句又领着一大帮子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姑娘……”绿竹看着闭上双眼的婠婠,有些担心地叫道。
婠婠闭目养神,心思却飘到很远很远,远到她似乎又陷入了那个难以挣脱的泥塘。
大姑娘倩宁的婚礼之后,府里虽然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是空气之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喜气。
三朝回门,婠婠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迎接回门的大姑娘以及新上任的新姐夫。
不管是倩宁还是倩玉长相在众姐妹里从来都不是最出挑的,先不说长相最为出挑的婠婠,就说二姑娘和四姑娘,一个娇憨可人,一个清秀俏丽,任凭倩宁倩玉怎么打扮都无法将他们的美丽压制。
倩宁同完颜巴彦进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散发的娇羞和小女人的妩媚到是让她变得比往日来得耀眼。
完颜巴彦在迎娶兆佳倩宁之前,屋里就有不少的通房丫头,这些丫头个个都比倩宁来得漂亮,而且这正室原本就讲究家世和能力,他本没怎么在意。但是今儿个见了妻子的这些个姐妹之后,完颜巴彦不说后悔,心里还是有点疙瘩的。
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四个女孩,虽然说年纪一个比一个小,但是这颜色却是一个比一个更好,特别是站在末尾的那个少女,身量未成却已具风姿,眉眼稚嫩却不难看出未来是怎样的绝色,一时间,他心里也不禁有别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