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狠狠的朝着李智宸的脸砸了过去,怒喝道:“我脑袋正常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看你才是有病的那个,应该让温太医给你看看,不,估计得薛神医出马才行。要不然……”
安雅拍了拍堆积如山的奏折,越想越是气愤,“你要是脑袋没毛病,怎么积了这许多的奏折?果然智商不行,要是个聪明伶俐的,分分钟就给收拾了。”
李智宸憋了一口气,积在胸口,半天没理顺,心中不免有些腹诽,“要不是前些日子,担忧某人的身体,坐立不安,急的连早朝都没心思上,更不要说批改这些奏折了,现在能堆这么高么。如今反倒因为这个,成了攻击我的借口,真真的是一片好心,全割了喂狗了。”
他按下了心中的怒气,沉声说道:“既然安大人这么忧国忧民,不如……”他推了那些折子过来,示意身边侍立的公公将桌上的“小山”端给安雅,接着说道:“既然觉得朕不思进取,好逸恶劳,存心偷懒倦怠,那这些可全都仰仗大人了。”
说了半天,犹觉得不解气,愤愤的说道:“你可是咱们大魏的擎天之柱,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您啊。不着急,什么时候批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吧。”
她也不争辩,只愣愣的问:“若是我今夜就帮皇上您处理好了这些政事,您就愿意做臣的干爹么?”
“今夜?”李智宸认真的看了看那少说近百本的奏折,就凭她一个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般想着,便拍了自己的胸口,说道:“放心,朕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皇上说出的话,那可就是金口玉言。金口玉言你懂不,那就是说话算数的。当然你也不能敷衍朕,随便批个阅字,那肯定是当不得真的。”
她点了点头,复又抬头看他:“你确定你不会骗我吧?”
“当然。”李智宸不服气的看着她,拿了桌上的一卷锦帛,说道:“朕这就拟旨,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亲眼看着他写好了圣旨,又盖上了御玺,安雅的嘴角慢慢的吟出了一丝笑意,心中暗暗发笑:“小样,和我斗,姐姐玩死你。”
安雅摇了摇头,似是感慨如此简单的一招激将法就能让李智宸乖乖的听话,转身绕去龙案后,坐下来,细细的研着那一块小小的朱砂。
他低头看她,心中闪过一丝悔意,她的能耐他是知道的。
进士科上虽是他有意为之,可若不是她的才学果真出众,御史台的那些老东西,也不可能那般容易就在榜上签了名字。
该不会,真的能批完吧?
他看着她嘴角细细的,几乎不易觉察的那一点点浅笑,心中越发的慌乱起来。
“真是胡闹!她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尽管开口便是,除了要这江山,有些麻烦。便是看上了这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法给她弄下来的。还要认什么干爹?”他郁闷的看着她在他的案上划着圈圈,懊恼的说不出话来。
夏日里的温度极高,即便是皇宫也不可能凉爽如秋,他身上的袍子汗津津的,贴在他的身上有些难受。
他的鼻端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令他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这种感觉,令他有些燥热。
他突然想起当年在御书房中见到他的父皇和母后,一同参详朝政时的情景。
当年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父皇总是让母后离得远一点,总说母后打扰了他的工作。
可母后只不过是在一旁磨着墨条,偶尔凑了身子偷看父皇写的折子而已。
一句话都没有说,怎么就成打扰了呢?
如今,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更鼓声远远的传来,他接了那块朱砂,慢慢的研着,时不时的瞥一眼她的进度,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入夜已深,案前的奏折还未批完,她的肩颈处却早已经酸痛不已。
安雅放了笔在案上,身子向后倚去,动了动脖子,目光有些黯然。想她年轻的时候,常常伏案工作到深夜,有时候甚至是通宵,第二天一早又要去上课,从来不曾觉得辛苦过。
怎么这才写了这些时候,竟隐隐有些倦意了呢?
李智宸拿过台阶下,桌子上放置的一盘小点心递过来,轻声说道:“先吃点吧。”
她点点头,挑了一块甜甜的米糕放在嘴边,刚想一口吞下,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苦杏仁的味道,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还是不要吃了,大半夜的,吃下去的全是肉,回头又要减肥。”
他有些失望,紧张的看了她,“难道被发现了么?明明就撒了那么一丁点的迷药,这个温太医,还说什么肯定觉察不出来,这下害死人了。”
低头看了她半晌,见她不以为然,慢慢放下心来,应该是没发现吧,他自顾自的安慰道。
数个时辰下来,安雅除了如厕以外,便只在案前静静的批改着那些奏折。
上午的时候,他还私下里抱怨,这堆折子怎么这么多,心中不甚烦闷,现下又觉得这折子太少了。要是有两堆那么多,想必她是无论如何也批改不完的吧。
眼见的案上的折子越来越少,几乎已经快要见到龙案的金黄色了,李智宸的心情越发的不爽起来。
他扔了那朱砂,伸手去握桌上的茶盅,不住的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能扳回这个赌约,浑然不觉自己握的是一杯装着滚水的茶水。
茶水滚烫,那种滚烫的温度,就似直直的钻进他的心窝里,心中说不出来的燥热。
夜深人静的此时此刻,就连掌灯的公公也被他借故遣走了,空空荡荡的御书房里只余了他和她两个人。
他就那样的望着她,那伏在案上拼命书写,连头都来不及抬的她显得那么温柔似水。
卸下了盔甲和佩剑,换上了女装的她是如此的动人,一下子就令他想起那一日他脱光了她的衣服,将她推倒在地时的情景来。
是柔和的,是充满了皂角香味的,是女子的身体。
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沉重起来,到底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如此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她又是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儿,控制不住也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