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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痴心妄想

群臣全都好奇不已,瞪大了眼随着卿靖宁手指的方向看去。

卿靖宁的话音刚落,谢祁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抬头一看,却见那纤纤玉指正是指向自己,不由一怔,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没有看错吧?靖宁公主指的人,是他自己?

他跟靖宁公主不过一面之缘,连认识都谈不上,靖宁公主怎么会想嫁给他?

谢祁百思不得其解,错愕地看着卿靖宁。

见他看过来,卿靖宁朝他浅浅一笑,并没有慌张或刻意的躲闪,显然这个决定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

不光是谢祁,其他人显然也十分意外,人群中炸开了锅。一时间大殿内议论声纷纷。

便是明熙帝,眼中也有一闪即逝的错愕。

他理了理思绪,清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又转了目光看向卿靖宁道,“靖宁公主,你所指的人,可是翰林院院士谢祁?”

卿靖宁点点头,目光清亮,“正是。”

谢祁颇有些焦躁,虽然很想向靖宁公主问个明白,但现在明显不是他能发问的时候,只得按捺住心中的不解和疑惑,静待事态的发展。

明熙帝“哈哈”一笑,“公主花容月貌,谢爱卿亦是一表人才,的确不失为良配。”他眯着眼打量了卿靖宁一瞬,“只是,靖宁公主先前见过谢爱卿?”

多疑如他,自然对卿靖宁斩钉截铁地指明谢祁而有所怀疑。

卿靖宁看向明熙帝展颜一笑,露出整齐如编贝的牙齿来,“皇上难道忘了?谢大人曾经出使过我赤狄,我曾远远地见过一面。”

见卿靖宁目光真诚,看不出什么异样,明熙帝方放了几分心,打趣道,“看来谢爱卿当真是魅力十足啊,靖宁公主不过见了你一面,便被俘获了芳心。”

谢祁尴尬地笑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卿靖宁似乎有些羞赧地低了头,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不复方才的淡然。

明熙帝眼神在两人面上一扫,心里隐隐有了定论。

谢祁脸上的尴尬和不快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并不是两人事先串通好的,当真只是卿靖宁单方面的请求罢了。

难怪卿靖宁甘愿不远万里地前来大齐和亲。

明熙帝脑中定了心,眼中的狐疑之色退去,看向谢祁笑问道,“据朕所知,谢爱卿应该尚未娶亲也不曾定亲吧?”

谢祁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谢爱卿意下如何?难得靖宁郡主一片痴心,谢爱卿可不要辜负了才是。”这话明着像是在问谢祁的意见,后面透露出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谢家一向清流,谢祁本人也不过挂了个不大不小的文职,就算娶了赤狄的公主也不可能不自量力生出什么异心来,实在是娶卿靖宁最好不过的人选。

只希望谢祁不要不知好歹才是。

明熙帝眼中带着三分笑意,却隐隐透出压迫之意。

谢祁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他虽然不讨厌卿靖宁,但对她实在没有别的意思。何况不过一面之缘,哪里就能扯到终身大事上来了?

虽然谢祁知道他同溶月已经没有可能了,但这并不代表他能立马接受另一个女子。

谢祁皱了皱眉,显然十分为难。

若答应,就违背了他的本心,靖宁公主嫁给他也不会幸福。若不同意,被人当众拒绝,卿靖宁这边就会尴尬了,且皇上也不会高兴看到他拒绝的。

一时间,谢祁陷入两难的境地。

虽然理智告诉他只能答应,但谢祁实在是不甘心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要沦为政治工具。

见谢祁久未回话,明熙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这时,卿靖宁清婉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皇上,靖宁也知道我这要求提得实在有些唐突了,谢公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靖宁初到邺京,对邺京的人文风貌十分感兴趣,不如请皇上让谢公子给靖宁做向导在邺京游玩几天?若谢大人觉得不讨厌靖宁,这事便还有商量的余地。若谢大人觉得靖宁的确不适合他,那便按皇上所说,再为靖宁另择佳婿便是。”说话间,卿靖宁言笑晏晏,落落大方,并不因说的是自己的婚事而扭扭捏捏,有一股北地女子特有的豪爽和大气,让原本对她这般举止有所不齿的臣子都对她有了改观。

卿靖宁这话明显给了谢祁一个台阶下,也让明熙帝阴沉的脸色好转了些。

谢祁略带诧异地看了一眼卿靖宁,见殿中的女子一袭青色衣裳,如春日的雨后那般清新动人,笑容煦暖,并不显得咄咄逼人,心中对她不由起了几分好奇。

位尊而不娇,这样的女子倒是不多见。

见卿靖宁打了圆场,明熙帝便顺着她的话头笑道,“是朕考虑不周全了,应该先让你们接触接触的。”他看向谢祁,“谢爱卿觉得呢?”

“蒙皇上和公主厚爱,臣没有异议。”谢祁低头行礼恭谨道。

“那此时便这么说定了,谢爱卿可要多多尽地主之谊啊。”

“微臣明白。”

一桩心事已了,明熙帝明显心情好了不少,看向使团其他成员道,“明日朕会再单独召见各位商讨和谈之事,商议过后,会在宫中设宴款待各位,各位今日便好好休息吧。”

使团成员不敢有异议,齐声应了。

明熙帝便叫人将他们先带了下去。

早朝过后,明熙帝先行回宫了,剩下的朝臣三三两两朝外走去。

经过谢祁身边时,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似乎等着看他的好戏一般。

定远侯今日也上了朝,走到谢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并肩朝外走去。见身边的人群散了些,定远侯开口道,“祁儿,这事还真是没想到……”

谢祁无奈地笑笑,“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祁儿打算怎么办?我看这个靖宁公主倒不似一般的公主贵女那样骄矜,长得又不错,祁儿不考虑考虑?”定远侯同谢祁一向亲近,笑着开起玩笑来。

谢祁一脸尴尬和无奈,“姑父,您就别打趣我了。”

定远侯见他目露苦恼之色,收起玩笑之心道,“你若是觉得为难,便叫上阿芜吧,当初阿芜在赤狄时,也多亏了靖宁公主相助。”

听到溶月的名字,谢祁眼神一闪,似有些许走神,待反应过来,忙点头应下。

*

卿靖宁在朝堂上请求嫁给谢祁的消息,溶月自然从定远侯口中得知了,一时目瞪口呆。

靖宁她……怎么会同表哥扯上关系?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纠葛?

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找卿靖宁问个究竟时,卿靖宁却主动派人给她送了信过来,约她有空出来见一面。

溶月很快给她回了信,约在明日来兮楼不见不散。

第二日,溶月没有带云苓和玉竹,只身出了府。为了保险,天机和天剑还是留在她身边,所以溶月索性连侍卫也没有带,扮了男装便直接出门了。

溶月在雅间中没坐多久,卿靖宁便上来了。

不出意外的,她今日也是男装打扮。毕竟溶月和卿靖宁照理是不应该互相认识的,所以还是避嫌一点地好。

小二上了茶后识趣地退了下去。

“靖宁,好久不见。”溶月看着对面眉眼清雅的卿靖宁,笑得淡然。

卿靖宁浅浅一笑,“当时怎么也想到,同你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是啊。”溶月唏嘘一声,“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顿了顿,她偏了头看向卿靖宁,“方便说说为何会前来大齐和亲么?”

卿靖宁勾了勾唇,笑容有些许苦涩。

她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这才抬头看向溶月,“我二皇兄薨了。”

溶月目露诧异之情,看着卿靖宁眉间的忧愁之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靖宁,我没想到……”

卿靖宁唇边笑容放大了些,长吁一口气,像在宽慰溶月又像在同自己说一般,“都过去了。”默了一黙,声音低沉了下去,“只是……我再也在皇宫中待不下去了。正好听到二皇兄要同大齐议和,便……自请和亲了。”

溶月唏嘘不已。

“靖宁,你这么一来,从此可就要背井离乡孤身一人了。”

卿靖宁俏皮地笑笑,“我不是还有你这个朋友么?”

溶月一愣,很快也展露了笑颜,“是啊。”说到这,她冲着卿靖宁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道,“是不是该说说你和我表哥是怎么回事了吧?”

卿靖宁不好意思地一笑,颊边飞起一抹红霞,“我……”她叹一口气,脸上的羞赧之情退去些,接着道,“我不想再嫁入皇宫同皇族有什么牵扯。如今大齐储君未定,我想,明熙帝大概也不好决定将我嫁给哪位皇子比较合适。”

“所以你便索性替他把他想说的说了出来?”

卿靖宁点点头。

“这样,我也能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

“那……为什么是我表哥?”溶月仍有些不解。

卿靖宁面上露出一分羞涩,结结巴巴道,“因为……我在大齐就认识他一个男子,何况,他是你的表兄,我想,应该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吧。”

溶月怔住,抬眼不可思议地问道,“就这样?”

“嗯。”卿靖宁声若蚊蝇,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荒唐了些,想了想又补充道,“上次谢公子去大都皇宫,我曾同他有过片刻的交谈,觉得他的性子也还算不错。”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急急问道,“溶月,谢公子他……没有心上人吧?”

溶月一怔,想起谢祁喜欢自己的事,可这话自然没办法同卿靖宁说出口的,便心虚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她倒是挺看好靖宁和表哥的。

若是表哥能放下过往的心结,应该会同卿靖宁幸福得生活下去吧。看着面前卿靖宁淡雅的眉眼,溶月不禁想到了以后的事。

听到她这么说,卿靖宁舒了口气,“幸好没让谢公子感到为难。”

溶月直直地注视着她的双眼,“靖宁,你喜欢我表哥吗?”

卿靖宁面上表情怔了怔,目光看向窗外的景致,悠悠道,“喜欢,谈不上吧,只是对谢公子不反感罢了。我这种身份,又如何能找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呢?就算找到了,最后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这样,最后也不会失望。”

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给她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整个人显得愈发淡雅缥缈起来,像极了一副隽永的水墨画。

这样美好的女子,值得得到幸福。

见气氛有些沉重,溶月有意缓和下气氛,带着笑道,“我表哥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话少,靖宁若同他在一起,可得多想些话题才是。”

对上溶月兴致勃勃的眼神,卿靖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呐呐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你定亲了?”

溶月没料到她突然转了话题,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卿靖宁笑了笑,“听说是同大齐闲王?”

“是的。”

卿靖宁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神色,“是上次来救你的公子吗?”

溶月抿唇笑了笑。

见她这般小女儿的娇态,卿靖宁自然明白了,语带艳羡道,“真好。定在何时成亲?”

“十月。”

“那也快了,到时候记得请我去喝杯喜酒啊。”

“这是自然。”溶月满口应下,又打趣道,“不过,谁先喝谁的喜酒还不一定呢。”

卿靖宁淡淡地笑了笑,“溶月,你就别打趣我了。说实话,谢公子会不会同意我都心里没底。毕竟,这事落在我头上,我也会觉得匪夷所思。”

溶月虽然有些撮合他们俩,但也有些爱莫能助,心里思索着要不要哪日将表哥约出来谈一谈。

“对了。”卿靖宁突然沉了脸色,压低了声音道,“溶月,我二皇兄也来大齐了。”

“什么?”溶月惊叫出声,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思议地看向卿靖宁,“他……他怎么会来这里?”

卿靖宁面露忧色,看着溶月有些欲言又止,“溶月,我觉得……他是冲着你来的。”

他还没死心?

溶月心中止不住的怒火往上冒。这人未免也太死缠烂打了些。

“你皇兄如今在哪里?”

卿靖宁摇摇头,“皇兄是乔装打扮混入使团中的,一到京城便同我们散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处何处。”

溶月的面色沉了下去。

卿彦到底想干什么?他身为一国之君,行事怎可如此儿戏?

见溶月变了脸色,卿靖宁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溶月,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我皇兄会这般……”

溶月摇摇头,“跟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卿靖宁叹口气,“溶月,这几日你务必小心点为上。和亲使团过几日便会离京了,我皇兄应该也不能待太久,等过了这几日他找不到机会,自然会死心。”

溶月心事重重地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后的事,溶月记挂着卿彦,有些心事重重。

卿靖宁自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见此便提议道,“你也出来一阵子了,不如先回去吧。等我皇兄回赤狄了,我们再找机会出来。”

“好。”溶月的确心中有些不安,便没有推辞。

两人道过别,溶月便依旧循着来路返回。

眼看着快要走到定远侯府了,溶月紧绷的心这才逐渐放了下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便觉得身边一阵凉风袭过,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腰上一紧。

下一刻,便觉得背上一阵发凉,似乎顶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面。

溶月脑中有一瞬间的混沌。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发现面前已出现了卿彦那张熟悉又讨厌的脸庞,剑眉入鬓,眸色深沉。

自己现在正身处一个小巷子中,方才正是卿彦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了进来。

卿彦一只手撑在墙上,双眼迫视着她,眼中似有熊熊怒火。

他靠得如此近,溶月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狠狠瞪他一眼后又别开了目光,冷冷道,“卿彦,你到底想做什么?”

卿彦眉头一挑,看着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如今尽在咫尺,一股抑制不住的狂喜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道,“你不意外?”语声是一贯的寒凉沉郁,不等溶月回答,他又自嘲地一笑,“是了,靖宁定是同你说了我来邺京的事。”

溶月不去理会他,心中想着如何脱身的法子。

天机和天剑到现在都还没有现身,看来是被卿彦使计引开了。

见溶月不说话,卿彦的脸色沉了沉,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冷着嗓子道,“你不要妄想拖延时间,你那两个暗卫已经被我使计调开了,现在没人知道你在这里。”

溶月冷“哼”一声,脑中在飞快转动着,想到自己今日将鞭子带了出来,心中有了主意。

她转过头看向卿彦,冷冷道,“你别离我这么近,我不习惯。”

卿彦见她终于肯正眼瞧自己了,眼中露出一抹喜色,稍微往后退了退,紧紧凝视着溶月道,“月儿,你是不是恼了我?”

溶月眉头一皱,“不要叫我月儿,我同你没有任何关系。”

卿彦才扬起的唇角又落了下来,冷冰冰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同萧煜好上的?”

溶月瞪他一眼,并不准备回答他的话。

卿彦似乎有些怒了,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目光掰向自己这边,恶狠狠道,“快说!”

“很早之前!”溶月丝毫不退让,手指却暗中摸上了腰间的鞭头。

“难道我就从来没有过一丝机会吗?”卿彦歇斯底里道。

溶月静静打量了他一瞬,突然消除了声,“卿彦,你这是在同我表白吗?”

卿彦一怔,禁锢着她下巴的力道却松了松。

“恕我直言,你的这种表白方式实在是太霸道了,我没法接受,所以,请你先放开我。”

“就算我放开了你,你也不会接受我。”卿彦语气沉闷,饶是如此,还是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

就是现在!

溶月将鞭头对准卿彦的穴道,一咬牙,手上用力猛地一按,一道银光闪过。

卿彦下意识一躲,银针却还是射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银针上涂了见效极快的麻醉药,卿彦中了银针,应该很快便不能动弹了。

趁着卿彦发愣的瞬间,溶月拔腿就跑。

可是卿彦毕竟不是普通人,一根小小的银针又奈他何?他飞快地伸手一拔,将银针拔了下来,药效虽然已蔓延入了血液,但毕竟不多,卿彦运气提神,很快便恢复了知觉。

瞧见溶月的身影一拐,便消失在了巷子口。卿彦勾唇一笑,足尖一点,势在必得地追了上去。

溶月知道一根小小的银针根本困不住卿彦多久,但不管如何,能拖一时便是一时,希望出了巷子能碰到人才是。

她脑中一片纷繁杂乱,脚下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然而身后呼呼的风声还是越来越近。

溶月感到了一阵绝望袭来。

这时,鼻尖突然飘来一阵熟悉的寒竹香,紧接着,她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抬头一看,是萧煜。

顾不上思考萧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溶月只觉浑身都瘫软了下来,一阵绝处逢生的喜悦传来,“阿煜……”她抬头看着他,语声颤抖。

萧煜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在她额上浅浅印下一吻,轻声道,“别怕。”

卿彦一追出巷子,便瞧见这样刺眼的一幕,不由嫉妒地发狂。

萧煜将溶月护在身后,看向卿彦的眼神仿佛能冻死人一般。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冰冷的似寒冬天气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阿芜,他方才怎么对你的?”

溶月一怔,嗫嚅道,“他……他捏住了我的下巴……”

“左手右手?”

“左手……”

卿彦只能瞧见萧煜温柔地低下头同溶月说了几句话,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有一道凛冽的剑气袭来。他下意识便去拔剑,然而下一刻,他便觉得左手上一阵疼痛。

低下头一看,手臂上已经出现了一道刺眼的伤口,血肉外翻,正在朝外汩汩冒着鲜血。

“刷”的一声,流云剑回鞘,萧煜清冷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下一次我再见到你,便不止流血这么简单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抱着离开了,留下卿彦在原地还被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刺激地没回过神来。

出了巷子,溶月看到萧煜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乖乖地上了马车,又乖乖地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萧煜紧跟着她身后也上了马车,见她低垂着头闷声不语,叹一口气,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道,“阿芜在生气?”

溶月闷闷地摇了摇头,咬着下唇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萧煜紧了紧放在溶月肩上的手,语声轻柔道,“傻瓜,你不是凭着自己的力量逃出来了么?再说了,要是你事事都能自己搞定,那还要我做什么?”

溶月一听他这么说,顿时破涕为笑,仰头看着他道,“你说的是,我要是事事都能自己摆平,不就没有你的用武之地了?”她虽然还有些后怕,但看到萧煜在身边,已经安定了不少,唇角翘了翘,好奇道,“你怎么会这么及时赶过来的?”

“天机和天剑被卿彦派人使计调开,不过他们很快便反应过来,给暗影阁的人发了信号,正好我就在附近,便赶了过来。”

他将溶月在慌乱中晃下来的发丝轻轻拨到一边,看着她的眼睛温柔道,“阿芜,我不能杀他。”

溶月怔了一瞬,反应过来萧煜这是在说卿彦。

点点头,“我知道。”

卿彦身为赤狄国君,若被人发现死在大齐,两国之间必然有一场恶战要打,到时候,遭殃的却是百姓。

见溶月明白自己的用心,萧煜也不再多说,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顶,送她回了府。

*

大齐和赤狄的议和很快有了结果。

云州十三郡按照先前赤狄所承诺的那样划归给了大齐。

作为两次战争的挑起方,赤狄愿意赔给大齐十万两黄金,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大齐和赤狄需重开边境贸易,互通商市。此事对大齐也是利大于弊,明熙帝权衡利弊之后答应了赤狄所提的请求。

启圣三十七年九月,赤狄使团启程回国。

靖宁战公主虽然赐婚人选还未定,但还是留在了大齐。

亲自送走赤狄使团,明熙帝万分疲倦地回了宫,眉眼间露出一抹疲色。

这时,有人在殿外求见。

“宣。”

进来的是身着锦衣卫服饰的男子,看向上首的明熙帝跪拜道,“参见皇上。”

“有何动静?”

“启禀皇上,锦衣卫发现赤狄怀帝似乎混在赤狄使团中来了京城。”

“什么?”明熙帝惊得一拍座椅,“此事是真是假?”

“锦衣卫刚刚查明,应该是真的。”

“他现在人在何处?”

“已经同赤狄使团一道出了京。”

明熙帝眯了眼看着底下的锦衣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恶狠狠道,“一群饭桶!”

锦衣卫神色一凛,“属下失职。”

“有没有查出他混入邺京来做什么?”

锦衣卫似有一瞬间的犹豫,“属下查到怀帝在京中似乎只见了一个人。”

“谁?”明熙帝追问。

“明珠郡主。”

“什么?他去见了明珠?”

锦衣卫似有些许不确定,“属下们查不到具体的情况,但似乎是怀帝半路上截住的郡主。”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明熙帝对锦衣卫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感到非常不满,语气愈发森严起来。

“后来……”锦衣卫头垂得愈发低了,“后来的事,属下们没法查到了。”

“一群废物!”明熙帝怒骂道,“给我盯着明珠,再去查查,明珠在凉州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卿彦居然这般锲而不舍地追到了京城就只为见明珠一面?明熙帝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心中埋下的对定远侯的怀疑种子又开始生根发芽了。

*

明熙帝派锦衣卫调查溶月的事,萧煜自然也知道了。

为了不让溶月担心,他并没有把此事告诉她,只是暗中加派了溶月身边的暗卫人手。

“王爷。”门外传来亦风的声音。

“进来。”

萧煜放下墨笔看向亦风,“何事?”

“泠徽派人传了话过来,说是想见您。”

萧煜皱了眉头,“可有说是何事?”

“听说是关于锦衣卫的。”

萧煜眼中闪过一抹疑色,迟疑了片刻,起身道,“走吧,去漱玉坊。”

刚到漱玉坊萧煜惯用的包间内,门外便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门被应声推开,同门外走近一袭米色广袖凤尾裙的泠徽,妆容精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泠徽见过主子。”

“不用多礼。”萧煜淡淡道。“你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皇上派了锦衣卫调查明珠郡主在凉州的事。”

“嗯。”萧煜示意她自己已经知道了。

“皇上对主子当初去凉州的事,似乎也起了疑心。”

“我会派人去处理的。”萧煜面上神情依旧淡泊而森凉,落在泠徽身上的目光不含丝毫别的情感。

见他这般神情,泠徽愈发心冷了。表情似有些挣扎,终于还是扬了头,看着萧煜郑重道,“主子,定远侯太受皇上忌惮了。”

萧煜没有出声,只是不满地看向她。

泠徽却似没瞧见一般,接着道,“主子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皇上发现什么端倪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萧煜紧紧地盯着泠徽一张一合的嘴唇,突然嘲讽地一笑,“所以呢?”

泠徽咬了咬牙,似下定了决心,“主子实在不该这个时候同郡主成亲。”

萧煜面色蓦地一冷,利箭一般的目光倏地射向她,“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属下是怕主子当局者迷。”泠徽似乎铁了心,并不松口。

萧煜怒极反笑,微眯了眼眸打量着泠徽,“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泠徽握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属下觉得,主子表现得太过在乎郡主了,很容易让郡主成为您的软肋,也更加会引起皇上的疑心。”

“哦?”萧煜尾音微微上扬,“照你这么说,我该如何表现,才显得不在乎郡主?”

泠徽有一瞬间的沉默,咬了咬唇,似乎没想好该不该说出来。

萧煜冷哼一声,“不说?那本王代你说如何?”

泠徽愕然地抬头看着萧煜,下一刻,萧煜森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应该传出些跟别的女人拉扯不清的消息,譬如说,漱玉坊的头牌?!”

泠徽方才还愕然的眼神突然一怔,紧接着面色变得惨白,眼中涌出晶莹的泪花来,她慌乱地匍匐在地,哀戚道,“主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主子喜怒,主子喜怒。”

“泠徽,你的心大了!”萧煜声音寒意冻人,说完这句话,他起身拂袖朝外走去。

“主子,属下知错了,属下再也不敢徒生妄念。”泠徽还在身后凄惨地哭泣。

亦风紧跟在萧煜身后,看着地上一脸哀切的泠徽颇有些唏嘘。

泠徽她这次,让王爷彻底的失望了。

果然,他还未踏出房门,便听到萧煜冰冷的声音飘了过来,“亦风,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漱玉坊不再有泠徽这个人。”

“是。”亦风低声应了,同情地看一眼愈发面无血色的脸,长叹着出了房门安排去了。

一夜之间,漱玉坊便彻底没了泠徽这个人,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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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浒传》是我国第一部古典长篇白话小说,也是我国古代英雄传奇小说的开创之作。它以其惊世骇俗的绿林题材,新鲜刺激的豪侠故事,义肝侠胆的草莽人物,以及高超纯熟的艺术手法,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成为我国古代家喻户晓的文学名著。
  • 医宠狂妃

    医宠狂妃

    她,是组织里最出色的魔女特工,妖娆魅惑,徘徊暗夜,心狠手辣,除尽罪恶。她,亦是红遍军、政、商界的美女医仙。素手银针,救人于危难,杀人于无形。他,是这纷乱战国炙手可热的一方枭雄,权倾四方,冷酷邪魅,孤傲霸道。他,亦是深不可测,袖手天下的翩翩谛仙,银面遮脸,无心,亦无情。天辰大陆,天下四分,群雄逐鹿。一朝家国破,草包公主成了亡国公主送到敌国和亲。一霎移魂,金光作,凤凰现。她变成世人诟病的草包公主,花痴公主。十日弃妇?草包么?我会让你们知道草包也不是好欺负的,看我纤纤素手如何颠覆天下,让你们万劫不覆。本文穿越女强文,过程美男多多,结局绝对滴一对一!无虐无纠结!亲们放心跳坑哈!小片段一:风若言正想说着什么,一时感觉左胸口处如火烧热灼般疼痛,她用力的捂着胸口,冷汗潺潺的冒了出来。不一会这种疼痛遍及全身。半响过后,她目光变的沉静清明,一抹厉光闪过,既然你们如此负我,便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小片段二:风若言睁大眼睛盯着白玉盆,果然,那几滴落入清水里的鲜血不但没有在水中扩散,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小粒一串一串圆滚滚的血珠,不但色泽艳丽还在水中反射出妖艳的红芒。美人泪,竟是美人泪。小片段三:面前的人墨发飞扬,一袭红衣随风而舞,手执寒芒森森的银针,嗜杀冷凝宛如那来自地狱的修罗“今日我风若言在此立誓,从今往后与水家势不两立,至死不休!”红衣潋滟,墨发飞扬;医术无双,名扬天下;容颜倾世,风华绝代。一笑倾城,问天下谁能携手并肩。
  • 不是非要嫁给你

    不是非要嫁给你

    她走出校门,他清冷的言语里,是她捉摸不透的深沉。面对宁远的破产危机,她找他谈条件:让出一半以上的股份,他无动于衷。只不紧不慢的吐出四个字“跟我结婚。”她不以为然,但却妥协。之后开始了长达两年的“隐婚”生活,她不带他送的戒指,不和他“出双入对”,甚至还任性的不肯履行夫妻义务。
  • 斗破苍穹之古帝传奇

    斗破苍穹之古帝传奇

    斗气大陆,势力飞卢,精英辈出,其中最为令人羡慕的职业便是——炼药师。众所周知,炼药师最需要的便是火焰,而异火,便是其中的翘楚之辈。异火现,万火臣服。一簇异火,诞生于天地之间,千年成形,冥冥中自有几分变异,使得此火不如其他异火一般留守诞生之地,却是主动离开,游离于地底岩浆之中。神秘异火,成帝之谜。且看此火如何在残酷的异火吞噬中成就帝位,演绎传奇。
  • 调教恶妃

    调教恶妃

    这是一个貌似忠诚无害的腹黑男侍卫,一步步将他心高气傲的女将军主人扑到的故事!【情节一】忽然——凤惊燕感觉背后有一个东西顶着自己……意识到那是什么,风惊燕猛然睁开眼睛,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一些愤怒:“燕非离,没用的东西,管好自己的身体!”“是……主子。”身后的少年声音有些沙哑,然后吐着气,以一股强大的指控力,近乎自虐地将自己身上的那一股热压下!强行压下!【情节二】“我有了你的孩子,”凤惊燕冷漠开口,“但是,我不想要他,所以他死了。”少年的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从兴奋到愉悦,到如今的痛苦而冷漠。凤惊燕突然有了种想把他搂在怀里的情愫,于是朝他伸出手。然后手上传来的却全然是另外一种力道,觉察到不对,她立刻本能地迅速加以拆解,短短几秒里过了两、三招,双臂最终还是被制住了。凤惊燕有些吃惊,惯了燕非离的俯首听命,料不到燕非离居然会有快过她的身手。“你做什么?燕非离!”燕非离一言不发,一把就将她狠狠地扔在床上!【情节三】“是谁?”败势就在眼前,凤惊燕从来不是自欺欺人的人物。只是,她隐约感觉到那一个赵国的敌细或者就在她身边,或许还与自己亲密无间。四周慢慢散开,那个少年从人群里走出来。看着眼前的人,凤惊燕呆了呆,很快了然地点一点头:“小离果然是长大了,有本事了。”顿一顿又抬起眼皮自嘲地说:“是主子小看你了。”
  • 独魅惑主

    独魅惑主

    我可以心狠手辣,因为我是天下第一杀手;我也可以妩媚妖娆,因为我是天下第一美姬;我更可以义正词严,因为我是一国之母。傲慢的冷眼旁观为了我而伤痕累累的败北者,作一个连微笑都不愿施舍的残忍胜利者。可为什么我却依然被命运玩弄!我的爹爹不要我,那么我就以最残忍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痛苦的生不如死!我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那么我就让他恨我恨得深入骨髓,以最激烈的方式永远存在于他的心中!我做杀手,做舞姬,做皇后,做盟主……但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负我之人必须付出血的代价!""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杀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是杀手,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狠!""杀手只要接了血帖就不会管面前的人是亲人,友人或是爱人,杀手的任务是杀了帖上之人,这就是杀手"------------------------------------------------------------------------------------------群号:5914536,有兴趣的就来加把!
  • 美哉,中国女人

    美哉,中国女人

    小说以社会学教授江枫寻找幼年失踪的妹妹、老画家楚山为自己的传世之作《中国女人》寻觅理想的女模特为主线,展开了一个悬念叠起、波澜起伏、充满戏剧性的神奇而瑰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