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痕哪里人呢,看夜痕年级十七有余吧?”
“回皇子,夜痕福州茂县人,再有两月多些正满十七!”
“六十五天!”雪枫突然冒出一句,夜痕扭头看来,不觉轻笑出声,“大人会看相?算的好准!”
“真的是六十五天?”雪枫追问,见夜痕很是肯定的点头,雪枫干脆将自己的生辰报了出来,迎来夜痕满脸惊讶,雪枫眼中光彩流动,急切看向正位之人,四目相缠,即便无语,男人亦能明白女人心意。
烈,他跟我竟然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啊!
我知道,我知道,乖,再耐心的等等。
我,好吧,我耐心的等会儿。
眸光流动,传递彼此心思。
“夜痕家中还有何人?一直住在福州?”上邪烈眸光安抚过女人,转头再问。
夜痕神色自如,句句诚恳,全家老少都是土生土长的福州茂县人,当年福州征兵,因他打小会些拳脚,有幸入了京师卫。他的身家履历亦可在京师卫的名册中细细查明。
雪枫安安静静的坐了回去,心开始下坠,福州在南,麟山紫林在西,相隔千里根本不着边际,他们碰到一起真的只是巧合,只是相像吗?不能这么问下去,就算问个三天三夜也全是些大面上的话,她要拭探,她要扔出禁忌试夜痕一试。
邪邪的笑在雪枫嘴张扬开来,上邪烈似又见到了当年那个聪慧至极、狡猾可恶的混霸王。
急切消退,漫不经心取而代之,雪大人独有的清悦嗓音扬扬撒撒飘向帐外。
“主子!”袁山袁木齐身敬呼。
“袁山,赶紧弄些茶水给皇子润润喉!”
“是,奴才这就泡茶去!”
袁家兄弟恭身退去,上邪烈嘴角扬起,宠溺的笑无所遮掩,“还真是心疼本皇子啊!”
“那是,这天底我心疼你是应当应份,外人……我借个胆给他们,敢!”俊回的痛快,更回的霸道,言语间的露骨、暧昧令闻元吉与夜痕相视而望,目光中转瞬而逝的东西,应该叫做鄙视。
茶水奉上,夜痕得皇子恩准坐在闻元吉身旁回话。雪枫玩味的低头弄茶,毫无品茶之意。
上邪烈的问话切不进要害,玩茶之人此时举目看向帐外,神情悠闲、举止淡雅之极,与先前判若两人。
无心倾听夜痕道什么家底,雪大人端起茶碗轻泯,随意说道,“福州宝地山清水明,景致堪称夜蓝一绝,福州的青笋本大人曾在南郡吃过一次,脆甜的很,即使不入菜,就那么生嚼也是别有味道。夜痕可是吃青笋长大的?”
夜痕强扯嘴角,笑脸回之,光吃青笋那不成了山里鸟兽,茂县虽然也产青笋,与甘丰的青笋比起来,味道还是相差大截。即便吃不上青笋,他却喜欢在青竹林里玩耍,闻着竹叶香,听着林风在耳边抚过,天下之大又能如何,哪有青竹林中逍遥自在。
“小的把话扯远了,大人勿怪!”
“不远,一点儿不远!”不扯远,如何猛然收剑,震你个晕晕糊糊,雪枫笑容可掬,亲切热络,此时轮到上邪烈拨弄手中茶碗,可怜的夜痕已随着他女人手中线渐渐走向大坑,却浑然不知。
感同身受,雪枫无奈而叹,人干吗要长大,干吗要知道那么多的事事非非,知道了就不能视而不见,不可推脱更不能推脱的担子瞬间重压肩头,回头看去,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只知山中嬉闹的孩子已经越走越远。
“你爹娘一定很疼你吧,要不然也不会把你养的这么壮实!”
夜痕点头又摇头,“夜痕长的壮实那是随了我爹,家里我娘最疼我,我爹……我怕我爹,打小就怕!”
“你爹揍你?”
“当然,不打不成才,有一次我为了躲我爹的打,在林子里藏了三天,我娘就哭了三天!”
“你个不孝子,能有爹揍偷着乐吧!你被征了兵,你娘又哭了吧?”雪枫轻柔的声音中透出丝丝沙哑,心里莫明犯酸。
“嗯,是哭了,我娘把自己锁在屋里哭的好伤心,我爹撞破了房门!”话落,夜痕闭目深吸长气,待虎眸睁开,眼中光彩流动,“我堂堂顶天男儿,该有所作为,家里的事我亦能承担!”
“家里的事?什么事?”雪枫紧掐夜痕话中纰漏。
“家……家里……我总不能光靠爹娘养吧,当兵是有军饷的!”
“你是爱财之人吗?”雪枫声音挑起,夜痕瞬间语塞,微聚眸光瞪向雪枫,看似跟他话往夕,岂不知他稍有不慎,就被其掐住话头死挖下去,谨言,马上谨言。
臭小子,晚了!雪枫眼中含笑,眸光耀动回视夜痕,被她盯上,想逃,逃不得,想退,直逼死路,退无可退。
福州青竹虽好看好吃,却远远不及某处之竹傲视天下,本是天地奇物,能天下美名不足为奇,即便化为黑焦鬼林亦要惊天动地、震人心胆。
雪枫飘逸轻扬的话却如响锤震得夜痕身形微顿,以笑掩饰震惊,可惜笑的牵强,被雪枫尽收眼底,夜痕,好你个夜痕,看你的小尾马能藏多久。
“大人,小的还要到河边饮马呢!”夜痕身倾向闻元吉,援兵未等请到,雪枫那边一锤定音,“不许!”
“为什么不许!”夜痕已现恼意,就知道眼前的妖精没安好心跟他说话,官大就了不起啊,官大就可以将他操控于手掌中,休想,他是夜痕,普天下除了他爹娘,谁也别想让他屈服。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许!”雪枫眉眼嘻笑,娇俏神采在上邪烈看来稀罕的紧,可在夜痕眼里,恨不得一掌拍过去,摆明官大压人。
“哼,大人是司天监副使,京师卫的事还轮不上大人管,请皇子准小的去河马饮马!”铿锵有力,目光坚决,如若强留便是对他堂堂七尺男儿的污辱,皇子不会纵容吧?
上邪烈自然明白夜痕眼中毅然深意,可是,终是个外人,他上邪烈断然不会为个外人让自己的女人不安心。
“夜痕,你不用问皇子,他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就因为你!”夜痕毫不客气打断了雪枫的话,眼中溢出明显的轻视,唉,雪枫暗叹,夜痕看她跟上邪烈的眼神?怎么所有人就没一个往好处想的呢,她就这么像男宠吗?就没人觉得她是女着男装?十六年的“男人”真是没白做,举手投足潇洒有余,温柔娇媚只对她的男人显露罢了。
闻元吉站了起来,将夜痕扯回身旁,此般维护雪枫自然看在眼里,既然话至峰口,那也没必须躲闪什么,雪枫轻扬手,闻元吉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普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夜痕,你可遇到过?若今日你我没碰到一起,你可知在世间的某个地方,有一人不但与相像,更是同年同月同日,甚至时辰只差了半桩香,你都不好奇,你不都不问为什么吗?兴许,你我……祖上会有些渊源?”
“这只能说太巧,渊源不渊源的等我何时回老家时给你问问!”摆明不屑一顾,摆明蔑视轻待,却被夜痕说的风轻云淡,跟真的似的。
雪枫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轻扬,笑声中却透出丝丝无力,上邪烈毅然起身,可恨夜痕!
“枫!”
雪枫挑眉看向自己的男人,“烈,你说的没错,心静、神安,才可游刃有余。那就有劳夜痕捎封信回老家问问,雪枫静候佳音!”见夜痕微锁眉头,雪枫打趣道,“你不会不知道问为什么,如何问吧?大不了捎信回家禀报爹娘,你在皇城撞见了一个与你甚是相像的人,那人额头生有晶砂红痣,那人一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娘,爹娘亦没见过他!哈哈,我跟你说为些干吗,好了,你不是要到河边饮马吗,赶紧去吧,晚了,当心我反悔再将你扣在帐中!”
夜痕恍神,赶紧朝上位之人行过礼退了下去,闻元吉随其身后离开。
上邪烈举步而来,雪枫顺势依进让她实心踏地的胸膛,“烈,我还是太急了,如果夜痕真与血族有关,他又怎会吐出真情呢,当年毁灭一切的绝杀,即使上天可怜,让少许族人逃生,如今他们只会深埋过往,怎么可能道出真身。”
“女人,你为何觉得夜痕与血族有关,或许他说的句句实话,当年紫林如今鬼林,在夜蓝并不是什么秘密,却是人心中的禁地,夜痕听你提及,自然心惊。”
“没有为什么,真的没有为什么,跟他面对面,尤其看着他的眼,心里总是酸酸的,他不屑于我时,我竟然想哭,长这么大,我只有两次想哭,一次离开圣山,一次便是夜痕蔑视的眼神。烈,我真恨不得扯着夜痕的耳朵大喊,我叫千叶雪枫,你个死小子认不认啊!”
“哈哈……你啊,我不许你再跟夜痕纠扯下去,天大的秘密总有败露的一天,我的女人何般人物啊,抬抬小手就能要了恶人性命,更何况这点儿小事,你虽心烦,却扰得夜痕更烦更乱,乖乖等等看,我会盯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