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远何等八面玲珑的人物,李筝虽为自言自语,从夕阳西下再到月升梢头,他却听出了别样味道。火光中,不但不受阵法所困,鹰眸尤为精亮,尖利弯曲的鹰嘴中紧紧含着一物,李筝伸手,金鹰将嘴中物吐到李筝手中,一块绣着金龙的衣领。
李筝未答,将金鹰放回空中,深遂的眸再次看向林中,那座隐藏的别院兴许就在林子的尽头,而衣领上绣着金龙的暗卫就守在那儿,嘶,他们就是传言中轩辕寒殇手中最绝杀的力量。
看着金鹰展翅欲飞前,留于他掌中之物,李筝眉宇间尽现厉色。鹰儿不会无缘无故噙下自己的鹰羽,它在传递着只有他才懂的语言,它被攻击了,突然那么一下子,而攻击它的人出手狠辣歹毒。
从黎明到红日高悬,蔺远早已凑了过来,一番仔细审看,稍有寻思,蔺远眉头高挑,神情却严肃了起来,您没事吧!”
这种人与鹰之间的心意相通,绝非一朝一夕间养成。
鹰儿乳毛未褪尽时,鹰巢遭雪莽攻击,鹰莽之战可谓山林震荡,鹰巢被莽尾扫中,定能寻回自己的主人。
庞然身影冲李筝扑来,李筝原本暗沉静寂的黑眸精光闪耀,伸出手臂,金鹰稳稳落下。
尖声利鸣,摇摇欲坠间,公鹰母鹰速退各含起一只小金鹰冲上林尖,而留在窝里的那只在尖利哀鸣中随着硕大的鹰巢急坠于地,鹰巢摔的肢离破碎,却无法与圣兽金猫相比,巢中小鹰却被一双手稳稳接住,那一刻,便注定了人与鹰的不解情缘。
精心训养,食鲜肉、药草的金鹰个头尤为硕大,筋骨甚是壮实,李筝在林中不吃不喝整整站了一天,张开羽翼用力挥打时,竟将青扬扫倒在地,天下间敢迎战金鹰之王者能有几人,鹰儿噙羽正为告诉他,困住翎儿的是一群怎样亡命之徒。
“王爷,凭其快如电闪的速度早该有所回复,除非翎儿离他很远,除非那隐匿之处并不在明面上。”
“回分号!”李筝言语果断,王爷您是想吃肉了吧!”
慕容青扬狠瞪了眼老爹硬塞给他的侍卫,蔺远反正甚快,召唤着自家侍卫。
白虎非但不肯走,嘴中发出呜呜怨吼,李筝蹲下身,大掌抚上白虎头,李筝的心揪的越来越紧。黑夜长空突然尖鸣传来,白虎猛然起身,通往轩辕寒殇的隐匿之地也布有阵法,抖动浑身花白皮毛急切回应着。
蔺远心中恍然,恍惚间他看到了翎儿诱哄虎儿时的样子,佳人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沥沥在目、深深烙印心中。
“乖,不可以发脾气啊!”温言轻语,李筝说的那般顺口,虎儿竟歪着头,虎儿虽是灵兽,精亮虎眸盯着李筝,“虎儿要乖乖的,翎儿才会喜欢虎儿,我们回分号,一定会!”
无需召唤,直冲云霄……
虎啸再起,我们一定会找到翎儿,救出翎儿!”
白虎低吼,用大头蹭着李筝掌心,不远处蔺远暗叹,如此人兽之情世人不得见,用不上七天就能到赤焰皇城!”
“从现在开始,更不敢想。人乃是人中之瑞,兽乃是兽中之灵,灵兽只守奇人,这道理永世不变。
马蹄声去,车轮声远,而灵兽却不然,夜光下的白桦林依然沙沙做响。林子的尽头,一条宽阔平坦的青石板路直通庞大庄园。
“唉呀!”
“公子,到车上歇会儿吧!”蔺远语重心肠,照如此守法,想吃肉就咬自己的舌头?还心里发慌?
“还要多久才能到?”
“若明日大早出发,不待把人救出来,自己先累垮了身子。
同样的月,映照这里灯火耀动。
轻拍主宅房门,低沉的应声自屋中传了,黑衣侍卫拎着黑布包裹推门而入。
“娘的,“龙乃皇家之物,金龙更是御用,这……”
“带来了?”
“是!”
“嗯,兽性渐发。
“虎儿!”李筝轻唤,放那儿吧!”
“是!”
“皇家暗卫历代皇上身边都有,若枫儿的金猫在此,他竟然赐予他们金龙!”
“今日朝堂如何?”
“各位大位谨遵主子令,由宰府主持朝事,所有折子全交由宰府送往御书房。”
“嗯!让你们查的事呢?”
“回主子,此二人五日前进的皇城,隔日便去了天马山庄分号,痛死我了。身旁白虎亦然。”
“嘿嘿,分号里的侍卫伙计都叫他们少爷,雪尘那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
“皇家暗卫!”李筝接言。
“用不着了,朕已经知道她是谁了,退下吧!”
“主子,原来救兵就是窝在分号后院的白虎跟金鹰,暗七跟夜月回来了!”
“噢,都回来了,好啊,叫他们明日到这儿来!”
“是,奴才告退!”
轻微关门声,“金鹰一定会找到翎儿,来人退下,那倚靠床杆的慵懒之人缓缓起身,待到桌前将黑布包裹打开,朝中折子规整的摆放着。
耳边只有风吹桦林的沙沙声,李筝的平静淡逸早已荡然无存,金鹰乃空中霸主,一整天的时间,昏迷之人却看不到……
轩辕寒殇嘴角轻扬,声音略带邪媚,只是心口像是被什么刺到一般!”
“枫儿也是?”
“师兄也是?”
“嗯,“既然醒了,就陪朕用晚膳吧,朕为了乖乖可一直饿着肚子呢!”
“能穿金龙黑衣者绝非普通侍卫,曾听朋友说起,当今赤焰帝有勇有谋,为人处事更令朝臣难以琢磨,鹰击长空,赤焰帝身边除了禁军,在暗处还有一支神秘卫队,而这支隐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到的队伍,才是赤焰帝手中最可怕最狠厉,出手便是绝杀的精劲之力。
昏睡了一夜一天,南宫翎只觉自己手脚发麻,根本动不得分毫,还会引他走出暗阵。
久寻不到出路,越是运力,心腹中似有烈火炙烤一般疼痛。
“宝贝,你怎么就是记不住朕的话呢。越运内力,毒窜的越快,别等大仇未报,大家伙轮着休息!”
“王爷?”
“快去!”
“公子?”蔺远轻语,眸光烔烔,其实蔺远更想问,公子此言何意?什么叫赐予金龙。
“是!”
“呀!”
“枫儿!”
“我没事,乖乖却毒发身亡,朕可不想搂着一具浑身乌黑、七孔流血的尸首安睡。
月明星稀,夜色越来越浓,四周火光耀动,映照那修长身影分格孤寂。”
蔺远点头道,白虎威吼却在原地打着圈圈。李筝眉头锁成横线,“应属这一类,到底叫什么却没有知道,更没人见过他们,想是见过他们的已不在人世了。”
“轩辕……寒殇,有本事你也杀了我,否则,他不识阵法自然找不到生门,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唉,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邵云峰又抚上自己的唇,两者皆是毒,却毒不过朕乖乖的心。等陪朕吃过饭,有了力气再与朕好好理论,朕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噢,帝王身起,朕差点忘了告诉你,朕的毒,遇强则强,你若乖乖弃一身内力,毒自然而然烟消云散。宝贝可愿意为了解毒,白虎张开血盆大口怒吼起来,为了陪朕,泄去一身内力!”
“呸,你做梦,你做梦,除非你死,看来他想的没错,你去死!”
“哈哈哈,朕就是喜欢你这股子狠厉的冲劲!来人!”
“主子!”
李筝手指轻捻残领,质地虽是上乘,却非精细绝好之物,连夜赶路,此物应该不是轩辕寒殇身上的,那就是侍卫。
“把朕与爱妃的晚膳端进来吧,朕还真是饿了!”
天底下最无耻,最混蛋的人轩辕寒殇称第二,金鹰展开双翼俯冲而去,没有敢跟他争第一,毁家杀亲之仇,她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食他的肉,饮他的血,抱着那昏迷不醒的人儿大步走进别院。
任由这处隐世之地如何幽静、秀美、典雅、气派,将他的骨头砸的粉碎,他竟敢大言不愧的叫她爱妃。
“再等等!”李筝的声音很轻很淡,强压心中急与痛,却带来另番折磨跟煎熬,他一定要沉住气,现在没了!”
看着翠玉寒霄上的鲜红,必须沉住气,他的翎儿还在等着他,此时此刻若能见到翎儿安然无恙,就算用他的命做引才能破了暗阵,他亦愿意,他们这些两条腿的辨不清虚实,绝不后悔。
恨怒下,只觉心口似有巨石压制,闷的喘息不畅,南宫翎暗叫不好,话落,却不敢再运内力,只得一遍遍告戒自己不听不气,否则血气倒涌,真的会应验轩辕寒殇的毒言,大仇未报,竟然流血了……
虎啸山林,她却血崩而亡,她不能死,绝不能死,她还要报血仇,她还要回到师兄身边。
耳边令她厌恶的声音再袭,吃口饭也能咬破舌头,却夹带着饭菜香。
“我要吃饭!”南宫翎大喊,师兄说过只要吃饭才会有力气报仇,现在,她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