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将军可发了啊!”雪枫打趣道,对楚霸雄的坦诚不得不打心里的佩服。
“臣乃护国武将,若应了慕容绍辰的条件,死后哪还有脸面去家楚家列祖列宗。”
“将军不应,未必其他人不应!”
“陛下所言正是臣担心之事,月泽的混水不但趟不得,夜蓝边境更要严守紧防,若开了缺口,必成他人避风做乱之地,必会给夜蓝引来祸患。”
龙眸微敛,眸光深不见底,微点头却未有回应,雪枫则倾身问向楚天易,二师兄的老爹也是月泽的王爷,定然置身混水之中。
“所以那小子跑不了!”天易竟然幸灾乐祸起来,月泽皇权之争,身为月泽老亲王的儿子,慕容青扬那头懒猪想置身事外,想都别想。
“那二师兄是哪伙的啊?胜率可高?不会傻了叭叽跟错造反的人吧,若是这样,真是给我丢脸!”一张小嘴娇语喋喋,听得帝王嘴角轻扬,眼中光彩皆为身旁女人。
难得见自己的儿子也会坏笑,楚霸雄眼神瞟来,天易自然明了,替老爹跟兄长解惑,师傅他人家不理世事,月泽王位之争再如何精彩激烈,亦不影响他老人家逍遥静修,枫儿则不然,慕容青扬若是占了便宜枫儿会拍手叫好,若是吃了何人的暗亏,枫儿这儿就不会善罢干休。何止枫儿如此,他们师兄弟再如何挖苦打闹,却只容许彼此欺负,容不得外人半份怠慢,更别说暗算。
楚家父子了然之时,上位的小女人轻声感叹,真是想念打群仗的日子啊!
“现在还想?”帝王威突然袭来,女人灿烂的小脸赶紧收敛。
“当然不想了!想也得你能让啊!”雪枫乖乖回道,再让楚天易开了眼界,轻咳数声,将慕容青扬近况娓娓道来。
慕容青扬的老爹荣亲王可是月泽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贵为荣宠一身的亲王自是月泽帝最忠心亦是委以重托的兄弟、臣子,可见荣亲王在月泽的份量举足轻重,老亲王力保之人自然是月泽帝中意继位之人,此人便是月泽帝的第九子慕容绍谦,说来也巧,慕容青扬归家途中竟跟慕容绍谦不打不相识,快至家门方知是同脉同宗的兄弟,如今月泽帝位之争,青扬跟谁一伙再清楚不过。
“慕容绍谦可是当年圣山之客!”楚天易笑言。
雪枫眉梢瞬间高挑,“当年有他的份?”
“当年他只是个看客,不但全身而退,还跟青扬撞到了一起!”
雪枫微点头,随即问道,“师兄可有妖儿跟四师兄的消息?”
“有,枫儿离开南郡不久,李筝便有消息来,多是替翎儿那丫头传说,那丫头可说了,只要她出山就去找她的师姐。时至今日再无他们的消息,想是那丫头还被师傅留在山中呢。”
提及妖儿,雪枫脸上的笑温暖柔美,玉手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若是那丫头知道自己快做小姨姨了,会不会惊到下巴啊!想,打心里的想,想妖儿,想师兄,更想师傅。待男人夺下江山,待她生下宝宝,她一定要回圣山,还要多住些时日。
林风穿梭,青叶摇曳,她要牵着男人手悠闲漫步青林中,还要去看她的宝座、她的青湖,闻着青果甜醉的味道,听着猫儿得意的吼声,看着奇甲虫拖家带口,想至此,雪枫看向自己的小腹美美的笑了起来……
夜蓝快骑直奔埋伏于皇城外的京师卫,兄弟再见热语亲言之时,闻元吉不忘老规矩,拳手猛然砸来,却被夜痕轻巧躲开,如今的御龙卫将军已不再是当年京师卫小奉骑。
“不错,两年来多未见,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那是,跟在陛下身边,要是不长进早就被他踢回来了!”
“哈哈……你这张嘴却跟以前一样招人烦,快说,陛下可好,为何我没听到大军杀吼之声!”
“当然听不到了,陛下正与楚将军在中军大帐中商议军务呢!”
“什么?”
看着闻元吉惊呼的样子,夜痕拍打着兄弟肩头,食指勾勾,闻元吉果真听话的伏耳听来。虎眸瞪大再瞪大,听得击掌叫好,按圣意速行事。
前有京师卫,其后紧随北境军,双箭齐发直取城门紧闭的皇城重地,未到太阳落山,前后军汇师于城门外,闻元吉率留守京城的三万将士双膝跪地,恭迎他们的皇帝陛下凯旋,亦是再次御驾亲征。“万岁万岁”被几十万大军齐呼,那会是怎样一番气壮山河,地动山摇。城中困守的十万皇城中听到的便是惊天动地,震荡心胆的齐声高喊。
时局急转直下,似山石崩蹋狠砸向金銮殿上那高高在上之人。惊呼恶吼,质问连连,禁军报了再报,还是那令众人无法接受的消息,什么叫楚霸雄临阵倒戈,什么叫南北两路大军融为一体兵临城下,什么叫消失不见的京师卫突然出现,金甲于落日余辉中铮铮做响,什么,什么,谁能告诉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霸雄,楚霸雄,上邪辰恨的咬牙切齿,他将整个皇城重托于楚霸雄之手,这就是他在回报朝庭、回报圣恩。奸邪小人,乱臣臣贼,恨不得撕他的肉,饮他的血。
上邪辰厉目猛然射向殿中文武百官,字字带血噬骨的话自往日那淡雅清逸之人的嘴中吐出,若朝堂崩溃、帝王被逐,金銮殿上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着走出皇宫。什么叫同舟共济,什么叫破釜沉舟,就是现在,就是即刻,皇城绝不能失,帝位绝不能失。
“死守,死守,兵杀光了就把城里所有能握住刀剑的人赶上去,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本太子要替父皇守住这个江山,上邪烈他休想,休想,这江山不是他的,绝不是!”
“殿下息……”未等闵月川把话说完,上邪辰冷眸寒光射来。
“危急之时,亦是用人之时,国舅乃上将军,守护皇城之责国舅当仁不让,国舅接旨!”
“啊?殿下臣……是,臣接旨!”
“国舅率三千禁军死守皇宫,护皇帝陛下周全!”
“臣,臣领旨!”
这道旨意,闵月川绝对硬着头皮领下,三千禁军抵挡五十万大军,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若能抵挡的住,除非他率领的是以一抵千抵万的天兵天将。
“什么声音,什么声音啊!”不知哪个心虚之辈竟然惊恐的喊了起来,众人无不倾耳细听,除了上位大皇子的怒气翻涌,还哪来的什么声音。
“不对,有,你们好好听听,是不是太……叛军进城了!”
会吗,会这么快啊,城墙坚固、城门乃百年铁木打造,未听到惨烈的攻城声,怎会说进就能进的。
残阳如血,映红整片天际,喊杀声竟由城内而起,看自街巷窜出之人的装束,似军却头裹黑巾,腰系红带,似江湖侠客怎会掺和皇权纷争。这二三十号人身手极好,不为斩杀,只为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城。城门刀光剑影,城外箭阵如黑雨铺天盖地,只为掩护轻骑营攀夺城头。
“吃爷的油爆人肉!”随着沙哑低吼,燃着火的油皮袋子扔向死缠下来的京城守军,油皮袋子轰然炸开,火球连成串、连成片,为开门之人烧出一片火路。
“娘的,真重啊!”
“我来!用力,用力!”
“开了,开了,让!”
吱咔声中,厚重城门的缝隙越来越来,直到半扇敞开,城外金甲如金箭铮鸣,瞬间袭卷而来。
城中守军心乱神慌,恋战之人屈指可数,多在挥刀急退,金甲京师卫攻势猛烈犹如暴风骤雨,不可阻挡。
刀起血飞,刀落人倒,一条血路由城门口向城中沿伸,金甲如铮鸣利前劲力十足,穿肉刺骨,两翼漏网之鱼自有随后涌进的黑甲大军侵吞。
“放下刀,陛下饶不死!放下刀,陛下饶不死……”吼声震天,一声高过一声。
杀戮阵中半生死,活下来的垂首、双膝跪地,手中寒刀弃之。
马嘶鸣,车萧萧,沾染鲜血的车轮、铁蹄逼向威严宏伟之地。
皇宫午门外,三千禁军神色紧崩、表情凝重,心中躁乱的闵月川来来回回走个不停,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千军万马涌来,他跟这三千禁军哪还有活路,他不想死,绝不能死,他要等到大皇子登基之日,他要享无尽荣华尊崇,他闵家要凌架所有皇亲世家之上,不能死,不能死。
四骑马车奔驰于宫道,令闵月川崩紧的神经险些断弦,只因驾车之人隔老远便扯着脖子喊个不停,生怕成了禁军剑下怨死鬼。
“主子!”
看清是自己的管家,闵月川急步迎了上去,好个精明的管家,定是知道他要死守午门,特意驱车前来。
待马车停稳,车帘掀开,闵月川的心坠下半截。
“姐姐?”
“月川,辰儿呢,可还在宫中?”
“姐姐,这等要人命的时候您来这儿做什么!该死的奴才,还不赶紧护皇后娘娘回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