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叹了口气道:“以前我一直在想,我是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的,可是到了今日,我才发现,我根本就不懂得爱情。以前,我总认为我深爱着顾惜惜,爱她爱到可以放弃一切。可是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根本就不爱她,只是曾经的迷恋而已,喜欢她的温柔和美,而当她在我的面前温柔尽失时,她也再没有半点美,在我的脑中,也只余下丑陋。而那种喜欢,其实根本就不是爱情。只是当时不自知罢了。”
他的目光幽深,却有一抹释然。
舒欣看了他一眼道:“的确,你不懂爱情,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若是真的知道的话,也不会一天到晚像神精病一样,又是发疯又是发狂,还会吐血,还美其名曰深受爱情之苦。”
两人之间,当以前的那些迷雾散去,舒欣将她的伪装撤下,玉修将他的偏执除去,反而能坦然的说着话。该骂的骂,该不满的表达着不满,反而再没有以前那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舒欣虽然对他有着怨,却又觉得和他说话比以前轻松的多。又或许是因为两人现在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多了一分坦然,少了一分猜忌。
玉修忽然有些喜欢这种感觉,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道:“看来你还是很了解我。”她的话说的很刻薄,但是他却没有从她的话中听到厌恶,有人时候真的很奇怪,总是要等到事后才能将之前的事情看的清楚,才能彻底明白当时的心情,尤其是在情字面前。
舒欣朝他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回答。了解他也好,不了解他也罢,反正两人都不过是契约的关系,等到这件事情一了,他是他,她是她,再无任何关系。他若想毁约,她也有办法应对,只是经过这段时间对他的充他了解,她对付他的方法会有所改变。
玉修似想起什么事情,看着她道:“今天母后送礼物给你,为何不当众拆开?”
舒欣撇了撇嘴道:“上次太子送了五颗人头过来,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谁知道你的母后会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不看为妙。你们皇家的人,每一个人心思都那么深重,我才不要当你们的箭靶。”
她是很喜欢礼物,也很喜欢银子,但是只喜欢她所喜欢的东西,喜欢也并不代表她会贪,只收能收的礼物,是她一直以来的准责。
玉修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你不看,给我看总可以吧!”
舒欣从怀里掏出那个盒子,一边递给他一边道:“你看看是什么东西,要是值钱的话就送给我好了,不值钱的话就送给你了。”
玉修听得她的话,不由得失笑,而当他把那个盒子拆开时,不由得微微一惊,整个人呆在那里,面色凝重了许多,没有说话。
舒欣见那个盒子里的东西看起来普普通通,褐色的,像是一根发簪,材质像是用麻滕所制,缠缠绕绕,普实无华,她不由得撇了撇嘴道:“你们皇家的人真是小气,贵为一国之母居然送给自己的儿媳妇这么普通的东西!”
她的眼里是难掩的失望,太子送了她五颗人头,皇后送了她一根木棍,她真怀疑皇家的人是不是都是穷光蛋,以至于如此的小气。
玉修却叹了口气道:“这个东西看起来普实无华,其实却是价值连城,我实在是没想到母后居然把这个东西送给了你。”他的眸光幽深,眼里多了一抹担心。
舒欣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值钱了,忍不住问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玄机吗?”
玉修看了她一眼,眸光转深道:“这个东西名唤乾坤簪,是我朝太祖皇帝在起兵前,送给太皇后的定情信物,这个东西看似简单,却是太祖皇帝亲自为太皇后所做。太祖皇帝称帝后,赐给了太皇后无数的金银珠宝。但是太皇后生性平淡,不喜金玉奢侈,独爱这一根滕簪,就算她头戴凤冠参加最正式的庆典里,也必会在发迹戴上这一根发簪。而除着时间的推移,太祖皇帝习惯了那些奢糜,后宫里的妃嫔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不理朝政。太皇后屡劝未果,反而被说成是妒妇。她心里感伤一片,便命人将这根发簪送给了太祖皇帝,自己离宫而去。太祖皇帝见得这根发簪后,想起以前的种种,又听闻太皇后离宫,心里又悔又恨,亲自寻到太皇后,将她接到自己的身边,再不宠后宫妃嫔,专心打理朝政。开辟了我大漠王朝的盛世,而后人均言大漠王朝之所以能有今日,都是太皇后的那根发簪的功劳,所以这根发簪便被命名为乾坤簪,为世世代代的皇后所戴。”
听到这里,舒欣吓了一大跳,她满肚子的疑问,问道:“你说这是皇后的信物,那你母后将这个东西送给我是什么意思?”
玉修笑道:“可能是母后见你仪容脱俗,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吧。”
舒欣朝他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摸了摸那片鲜红的脸道:“这样一副尊容若能称得上是仪容脱俗,你母后的眼睛只怕是有问题。”
玉修笑了笑道:“或许母后她慧眼识珍,知道你的丑颜之后隐藏着倾世之容。又或者母后和我一样,不看你的容貌,只看你的心性。”
舒欣只觉得一阵恶寒,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道:“你就继续在这里恶心吧,姑奶奶我要回房睡觉去了!”
玉修一把拉住她道:“其实你也猜出了大部分来,又何须我明说。”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自从和她相处以来,他是越来越了解她。
舒欣淡淡的道:“皇后,我不稀罕。”
玉修微微一怔,淡淡笑道:“你猜中了其中一环,却并不是全部,母后将这个发簪给你,其实是有两个意思,其中一个是就是你刚刚说的,让我登基后封你为后,因为她已经看出来舒相在暗中帮我处理朝中的关系,而且舒相权势滔天,我若称帝,必少不了他的辅佐,她的意思很明显,就算你再丑,我也得立你为后。而我的根基稳固之后,第一个让我除去的便是舒相,因为他威胁到了朝政。”
舒欣不由得一怔,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皇后,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思,一个简单的举动便是下达了这么多的命令,而这些命令只怕也只有像玉修这样的人才看得出来。
舒欣抬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一趟浑水她似乎已经趟了进来,她长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么其二呢?”
玉修冷冷的道:“其二就是提醒我,如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从太子手中将皇位抢过来,那就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只会遭到不必要的劫杀。”
舒欣奇道:“为什么两个猜测差这么多?”她猛然想起皇后跟她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才明白其实玉修分析的那些话,皇后其实已经对她讲过了,只是当时她并不明白。那几句淡淡的话语,连说话的声音都极为温柔的话语,里面原来藏了那么多的玄机。
她轻轻的咬了咬唇,皇宫里的这趟浑水比她想像中的要深的多。
玉修答道:“那是因为这个发簪名唤乾坤簪,第一个猜测是根据太皇后的故事,而第二个猜测则是它的名字。母后无非是想告诉我,易君易储之事,关乎国家社稷,当以国家的安危为重,不能因为一已之私而让国脉动荡。”
舒欣叹了口气道:“你们皇家的事情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玉修看着她道:“不是‘你们’,而是‘我们’,当你嫁给我时,你便与我站在了同一阵营。”这件事情是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已成定局。
舒欣冷哼道:“我可没有嫁给你,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拜堂,所以你我还不能算是夫妻!”
玉修淡淡的笑了笑,却没有反驳,但是那双眼睛却明明白白的在说:不管你承不承认,但是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你是我的王妃。
舒欣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你的母后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了我,我若是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了,又会如何?”她心里觉得奇怪,她是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含义,当时她若是当众拆开了,是不是就告诉了所有的人皇后想让玉修当皇帝?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告诉了玉照,让他不要妄想了,这样一来,他和玉照的争斗将会更加的激烈?
玉修目光幽幽的道:“你若是拆开了,她便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她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但是她却很笃定,你不会拆开。”
舒欣奇道:“为什么?”皇后凭什么觉得她不会拆开那个盒子?
玉修笑的有些高深道:“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曾将太子送给我五颗人头的故事讲给她听过。”
舒欣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这么腹黑了,原来是有遗传!”和皇族中人打交道,真不是一般的累,斗智斗勇,还有一长串的牵扯,每个人的心都深如大海,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