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却见他的眉眼隐约可见一抹疲惫,他原本光洁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青青密密的胡渣,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他的脸上不若以往的云淡风清,他的眼眸里是浓浓的关切。
她纵然此刻恨透了玉修,也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一个美男子,不管是云淡风清的模样,还是不修边幅的模样,都很帅,只是她很讨厌他罢了。若不是他,她和乔悠然断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玉修笑道:“你本是我的王妃,你我同床共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舒欣淡淡一笑道:“也是,反正王爷喜欢和别人抢女人,五年前如此,五年后还是如此,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她现在一看到玉修心里就升起满腔的怒火,她就算醉的再厉害,也很清楚昨日是谁把她从寻语山庄带到驸马府的,若是可以,她宁愿选择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件事情。
玉修神色不变的道:“你想怎么样说都可以,反正你这一生是永远也别想从我的手中逃出去。我五年前被女人抛弃了,你却在五年后被男人抛弃了,仔细算起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以前有人说我克妻,说你克夫,如今再这般想想,我才发现你们实在是绝配。”
他的眼里有抹坚定,也有抹愉悦,他不相信缘份的说法,也不相信配和不配的说法,他只相信自己的心,相信只要努力就能成功。
舒欣笑的愉悦:“原来王爷是天生喜欢和别人抢女人,还喜欢和别人上过床的女人亲热。”见鬼的同病相怜,他还真的极会找话题,只是此刻的她除了心情抑郁之外,还恨意滔天。
玉修也不生气,缓缓的道:“是啊,只要不是乔悠然的女人,我就都喜欢。”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本也想劝劝你,兄妹之间若是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那就真的是乱了伦。”
舒欣听到这里,不由得大惊,也顾不得头痛的厉害,腾的一下便从床上爬起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玉修淡淡的道:“本王知道的不多,除了知道该知道的外,还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他顿了顿又道:“知道你们两人是亲兄妹,还知道这个。”说罢,起身靠在床沿上,抓起床头柜上的铜镜,往舒欣的脸上照去。他的嘴角含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此时的他不由得心生惊疑,乔悠然若与她是亲兄妹,那么乔悠然也是舒相的亲生儿子,而乔悠然一直都帮太子做事情,那么舒相呢?他的眸光微微了深了些,或许有些事情他需要留一手了。
舒欣再次怔住,看了玉修一眼,再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她脸上的鲜红不知何时已褪得干干净净,只看得到雪白的肌肤。且那镜子中的自己,杏眼虽然含着怒,却又有几分睡意和疲倦,朦胧而又美好,弯弯的黛眉,如远山,似近水,风情无限,小巧的鼻子,如樱桃般柔软的如同花瓣般的小嘴,头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脑后。虽不是倾城倾国的美女,却也能算得上是祸水了。
她虽然知道自己本来的面目并不丑,但是长时间没有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却还是吃惊不小。她的头又痛的厉害,一时回不过神来。心里却不由得在想,她的容貌是怎么被他发现的,她易容的那些东西极好,只有在泡了水之后才会脱落,也的眸光微沉,想起自己昨晚上好似哭过,莫不是是她的泪水浸湿了她易容的东西?
玉修在旁笑道:“王妃这里怎么呢?莫非被自己的美貌吓到了?”他见舒欣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接着又道:“我现在才知道,我的眼光还真是不差,丑绝飞雁城的丑女在褪去那层伪装之后,居然也是一个美女。又或许是老天爷觉得我太可怜,这些年来的孤苦守候,原来只是为了等你。”
舒欣缓缓的回过头,看着笑得一脸愉悦的玉修,心里恨不得将他的笑脸给撕破,却在转瞬之后,也浅笑道:“王爷说的甚是,我的丑只是给那些对我心怀不轨的男子看的,而对于自己的心仪之人,自然需要以诚相待,否则王爷以为我以前的那些情人凭什么对我惟命是从?”
玉修也不生气,在发现她还是个处子之后,他才知道她骗人的功夫比他预期的要厉害太多,他不由得想,她以前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过现在那些话语的真假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除了那张嘴巴极硬之外,她整个人纯洁无比。
他的心里不禁升起了些许心疼,她是那样的坚强,那样的有自己的主意,勇气也是极佳。只是此时他知道了她的那些秘密之后,知道她许多的话语都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幌子,而以前的他也笨的紧,居然就被她骗了。只是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那些让人脸红心跳、不拘世俗的话语,放眼这世上,只怕她能骗得了全世界的人。
玉修淡淡一笑道:“王妃的魅力我从来都不怀疑,否则本王也不会对你那副丑陋至极的模样动心。所以不管你是美也好,丑也罢,在外有多少情人也罢,本王都不介意。只要你呆在我的身边便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这一次的温柔比起以前的话语来,要真实一些,也有诚意的多。
舒欣微微一怔,问道:“王爷现在嘴上说不介意我的容貌,只怕在心里面,还是巴不得我是现在这副模样吧!”
玉修淡淡一笑道:“美好的东西,当然更招人喜欢,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爱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皮囊。”美的皮囊他曾经见过,也拥有过,他并不在乎。他若是在乎的话,也不会爱上她的那副丑容。
舒欣看着他道:“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么好吗?”
玉修看着她的眼睛道:“当然!”
舒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玉修吓了一大跳,他问道:“你怎么呢?可是头痛的厉害?”说罢,便大声唤道:“明月,再去准备一碗醒酒汤!”明月在屋外应了一声。
他实在是不知道他那么简短的一句话怎么会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舒欣却不理他,那一声哭出来之后,直哭的不可收拾,越哭越可怜,那声音响彻整个王府,委屈至极。她的眼睛哭肿了,鼻子哭红了,小脸哭的皱成一团。她原本只是想哭哭吓一玉修,可是当那声哭声从嗓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她的眼泪便再也不可收拾的掉了下来,那泪水涟涟,如决堤的海,如暴发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她再想起这些年来受的委屈,以及和乔悠然相恋未果,他终是娶了其它的女子,自己的一腔深情付之东流。对于乔悠然,她甚至冲破了世俗,冲了一切的束缚,甚至想好了两人以后不要孩子,也想好了与他亡命天涯,可是他却这样对她!
她只觉得心痛的厉害,她才发现她远没有她想像中的坚强,又或者说以前的坚强不过是一直在强自撑着,到得这一刻,当希望破灭的时候,以前所有的伪装全部撤除,也不管她此时面对的是玉修还是其它的人,她只知道,她的心里难受的不得了,她需要发泄!
玉修素来极为镇定,此时被她这样一哭,也哭的乱了手脚,他只道是她的身体不舒服,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你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现在就去宣太医。”
舒欣依旧不理他,却哭的更加伤心了,玉修在屋里吼道:“青龙,去宣太医!”
青龙听得舒欣哭声后,又听得玉修的吩咐,皱了皱眉,却还是应道:“是!”
舒欣哭的甚是悲怆,泪水犹如暴雨一般哗哗的往下直滴,她的嗓门也甚大,直哭的泪水流尽,嗓子干哑还不罢休。玉修初见她哭时手忙脚乱,而待她哭了一刻钟之后,他终是明白她并不是因为身子不舒服而痛哭,而是心里难过的痛哭。
初时他还想劝劝她,可是她哭到后面,他索性也不劝她,只呆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哭,他的心里满是怜惜和无奈。
醒酒汤做好送来后,搁在桌上,太医宣来后,在门外候着。
玉修敢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惨烈的哭声,她的嗓子由刚开始的宏亮变为后来的厮哑,眼泪由刚开始的如雨下变成光有声音不见泪水,再到后来,连哭的声音也越来越弱,泪水早已干涸,而她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的身体一直颤抖的厉害,而她的容颜被她这么惨烈的一哭,也是再没有半点形象。
玉修心里又不禁担心起来,若是任由她这样哭下去,只怕是极为伤身体,可是若是不让她哭,她心里积压的那些东西若是不发泄出来,便更加的伤身体,五年前的他,也曾受过类似的伤,他能体会得到她此时的心情。聪明如他,沉稳如他,到得此刻也顿时没有半点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