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一笑道:“心病需心药医,而心药或许都不存在于这个世上。我恭喜表哥,只是身体有病,而这病只要好好吃药,自会有祛除的一日。”
玉修一见乔悠然,回头看了舒欣一眼,却见她的脸色与往常有异,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气恼,但是眉眼之间却不见任何异色,依旧笑的暖如春风,温和无比的道:“你们这一对表兄妹的感情实在是让本王羡慕,才几日没见,便似思念无限。”他顿了顿又道:“本王以前只听闻乔三公子擅长声乐,却不料还擅长棋道,本王今日里陪王妃回门,清闲的紧,三公子若能陪本王下棋,实在是再好不过!”
不知为何,他心里的怒火极盛,恨不得此时将乔悠然碎尸万段,心里也如百爪抓心,揪的紧,揪的痛,抓的他难受,却偏偏还在保持着他的翩翩风度,脸上的伪装在此时险些尽数撤去。他一时不太明白他的心里怎么会这么难受,多少年了,他的心湖都没有如此的激荡过。
他转念又想,他根本就不会爱上舒欣,否则她在王府的时候,就不会对她动杀机,所以他根本就无需介意她爱的人是谁。只是此时他这般看着舒欣与乔悠然眉来眼去,他的心里为何这么难受?当他看到舒欣被朱雀打伤,心里为何又会那么怜惜?他回答不了他自己,心里不由得乱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猛然又想起他与舒欣之间的约定,或许他只是拉不下被她戴绿帽子的事实,她让他颜尽失。或许他的心里难受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了,就是这件事情。这般一想,他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乔悠然淡淡一笑道:“秦王爷如此给面子,悠然实在是三生有幸!”说罢,便走到石桌前坐下,双眼看着玉修道:“王爷请!”
玉修笑意浓浓的道:“本王平日里对三公子仰慕有加,若是下完棋之后还能再听到三公子的乐声,那就更好了!”
乔悠然微微一笑道:“王爷是贵客,悠然又岂敢不从,王爷请!”说罢,比了一个请下棋的手势。
玉修却道:“本王甚是敬佩才艺过人之人,今日里又能听到三公子的仙乐,实在是有耳福了,所以还是三公子先请!”
乔悠然淡淡的道:“王爷过奖了,悠然若是推辞,反而显得不太恭敬了!”说罢,执起黑子便落在了棋盘之上。
玉修也淡淡一笑,便执起了白子。
一黑一白在棋盘上左冲右突,两人杀的不可开交。
一开始下棋,乔悠然和玉修两人的目光都变的森冷。
舒欣看着两人在棋盘上冲杀,两个人的周身都露出杀气来,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她知道这两人此时不再是下棋了,而是在看对方的布局。
杀气越来越重,在这炎热的夏天,舒欣却觉得这凉亭周围冷的怕人,凛冽的气息布满了她的周身。她看了看乔悠然,却见他的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再看玉修,他也好不到哪去,再没有往日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眉眼间满是慎重。
舒欣第是第一次见得乔悠然和玉修这副模样。
乔悠然在她的面前,始终是笑嘻嘻的,甚至还带着痞痞的气息,就算他生气了,发火了,眉目间却始终有着三分笑意,就算他不笑,他眉间的那颗红痣也会微微的抖动,将他的心情泄露出来。所以他有舒欣的眼里只是一只纸老虎,所以她根本就不怕他。
可是此时的乔悠然却与往常大不相同,周身满是严肃,一股稳重而又干练的气息布满了他的周身,隐隐还有一抹戾气,桃花眼里寒冰一片,眉间的红痣也不再抖动。舒欣看到乔悠然此时的模样,居然有几分陌生的感觉,仿佛这个人一夕之间就再不是那个陪着她嘻笑玩闹的表哥了!
玉修在她的面前,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平日里笑的温和,其实却是一肚子坏水,心是黑的,连骨头都是黑的。他们每日里一见面便是算计和争斗,她也很成功的将他那张面具揭下来过,也成功的看过他要发怒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凝重而沉稳的气息。他的戾气比乔悠然的更重,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此时是恨不得将乔悠然五马分尸!
舒欣讨厌这副模样的乔悠然和玉修!
只是周身的杀气实在太重,她没有半点武功,根本迈不开步子,她再看了眼旁边的舒相,却见他的额头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双精明的眼里此时满是担忧。也不知道他是想玉修赢还是想乔悠然赢。
舒欣突然想起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乔悠然和舒相既然是亲生父子,为什么两个人的心思却完全不一样,舒相似乎对太子没有什么好感,一直站在玉修这边。而乔悠然好似从一开始就死心塌地的为太子做事。她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舒相把她嫁给了秦王,而秦王与太子却又是水火不容,若单看表面,她与乔悠然已是站在了敌对方。而舒相却是亲手把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弄成了敌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三年来,舒欣知道舒相对她一直是关爱有加,她一直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多的女儿中间为什么他对自己是最好的,而她明显又是最丑的,难道就是因为她的丑,让他觉得对她有亏欠,所以才对她格外的好?这个理由似乎也不能成立。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她听得玉修道:“乔三公子的棋艺,实在是令本王佩服!本王一直不知道乔三公子是杜天棋的弟子,实在是眼拙了!”他这句话一出口,她只觉得周身的气息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忙回过神来一看,却见那棋盘之上已满是密密麻麻的棋子,黑白相间,看不出谁输谁赢。再看玉修和乔悠然,两人俱都大汗淋淋。
乔悠然嘴角含着笑,淡淡的道:“王爷的密宗心法,也让悠然佩服的紧,今日里是王爷承让了!”
玉修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道:“倒也不是本王相让,而是本王一直都小看乔三公子了。只是杜天棋已失踪了十年,没料到是躲起来当起三公子的师父。”
杜天棋本是当朝太傅,是一个稀世奇才,文通古今,武冠群雄,是传说中的文武全才。杜天棋隐退时,玉修曾派人追寻他的下落,却一直没有任何音讯,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乔悠然看着玉修道:“家师自当年与皇上辞别后,便过着隐居的生活,与悠然的师徒情份也是巧合而已。只是家师也不像王爷所说的躲起来,他只是隐退而已。”
玉修淡淡的道:“杜天棋的本事全天下人有目共睹,乔三公子能得到他的真传,想必见识也早已超出常人,只是乔三公子倒是极懂得隐藏,今日若不是下了这局棋,本王只怕会一直蒙在鼓里。”说罢,眼眸如电看向乔悠然。
乔悠然微微一笑道:“王爷言重了,倒不悠然有意相瞒,而是家师在收我为弟子时,曾再三嘱咐,若是朝中一片安详,我是他弟子的事情那就不需要让任何人知道,而朝中若是出现了乱臣贼子,我当出面辅佐当朝太子以平内乱。”
玉修眸光一寒,双眸盯着乔悠然道:“如今朝堂上下一片升平,又哪里来的乱臣贼子?”
乔悠然浅浅一笑道:“是否有乱臣贼子,王爷心里再清楚不过。”他语气极淡,但是一双眼睛却如同刀刃,锋利异常。
舒欣听到这里,便已经明白了乔悠然今日里出现的大致用意,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到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乔悠然为什么会帮太子了。
原来他的武功他的谋略,全是太傅杜天棋所教,而杜天棋在收他为弟子时,便提出了要求,要他助皇长子成为太子,成为太子之后,再辅佐他登基称帝,帮他打理江山。
此事事关大漠皇朝的命脉,乔悠然当时年纪尚小,而杜天棋一直给他灌输的是皇长子应天,而他则无条件的助皇长子成为皇帝。
玉修冷冷一笑道:“乔三公子的这句话说的倒有些蹊跷了,在本王眼里可是看不到什么乱臣贼子,倒见到了有些人用意不明,分不清是非黑白!”他的目光如刀,杀机隐隐若现。
杜天棋的那些观念,玉修是知道的,在他看来,什么皇长子是应天命的话,全是放屁。
舒欣心里微惊,知道这两人若是再说下去,只怕是要当场翻脸了。她干笑几声后道:“王爷今日里陪我回门,本是开开心心的事情,怎得又和表哥说起什么乱臣贼子来了。而王爷一最近都极为操劳,极难得有空闲陪我,偏偏说那些朝堂上的事情,真是无趣又杀风景的很!”说罢,她便粘在玉修的身边,拉了拉他的手,嘟了嘟嘴巴。
她的模样是在撒娇,如果不看她那张又青又紫又红的脸,应该会让极多的男子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