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玉虚道长师祖那一辈,因为观主参于了一场皇室争斗。新帝下令:静虚观只得留一个道士传承太乙真人的仙法。每代只传一人,并且永远只为皇室祈福练丹。从此,这洪大的山门中就只剩下一个道长。久而久之,殿宇也破败了。
传到玉虚子这一代时,因为现任的国君不理朝事。现下整个西部地区都在白氏家族的统领下。白家为了笼络民心,做的第一件就是修善这座在老百姓心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仙观。不过,碍着不能与朝廷明着对抗,白家派人住到山下,以村民自愿的方式定期上来打扫照料。玉虚子自是却之不恭。
玉虚子先后收了三个徒弟,同样因为那道皇令。他的徒弟们全是俗家弟子。始终没有入道籍。
飞雪也将她醒来后,在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在那之前的事,她就以失忆来搪塞过了。听完她的话,墨翌涵不由自主的蹙起了两道剑眉。他总算知道师傅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让他去与白家抢孩子,那不是要他到老虎嘴里掏食吗?他不自觉的用手捏了捏鼻梁问道:
“可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凭那女匪说的一句话。怎么能肯定你的孩子就一定在白家呢?”
“我也不能确定,只是听小圆说那个白家正好有满月的婴儿。”飞雪喘了口气,如实回到。
“所以你猜测那孩子是你的?可是据我所知,白家的孩子是他们的少夫人所生。而白家的少夫人是北方邵家的大小姐。并非姓云。”他真希望她能打消去白家抢儿的念头。如果可以他都想去买一个孩子送她算了。因此,语气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道。
这话听到飞雪耳里,无疑就变成了故意泼她冷水了。她倏地停下来脚步,扶着山石站稳。望着这个给她泼冷水的家伙,同样尖刻的回道:
“你认识那家的少夫人吗?你亲眼见到她生了双胞胎吗?”
“呃!”墨翌涵怔怔的望着她。他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会对他说出这么尖锐的话来。
见他无语,飞雪又接着说:
“再说,就算是看着从她产房里抱出去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历史上狸猫换太子的事数不胜数。所以,我一定要去验证了之后才能确定。”说完她又坚难的抬腿下石阶。
她不记得自己的爹娘是谁?不记得她孩子的爹是谁?却记得历史上的事。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她真的失忆了吗?墨翌涵挑了挑眉,满眼兴味的凝望这个才走了一半下山路,就双腿打颤,浑身虚汗的小丫头。
感觉到两道目光的注视,飞雪回头迎目看向他。又问:
“公子知道那白家离这里有多远吧?”原以为白家充其量也就是一方土豪。可是听完他的话,她才知道,白家是一方霸主。虽然她坚持要去确认,可是她早就在心里祈祷抢她孩子的人,可千万别是他说的这个白家。
“不远,下了山,在向西行五六十里地就到晏城。白家就在晏城。”墨翌涵如实回道。
不远?如果在现代有车代步,五六十里是不远。可是现下全靠她这两条正在发颤的细腿走,这五六十里就足以将人吓晕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为了儿子五六百里她也得咬牙走下去。
似乎看出飞雪的心思,墨翌涵难得体贴的道:
“山下有马。你只要坚持走到山下。我们就能以马代步了。”
“谢谢!”飞雪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不过我们同路吗?”飞雪又问。
“我也要去晏城。”实际上他要去的是相反的鹰城。
待他们走到山下的村庄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到山下后,两人以马代步,继续向着宴城前进。
从天乐皇帝继位以来,堵场和妓院成了天依国最火爆的两大主流事业。做为西部地区最大的晏城,则被称为天依堵城。这里是天依国唯一一座常年不关城门的城市。因此又名不夜城。
当两人一骑赶到宴城时,已是零晨时分。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仿若白昼。进出堵场和妓院的客人,络绎不绝。墨翌涵轻车熟路的将马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立刻有热情的小二上前来为他牵马询问:
“公子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上房。”这是墨翌涵住客栈的口头蒇。淡淡的说完,垂眸望了一眼怀中因疲惫而熟睡的小人,不忍叫醒她。一手提上她的小包袱,一手抱着她翻身下马。她真的很轻,轻到他一只手就将她抱起来。
“公子请!”小二忙在前引路。自诩见多识广的小二,打一见到他们,就从穿着打扮上认定他们是主仆。而那个熟睡的小童虽然被抱着,他却可以断言他才是这位紫衣公子的书童。因此,他将他们带到二楼的天字号房间。这类房间专为出门在外的主仆准备的套间。里间是主卧室,大床软踏。外间是仆人住的木板小床。
墨翌涵径直将飞雪抱到里间,轻轻放到软床上。为她脱下完全不合脚的布鞋,又将她的包袱放在她的枕边。转身对一脸惊讶不解的小二吩咐道:
“我要隔壁的房间。”
小二凝惑的望了一眼仍在熟睡的书童。又看了看一身贵气逼人的紫衣公子。他们不是主仆吗?难道他看走眼了?不过见他多要一间房,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忙收起惊讶,引着他朝隔壁房间走去。
“公子还有何吩咐?”安顿好紫衣公子,小二又问。
“送一桶热水来。”墨翌涵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小二。又嘱咐道:“如果我的同伴醒来找不到我,你就告诉她我在这里。”
“是,公子请稍候。”小二接过银子退了出去。
飞雪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她只感觉浑身像要散架似的又酸又痛。不过,想到是这副虚弱到极至的身体,帮她实现了之前那身体无法实现的愿望。让她成为了真正的女人,当上真正的母亲。就算是酸痛,她也不会抱怨。
“宝宝,妈妈很快就能找到你了。”飞雪面带微笑的在心里对孩子说。也是为自己加油打气。
看了一下房间里的环境。不用猜也知道这里是客栈。见房中除她再无别人,想来道长的徒弟已经离开了。虽然知道自己已经麻烦他很多了,可是她现在仍然希望那个墨公子已经慷慨的帮她付了房钱。不然,她就得以劳力换这住宿费了。当然,那也得这里的老板愿意相信她这副风都能吹走的小身子骨能帮他赚回房钱。
不过无论怎么样,该面对的她是决不会回避的。飞雪翻身起来,随便梳洗整理了一下。提着小圆为她准备的小包袱。拖着沉重的身体准备去大堂找客栈老板谈谈。
她一出门,笑容满面的店小二便朝她走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咦!小公子您起来了!”
“是,请问……”飞雪想问他老板在哪里?可是不等她的话说完,小二便急切的回道:“您的那位朋友住在这间房。”同时手已经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咚咚!”
房门应声而开,仍旧一袭紫衣的墨翌涵温和的目光掠过小二,望着他身后的飞雪。亲热的叫道:“小云你起来了,快进来。”说着不等飞雪反应,便伸手抓住她手上的包袱将她拉了进去。“砰”将小二关在了外面。
小云?她跟他有那么熟吗?昨天不还一口一个云小姐吗?飞雪探究的望了他一眼,见他目光纯正,并无邪念。自然的开口道: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怎么不舍得我走?”墨翌涵将她引到桌前坐下,故意调侃道。当然,此时的他决对没有将她当成女人,最多也就将她当成可爱的小师弟了。
“是舍不得。”飞雪实话实说:“因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帮我付房钱!”
“呃!咳,咳”墨翌涵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你也太现实了吧!”
生活本来就现实。飞雪在心里回道。由房钱之事,她想到了自己与孩子以后的生活问题。她有决对的自信能养活自己与孩子。可是以她目前这副身子骨要想靠体力赚钱的可能性明显不高。凭脑力赚钱?根据她对古代历史的了解。似乎没有任何一个大老板会请一个女管家帮他打理生意和出主意的先例。
想来想去她只剩下最后一条路。那就是钱赚钱。只不过是,她现在身无分纹。连人都不多识一个。所以她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唯一算是认识的人身上了。沉默了一会,她坚难的启口:
“墨公子,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从小到大,飞雪没有求过人,更没有向人借过钱。所以从她嘴里说出的这话,听着特别扭。
“你说?”墨翌涵饶有兴味的望着她道。从她的双眸中,他看出了她的挣扎。他猜测她想求他去白家抢孩子。